蔓延至他空荡的心扉,勾起一股他全然陌生的情感
他晃晃脑,以指敲敲略微发胀的太阳穴“我是怎么了?打从遇上她之后就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他无法说明那些自遇上她后骤变的心情,搞不清这些复杂心绪的他抓起流理台的抹布,
开始细心地擦拭流理台的脏污,顺道把使用完毕的炒菜锅、锅铲、砧板、菜刀一一清洗干净。
一丝不苟的个性让他将弄乱的厨具一一洗净归位后,应于言活动了双手手腕的筋骨,知道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他拧吧了抹布,抹去双手的水渍,缓缓走出厨房准备向女主人告别。
当他一踏出厨房,便见到两腿盘坐在沙发上、双手端捧着瓷盘大啖牛腩烩饭的明映澄,正要开口托出离意时,她却抢先开了口—
“先生,请问你是干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会被警察逮到的?而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逃脱的?”她偏头看他,大口大口咀嚼着香软滑腻的牛腩烩饭。
嗯—这个逃犯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难怪当她问他对家事拿不拿手时,他敢回以一句:拿手。此刻捧在双手间的牛腩烩饭已充份证明他的实力。
应于言脸色一凝,直觉性地回避她的探问“小姐,多谢你没有报警,现在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明映澄眼一撇“你想上哪儿去?”他回视她一眼“这就不劳小姐你操心了,总之我不会为你添麻烦。”
“我又没说你给我添麻烦。”她瞪大无辜的双眼,不死心的追问“你真的不肯说你是为什么变成逃犯的啊?”
应于言深吸口气,强烈的将她给排拒于心门之外,淡漠的回应“小姐,我走了。”
见他走向大门就要离开,明映澄不慌不忙的抹抹嘴,打了个饱嗝“你不怕你一走出这个大门,我马上报警抓你吗?应于言先生。”
闻言,他的背部一僵,缓缓转过来的脸庞诚实的染满了惊惶及错愕“你”“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对不对?”不等他发问,她口齿清晰的接下他未完脱口的疑问。
他僵硬的点了下头,脑中再度浮现一串无解的疑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还不简单。”她撇撇嘴,拿着汤匙指着正在翻报的电视新闻。“电视已经报导出来了,刚才旁边的字幕上也打出了新闻快报。”
“这么快?”他讶然,没料到他逃脱的消息已经被新闻界得知,他还以为警方会暂时封锁新闻,直到拟定解决方案后才会发布新闻稿。
“对呀,这年头警方的办事能力都没有新闻报导来得迅速确实。”她飞快的下达评论后,话题又转绕回他的身上“不过啧啧啧,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凶恶的杀人犯耶!”
“杀人犯!”他细嗤一声,现在只有老天爷以及他才知道自己是不是杀人犯“没错。我是个外表看不出来,杀人如麻的凶恶犯人,如果你再继续跟我厮混下去,不怕我凶性大发杀了你灭口吗?”
“你不会。”她舔了舔汤匙上的饭汁,望着他笃定的下了评语“你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你更不会凶性大发杀我灭口的。”
“哦?”他不懂她的信任及笃定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她真是单纯得可以,而这份单纯无知无端端引起他的不悦。
“小姐,你太天真了,坏人的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的字样吗?当然我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就是杀人犯的文字,你自以为是的认定只会为你带来麻烦跟杀机。”
“你在生气。”她只有肯定没有一丝怀疑,晶亮如猫儿的眼直盯着他愤然不平的面容直瞧。细微的笑声自她喉间逸出“你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一时间,他竟迷失在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美丽黑眸间。
定了定心神后,他出言阻绝她的探视目光“别一副看透我的模样,人性有多么的卑劣、可悲,不是天真的你所能看透的。”
“喔—”她含意深远的拉长单音,弯起的笑像只偷腥猫儿,”原来你是在为我的天真无知担心啊?”
当担心这个名词自她口中逸出,他心上不由得一凛,原本充斥着心扉间起伏不定的恼气、火丝顿然消失。
担心她?好端端的,他去担心一个陌生女人做啥?他是嫌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棘手麻烦吗?而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担心一个一个天真到让人不得不发火的女人?!
应于言一时语塞,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及不甘在胸臆间交错起伏“我只是给你建言,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你要上哪儿去?”望着他毅然别过的背影,她忍不住追问。
真是奇了,他要上哪儿去躲警灿诩不关她的事不是吗?可是她就是无法阻止想要窥视他内心、忍不住担虑他安危的一颗心。
奇了、奇了,虽然她是个执有证照的心理医师,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为什么独独对他就是有一股无法放心,不舍放他离开的强烈念头呢?
嗯,这背后的意义值得她去深入探究。
或许是因为他那份令人险险发笑的一片好心所致;或许是因为他那份最令她受不了的正义感泛滥;或许是她对这个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丝杀气的杀人犯感到好奇吧!
应于言的手搭上门把,对她丢掷过来的问题感到一愣,诚实的反应出现下的心情及打算“我不知道。”
“你知道吗?警察现在可是全省在通缉你喔!”盯视着他宽阔的背影,她竟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暖烘烘安心感。
“我知道。”他不能被抓回去,他得要利用这个逃脱的机会为自己洗脱罪名,还他清白人格。
“你不怕吗?”他僵硬挺直的背肌已经充分点出他磊落的人格
“怕不怕都不关你的事。”他再一次冷漠的将她排拒于混乱的人生之外“谢谢你没警,我走了。”
“等等。”她跳下沙发,光着脚丫子走到他面前,满脸的莞尔却掩饰不住她那双盛满企图的美眸“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一听。”
“提议?”当她的纤纤素手爬上他的肩胛骨时,一种惊悸感自她触碰的肩胛迅速地传递,蔓延至全身神经。
那种惊悸感像股强力电流猛然窜遍他全身,教他难以忽略她的存在,与她吹拂于颈边热气,以及她身上及发间徐徐飘来的幽幽香气
他瞬间紧绷的肌肉让明映澄心情大好的兴起捉弄他的趣味,故意倾身上前,将柔软的胸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他坚实的手臂,口吐香气的逸出惑人之语。
“是这样的,我很喜欢你的手艺,而且现在以你的身份想要在外面恣意走动是件难事,所以我想”
“咳咳咳!”浓郁香气直袭他的鼻,无端勾动起他一颗从未动情的心,让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动身躯,刻意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小姐,有话你可以直接说,不必靠我这么近。”
他瞬间的疏离举动让明映澄先是傻了眼,然后怏怏下快的噘起小嘴,暗暗叨念着“真是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不过他刻意疏远的举动也说明了一件事,她的女性柔美魅力彻底影响到他坚定的意志,所以才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想与她保持距离。
察觉到这一层意味后,她心情畅快的掀起唇片,露出隐含天真愉悦的淡淡笑意“喂,应于言,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这个女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跟他这个杀人犯谈交易“小姐,我想你的危机意识有待加强,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我是一个正受到警方通缉中的杀人犯!”
“我知道,你不用一再的提醒我。”杀人犯?真是好笑,她还是第一次在杀人犯的身上看到令她嗤之以鼻的正义感呢。
“你知道就好。”他话一落,大手搭上门把,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等等!”她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开“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开始谈。”
她的态度引起他的正视“你是认真的?”
“当然!”她绷紧小脸点头“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杀人犯,要我少靠近你,要我别这么天真无知,要我有危机意识,可是”她不死心的甜甜一笑,小手搭上他宽阔的肩头“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凶恶的杀人犯,更不认为对你我必须要有危机意识,因为你根本不会伤害我。”
“你又知道了?”她该感谢他真的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否则她还会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些愚蠢的大道理吗?
“我当然知道。”她可是专业的心理医师,好人与坏人她只消看一眼就可以评估个大概出来“你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无可救葯的滥好人。”
他绝对不是个可怕的杀人犯,不是个罪无可赦的坏蛋,因为那些被邪念蒙蔽双眼、侵蚀心志的坏蛋不会有一张写满坦荡的面容,更不会有一双清澈得让人一眼就看穿的黑瞳。
应于言凝望着她,站在他身旁的她是个娇小柔弱的人儿,可是她眼中迸射出的熠熠光采
却是那样地耀眼迷人,无端地平抚他激动、愠恼的心情。
拿她的执拗没办法,也因为她那句没来由的谬赞,让他的心注入了点点的快乐气泡。
“好吧!你想谈什么样的交易?”
“很简单。”她抿起了笑,知道她成功的说服他的顽固“我喜欢你的好手艺,反正现在你也无处可去,那你就留下来当我的管家如何?”
“管家?!”无可自抑地低吼声从应于言的口中爆出。
他直直瞪视着无惧迎视他的美丽女子,脑中再一次浮现那个依然不可解的疑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