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窗外,是冰冷的黑暗,而窗内,是温暖的明亮。
柯轻雨坐在躺椅上织着毛线,腿上还覆着一条毛毯,而她的猫在椅边懒洋洋地玩着毛线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揉揉发酸的眼睛,她放下手中未完成的针线,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四肢,抬眼望向漆黑的窗外。入冬后,天黑得好快,才傍晚便像是午夜。
“别玩了。”她宠爱地挠了挠猫咪的头,拿回它手中的毛线球。
躺回暖和舒适的椅中,手不时伸到毛毯下抚摩着自己的肚子,散发着小女人的娇媚。
今天下午,她要司机载她到医院一趟,她的月事已三个月未至,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不出所料,诊断结果她真的怀孕了。
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与他爱的结晶,会不会长得跟他的父亲一样俊俏呢?会不会有一双和他父亲一样深邃迷人的眼?会不会她不停地想像着孩子的面容,连向力麒走进来都不知道,仍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想什么?”他脱掉西装外套,走到了她面前。
她神秘兮兮地摇头,边帮他解开了袖扣,后天是他们结婚半年的纪念日,她要到那天才告诉他。
见她不说,向力麒弯下身抱起了在他脚边玩耍的猫。“你的主人不说,你来告诉我好了。”
他孩子气的举动,柯轻雨莞尔,他何时变得和自己一样,会对着“呋拂”说话了,他不经意的稚气,让她的笑意更加温柔。
她的笑,让向力麒停下了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幼稚的举动,他不自然地放下了猫,带着难得胀红的脸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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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孤寒的月仿佛也瑟缩了起来,黯淡而无光。
向力麒沉稳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格外清晰,回荡在她的心中。
她没睡,在他以为她熟睡时,她还醒着。
她痴痴凝视着他,舍不得睡,她无法掌握自己生命的长度,所以她看他,无论白天或晚上,她要烙印下他的一切。
伸出的手爱恋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一夜又一夜,柯轻雨已十分熟悉他脸上的线条,不见他的时候,也能分毫不差地模拟出他的轮廓。
她的心已经很久没痛了,是他的功劳和自己的努力吧,虽然在爸爸的坚持之下,又在项链中放了些葯锭,她却一次也没有用过。
她打开颈上的项链,深情看着两人的合照。
满天的星星,近到她伸出手便够得着,但她并不想伸出她的手,因为她的手正和他的紧紧地握在一块。
“你怎么还没睡?”
他睡意惺忪的声音传来,她才发现他醒了。
“天冷,睡不太着。”她松开颈上的项链,缩起冰冷的小脚。
向力麒一把揽过她,让她偎着温暖的自己。“还冷不冷?”
“不了。”她轻轻摇头,闭上眼,放松身子蜷曲在他的怀抱中。
“啊!”她惊呼一声,合上的眼急促睁开,羞窘地望向他。
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脚,帮她取暖,柯轻雨的心酸楚起来。虽然他从不说爱她,此刻的举动也不若两人亲吻时般亲昵,却
“我爱你。”她紧紧拥住他,百感交集地说道,她不孤单,这一路有他,再痛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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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向力麒刚要离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是向力麒。”他拿起电话,重新坐回办公椅内。
“我是你岳父。”柯士光威严的声音传来。
向力麒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敢问‘岳父大人’有何贵事?”
“我女儿还好吧?”向力麒不甚恭敬的态度,让柯士光拧起了眉头。
“你不是很清楚吗?”向力麒挖苦道,他派的那个人还在跟着他们,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吧!
柯士光冷哼一声,不否认向力麒的话,他确实知道女儿的近况,许仲永每日都将他们的消息告诉他。
“还有其他事吗?”他不耐烦地问道,准备要挂上电话。
“给你一些劝告。”柯士光苦思良久,虽然答应女儿不说,但他还是决定提醒向力麒,免得向力麒再次害轻雨发病。
“请说。”
“不要随便惹我女儿生气。”医生告诉他,防病之道乃心平气和,只要情绪不失控,保管她活得长长久久。
“既然怕我惹你女儿生气,何必将她送到我身边?”他冷着声音回道。
“要不是她执意回到你身边,我早带她回来了。”柯士光气闷不已。
“既然她做了选择,那表示她已做好了承试凄果的准备,你又何必替她担心。”他想起了柯轻雨不同于往日的坚强,她变得不再那么需要自己了,这想法让他胸口沉甸甸的。
“记住我的话,否则我保证会搞垮你好不容易东山再起的事业。”说完,柯士光便挂上了电话。
向力麒板着脸,狠狠地捶了下桌面,不知道是因为柯士光的威胁而愤怒,或是因为柯轻雨的日渐坚强而无措。
懊死的!他为什么要忍试坡士光的指使意气,他为什么不残忍地将柯轻雨推开,他不断地反问自己,仇恨的心魔左右了他的理智,这一夜,他用酒来麻痹自己,直到午夜才踏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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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轻雨坐在饭厅的椅子上,第n次抬头望向墙上的钟。
看着桌上她亲自烤的蛋糕,已失去了浓郁的香味,而花瓶内的红玫瑰也黯淡了芳香。
他去了哪里?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像所有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一样,她不停地胡思乱想,四肢因凉夜的侵袭开始僵麻。
突然,熟悉的车声传来,她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奔向庭院。
“你回来了!”看见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向力麒下了车,身上浓烈的酒味,让她止住了步伐。“你今晚去应酬吗?”
他看了她一眼,醉薰薰地朝着屋内走去。
“我扶你。”她跟了过去,手在碰触到他臂膀时被他挥开。
柯轻雨踉跄了一下,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体。她疑惑不解地望着向力麒。她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推开她?
进了屋,向力麒软在沙发上,迅速弥漫的酒气让刚进门的她,不适地干呕起来。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我看还是早点回去你父亲身边好了。”向力麒不屑一顾。
“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吗?”她走向他。
“果然是父女连心,一猜就中,或者今天的这通电话,就是你叫他打的?”他醉得失去理智,一心一意只想攻击她。
“我没有跟父亲说过什么话。”她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但显然的,他非常生气,他从来没对她如此凶过。
“是吗?”他摇摇晃晃起身,朝饭厅前进。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柯轻雨跟在他后头,怕他不小心会摔着。
“瞧瞧多贤慧啊,我向力麒真是好福气才能娶到你。”他停下脚步,自嘲道。
“这是什么?”他指着桌上的玫瑰和蛋糕。
“今天是我们结婚半年的日子。”她满怀期待。
“呵,想不到我已经忍受了你半年。”他拉开椅子瘫坐下来。
柯轻雨提醒自己他说的是醉话,不可以在意,但还是受了伤。
“你醉了。”她给他、也给自己一个借口。
“还没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程度。”他一把抓过她,带着酒意的气息喷向她的脸庞。
“你不可以伤害我。”她护着自己的肚子,怕他做出任何会让两人后悔的举动。
“伤害你?你何时这么怕我了?你不是一向用爱来抵挡我的怒气吗?!”她就是用这一招来瓦解他的心防,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被她控制了,他要她滚出他的生活。
“这半年你和你父亲的出现,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你死缠着我不放,只会大叫你爱我,告诉你,我已经快被你的爱情弄得窒息了。”他一鼓作气地吼完,便颓然地趴在桌上,脸上尽是发泄怒气后的快意,他终于折磨了她,他终于报复了柯士光
她的呼吸急促,心如刀割,柯轻雨捣着心,深呼吸了几下,试着平缓胸中的巨痛。
拖着沉重的身子,她一步一步地爬上阶梯,每上一层,她都头昏眼花,几乎要握不住把手。
她连这微薄的幸福都守不住啊,她泪如雨下,晶莹的水珠不停地滴落。
“心好痛”好不容易回到房里,她趴在床上,手习惯地伸向她的项链。
她看到了那张照片,两人亲密地倚偎,浓厚的情意在彼此眼中流转,看痴了她的目光,她的指尖细细抚过照片中的他,他的笑容,他飞扬的眉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可她的爱情,在他眼中就只有“强迫”两个字,她的爱让他痛苦不堪,她曾以为的幸福竟然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柯轻雨捂着心口,承接着一次、两次无数次的抽痛,但最难忍受的却是他如刀刃般锐利的话。
他说她用爱当借口去强迫他、束缚他可她真的没有,她不是变得坚强了吗?为什么他还要这么伤害她
她真的累了,让她就这么心痛到死好了
突然间,她的肚子震动了一下,柯轻雨急遽地睁开眼,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不!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自私地丢下孩子,一个人寻求解脱。
柯轻雨萌发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她颤抖地打开项链,不稳的手拿起了一片葯锭,其余的葯锭连同那些小纸条散落一地。
吞下了葯片,她坚难地拨了父亲的电话号码。“爸救我”话没说完,便昏倒在地。
另一端的柯士光刚听见女儿呼救的声音,还来不及反应,话筒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轻雨!”他恐慌地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陷入无边无尽的恐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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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仲永是第一个奔进向宅的人,他一接到柯士光的电话,脸色一悚便驱车飞驰而来。
他进门时,王管家已将向力麒扶到沙发上,在一旁照料着。
许仲永愠怒地看了酒醉的向力麒一眼,随即奔上楼,他一间一间找,终于在尽头的房间内找到了柯轻雨。
许仲永沉着的脸上飞上一丝苍白,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昏倒在床上的柯轻雨。
“你做什么?”王管家没见过许仲永,他一脸戒备地盯着抱着向夫人的陌生人。
“让开!”许仲永喝道,立即将她抱下楼。
王管家看到奄奄一息的夫人,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夫人怎么了?”他在半夜时听见了向先生和夫人争吵,出来一看,向先生已醉趴在桌上,而夫人则上了楼,他原以为没事的,没想到夫人竟
“不关你们向家的事。”
他将轻雨抱上车,不再多言,便驾车驶向医院。
而王管家则一脸愕然,呆望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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