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晴娟所有未脱口的恳求。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向杰说完才松放她,引导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再握起她另一只手。“放轻松,把你的身体交给我,耳朵只听音乐,眼睛只看我,你就能跳得比谁都好。”
“可是啊!”晴娟轻呼一声,因为向杰马上带她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便让她在惊讶中腾空。
她真的和他翩翩起舞了,他搂住她的腰的强壮手臂将她牢牢抱着,每当她需要挪动跛足时,便被他不着痕迹地提抱,,使她的脚步轻盈如同蜻蜓点水。
不是“拐子舞”她知道此刻自己跳得跟正常人一样,这是睽违八年她头一次与人共舞;在她身边的,是她最爱的男人,而且是他帮她完成了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为什么?”晴娟知道这一曲他舞得有多吃力,也顿时明白今晚他努力要她融人人群的用心。“是为了尽义务,还是你可怜我?”她猜不透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看着她眼中的脆弱,向杰温柔地对她牵唇一笑。“我只是忽然很想跟你跳一支舞,偶尔我也想当个坏男人,强人所难一下,吓到你了吧?”
“嗯,你吓到我了”一阵热泪涌上眼眶,他的温柔让她无从招架。
从冷漠、疏离,到亲近,向杰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如陌生人,而是像朋友一样,但他却不知道,他对她越好就让她越爱他,爱到完全无法自拔。这样下去,她会无法实现承诺,放他自由的。她将脸里进地宽阔厚实的胸膛,无声的泪不一会便在向杰的昂贵西装上弄湿了一片,然而他只是拥着她缓缓移动步履,什么也没说。
他一直觉得晴娟是个敏感、纤细,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女人,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照顾人,更从来没想过要去照顾一个女人。
也许是他该改变的时候了。
“惠慈疗养院”
下车进入疗养院,看着重新粉刷过的淡绿色墙,和庭院里又长高不少的小扁柏,向杰才发觉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来看过父亲了。
随着父亲苏醒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每次来探视
都只会让他觉得更伤心。
“常先生。”
长廊上突然有人叫住他,向杰转身往后一看,原来是疗养院的院长。
“成院长。”他礼貌微笑“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成院长挂着一脸和蔼的笑容走向他“你来接常太太的吗?”
“我妈在这?”
这倒稀奇了,他可不记得继母有那么有情有义,每年过年固定在父亲病房里过除夕夜,她都不想来了,虽然她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
“我说的是你太太。”她慈祥的笑着“常太太真是难得,我知道你们家离这里有点距离,但是这半年多来,她每个礼拜至少都会来探望她公公一次,帮他做按摩,喂他吃东西,讲讲你们一家人的事,还说笑话给他听,真是乖巧又孝顺,这年头这么好的女孩子难找了,常先生你真是好福气啊!”向杰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晴娟暗地里为他爸做了那么多,只怕连奶奶和继母也不晓得。
她真傻,傻到让人又气又心疼!
家里没有留车让她用,她也说过她不大敢坐计程车,那么从家里来到这边,她不只要换搭两次公车,还要走上二十几分钟的路才能到,等车、坐车,再加走路,来回一趟绝对要花上半天,更别提她原本是多不喜欢在众人注目下行动。
“谢谢你这么夸奖她,我先去看我爸了。”不想再多言寒喧,他只想亲眼确认晴娟娟真的在这里,而不是发白老花的老院长记错人了。
“晴娟。”
一进病房他便瞧见正在帮他父亲按摩双腿的晴娟,因为她一边说着话,以至于向杰出声后,她才蓦然发觉他的出现,也突然愣住。
“真真巧!”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慌忙放下卷起的衬衫袖管。“我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所以就一个人跑来了”
“院长已经把你每个礼拜都来的事告诉我了。”他在她面前停步“为什么你要做这些呢?”
他的表情好严肃,让晴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
“对不起!”她只差没九十度鞠躬“因为我有空呃,我想他怎么说都是我公公,所以唉,我不晓得该怎么说,总之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伤害爸的事.我!我只是想”“砰”地一声,她“撞”进了向杰怀中。
“谢谢。”
向杰的声音由她头顶传来,被他突然抱住的晴娟这时才松了口气,知道他不是在生她的气。
“向杰”她浑身发热,有些羞臊地提醒他“护理人员随时都会进来”
“那又怎样?我抱我老婆不行吗?”
向杰的话让她蓦然一阵脸红心跳,纵使这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但他真的很尽责,不管人前人后他都承认她是他老婆,没有半点迟疑,完全顾及了她的自尊,这是她最感激他的地方了。
“你去看看爸吧!”他再不放手,她真的快因心跳太坑邙暴毙了。
向杰终于放开她,却讶异地发现方才自己的心动。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她,如果场景换在他房里,他一定会狠狠的吻住她。
从勉强自己不去在乎她的丑貌,到习惯觉得她其实长得还好,然后开始不认为她丑,甚至觉得她有时看来还挺可爱,而他现在居然不用想到义务,也开始对她有冲动
莫非日久生情这一招对他真的有效?!
“怎么了?”晴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是不是我脸上有”一摸到脸,她才惊觉自己为了方便照顾病人,把一向垂放遮颊的长发扎了马尾还没放下,她马上心慌得伸手要放下头发。
“你头发扎起来也满好看的。”向皆拼出她的羞惭,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其实,这道疤形还挺可爱的。”他紧抓住想逃开的她,硬是看着她最不想让他看仔细的左颊。“嗯有点像绸鱼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别胡说了。”可是他看来真的不像是在‘嘲弄’她。
“真的。”他握住她的肩,温柔地在她伤疤上附上一吻。
晴娟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比夜色还深的黑眸里没有一丝虚伪与同情,只有令人沉溺的无限温柔。
他是真的真的不讨厌这张一直被她嫌弃到极点的脸。
“怎么哭了?”向杰被她说来就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我是说真的,不是在戏弄你,我”
“我知道。”她孩子气地揉揉眼睛,羞赧的笑道“别管我的‘绸鱼烧’了,你来看,爸好像有恢复一点意识,我今天才发现的。”拭去眼泪,她兴奋地拉他到病床前,对着因中风而成植物人的公公说。
“爸,你握手给向皆拼!”
她话才说完,向杰父亲摊开的右手指便逐渐曲拢,在向杰的讶异眼光中勉强握出了半拳。
“爸竟然会听你的话握拳?”他又惊又喜“爸,我是向杰,你是不是听得见我说话了?爸?”
“我想他一定听得见的。”晴娟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一家人住在一起,也许在亲情的温暖下,爸更有希望清醒。”
“你的意思是想接我爸回家照顾?”
“嗯!反正我可以一边做翻译工作,一边照顾爸,还有阿娥可以帮忙”
“我不能这样麻烦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亏欠她太多,怎么还能把她当看护使唤?
“呃我只是建议”晴娟觉得有些尴尬,更担心向杰会把她的好意误以为是想缠住他一辈子的手段,连忙困窘的说:“当然,我也不可能长久照顾他,当初说好了我只是帮你一个忙,迟早我都会离开你们家的,不过到那时候请个外籍看护也可以,你考虑看看,我有点事要去问院长一下,你陪爸。”
看着她匆匆离开,向杰没开口留她,眉心却逐渐深锁。
她是说真的吗?她要离开他?
为什么听她这么说,他竟然会觉得心痛?
他几乎快忘了,晴娟早说过时候到了便会离开他,因为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她的存在,竟忘了她有随时走出他生命的权利。
“爸,如果让这么好的女孩子离开,你一定会骂我白痴吧?”
他握住案亲削瘦的手,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