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李幼宁秀气的小嘴轻扬。"这些教授们不把我们操死,绝不善罢甘休是吧!学姊?"
蒋伯霖跷起脚,心里有底了。
她抽起一本资料夹,轻拍他的头,"贫嘴!"
"瞧我不但被教授们操,还被迫当学姊的出气筒,我好可怜喔!"甜蜜伴随着抽痛在心底微微发酵,蒋伯霖佯装顾影自怜。"少皮了。"李幼宁明亮的杏眸明明想瞪人,却柔得似水,丝毫不带任何杀气。"伯霖,我很羡慕你一直都能这么快乐。"
"哦?学姊最近有心事?"即使内心十分为李幼宁担忧,但是蒋伯霖仍一副欠揍的懒散模样。
如烟的细眉微乎其微的轻轻皱起。"最近有点烦而已。"
"因为硕士论文?"蒋伯霖挑个最有可能,而且是他比较希望的原因。
"那只是一部分"感觉自己露出太多情绪,李幼宁连忙换上平常温柔的笑,"东西就拜托你啰!"
"嗯!"笑着目送她离开,蒋伯霖抿起唇。
学姊出了什么事?
"read波ok*" >read波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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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原本想在下课时去蒋伯霖的研究室一趟的许宓,因为跟班导聊太久,来到研究室时,蒋伯霖早就离开了。
而当她再一次找蒋伯霖,已经是三天后的事。
问过其他助教,许宓在化学馆七楼的楼梯间,看到趴在窗台上抽菸的蒋伯霖。
许宓慢慢走过去,眯着眼的他,看起来跟平常一点都不像。
他的神情颇是凝重,原本该跟他完全搭不上边的忧郁及沧桑,此时在阳光下交错着。
仿佛被他影响,许宓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能让他出现这样表情的,究竟会是什么事呢?她凝望他的侧面,静静的思索。
感觉到注视的目光,蒋伯霖转过头,见是许宓,他笑了开来。
"嗨!小宓。"
她怎么呆望他这么久?许宓蓦然红了脸。"助教好。"
"私底下叫我蒋大哥就可以了。"蒋伯霖玩味她脸红的原因,"介意我抽菸吗?"
许宓摇摇头,"不介意。"
"找我有事?"单手支住脑袋。蒋伯霖扯着轻松的笑。
她踌躇的拨弄头发,硬着头皮道:"蒋大哥我要跟你道歉。"
"道歉?"蒋伯霖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
"最近同学之间流传一些关于你的八卦。"许宓努力咽下因为紧张而迅速分泌的唾液。
有人就有八卦。
他丝毫不意外,反而很感兴趣,"什么样的八卦?"
"呃"
看她努力找寻适当措词的模样,蒋伯霖忍不住笑了出来。
"直接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就可以了,我不会吃掉你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吃掉我。"她激动的说。许宓这句话让他疑惑的挑起右眉。
"同学们说你的性向比较异于常人。"她说得很含蓄。
蒋伯霖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难怪她会来道歉了,想必造谣者八成跟她脱不了关系吧?
"你不介意吗?"他的反应出乎许宓的意料之外。
他不正面回答,"你觉得呢?我像同志吗?"
她思考了起来。他的五官称得上俊秀,但也不会让人产生"那方面"
的误解,不过"同性恋有时不能光从外表判断的。"
"哦?"蒋伯霖吸进一口菸,表情十足调侃。
偷偷瞄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许宓小小声的道:"有时候从那个人的肢体语言上可以察觉些端倪。至于是什么样的动作,应该不需要我说,蒋大哥也知道吧?"
蒋伯霖笑咪咪的勾起莲花指,搁在脸畔,"像这样吗?"
"嗯!"蒋大哥的动作好撩人大啊!她是着什么魔啊她?居然觉得他妩媚?
她拼命摇晃脑袋,模样十足孩子气,让他的心湖泛起微微的波动。
在同年龄的女孩中,许宓的思想及个性算是成熟,但蒋伯霖发现她仍抱有稚童才拥有的天真烂漫。
他温柔的望着她,"你弟弟很保护你。"
换作是他有一个这样的姊姊,也会忍不住想保护她虽然他也会想保护李幼宁,但是她们两个又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许宓眨眨灵动的大眼,勉强勾出的笑容中包含太多无奈。
"他大概是唯一会把我当成女孩子的男生吧!"
蒋伯霖双手环胸,玻璃镜片下的眼,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女孩。
"在我看来,你是个很可爱的妹妹。"
"谢谢你。"许宓笑了笑。
他如果是"同志",把所有女生当作"姊妹们"
看待也不为过。"我是说真的。"蒋伯霖稍稍弯下腰,对上她深褐色的眼眸。"而且我还觉得,你的脸型很适合留长发,如果再穿上裙子,想迷倒一票男孩可说是轻而易举呢厂
不习惯和别人太接近,许宓不自在的退后两步。
"蒋大哥是在开玩笑吧?像我这样的人若留长发又穿裙子,看起来一定很不伦不类。"
"像你这样的人?你有什么不对劲吗?"他压低的声音,听来不悦。
"不管是男生、女生,在所有人眼中,我就像个男孩子。"许宓努力不去理会心脏骤然狂跳的巨响。
打小亲戚们都觉得许万金像生了对白净英俊的双生子,甚至买衣服时,许刘文秀也都是买相同的衣服、裤子给姊弟俩穿。
上国小时,她还因为穿裙子而被同学取笑,只因为他们把她跟许骞搞混了。虽然明白那样年纪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有些玩笑是会在当事人心底留下伤痕的,但许宓却还是深深受到伤害。
渐渐的,她女性的一面被压抑在心底的最深处,之后除了上课之外,她不曾穿过裙子,连头发也剪得跟小男生一样短。
大家都以为,许宓中性的模样才是最真实的她;因此更没有人把她当成女生。
"你自己怎么想?"
"我?"许宓艰难的吞下苦涩,"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人是群居的动物,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多数人都是在别人的眼光与评断下活着。"
心脏像被谁紧紧捏住般疼痛,蒋伯霖的声音像是羽毛般轻柔,深怕一个不注意,就把许宓玻璃股的心拧碎。
"你自己也说‘多数人'如此,为什么你不能成为‘少数人'中的一个?"
"我没有这么大的勇气。"许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一个这么不熟的人说这些从未道出口的话,但这也是她的极限了。
"蒋大哥,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等等。"蒋伯霖拉住她的手臂。
许宓不解的抬起眼,对上露出惊愕神情的蒋伯霖。
蒋伯霖收回手,"抱歉。"
"没关系。"见他神色复杂,许宓反而为他感到担心。"你没事吧?蒋大哥?"
"我没事。"背过身,蒋伯霖藉着点菸的动作,掩饰自己突然脱离掌控的情绪。他不希望她明明受伤了,却还要忍着不说,这让他心里非常、非常不好受,那种难过,就像他对学姊他怎么会对许宓有这种感觉?
深深吸一口菸,菸头火红的燃烧着,蒋伯霖趴在阳台上,光线及烟雾将他的身形团团围绕。许宓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莫名的,她感觉到蒋伯霖内心的沉重。
"人生只有一次,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他似耳语般轻轻的开口。
"嗯?"许宓将被风吹乱的发勾到耳后。
转过脸,蒋伯霖笑得一派轻狂,"这是你的人生,你当然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不过,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如果连自己可以掌握的部分还要顺着别人的想法做,那不就太可悲了吗?"
许宓的心狠狠的被撼动一下,接着头皮一阵发麻。
他说出来了!他居然能把她深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蛰伏潜意识中,那个沉睡的自己,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水光在她秋色瞳眸里闪烁。蒋伯霖收起笑容,"小宓"
"蒋大哥"抖着声音,许宓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只能傻愣愣的凝视着他。
别人都说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此刻,许宓却觉得他藏在眼镜下的一双墨色眼眸才叫做漂亮。
两个人受彼此吸引慢慢靠近,眼看鼻尖就要碰到鼻尖"啊!对不起"一个惊慌的女声打破无言的魔咒。
羞赧迅速笼罩许宓的小脸。
蒋伯霖望向来者,讶然闪现在他脸上,他迅速弹去手中的菸。
"学姊?"
"对不起,我我"李幼宁不敢直视他,通红的双靥昭示她见到方才他们暧昧的一幕。
"没关系。"蒋伯霖上前几步,"有事?"
李幼宁递上文件,自然的靠在他身旁,指着纸上的数据道:"卓教授说这份资料有点问题,想请你再重新检查一次。"
蒋伯霖推了推眼镜,"我想想"
李幼宁偷觑他专注的神情,心里为他感到开心。
伯霖总算有喜欢的女生了这些年来不曾听过他对哪个女孩动心,身为他的直属学姊虽然很为他烦恼,但又不想僭越问他这种私人的问题,看到方才那一幕,她总算安心不少。
刻意拖长彼此如此接近的时间,蒋伯霖清了清喉咙,"教授这几天有空吗?"
"明天下午他都会在研究室里。"
"那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他讨论一下好了,麻烦学姊跟教授说一下。"
"好。"李幼宁偷偷望向背对着他们的许宓,低低的问:"女朋友?"
见蒋伯霖摇摇头,李幼宁勾起食指敲他一记,"占了便宜还卖乖!"
"真的不是。"他扯个耐人寻味的笑。
李幼宁也不追究,"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学姊。"蒋伯霖闪烁的眼,有着莫名的无奈。
李幼宁以为学弟被她问到不耐烦。
"那我先走了。"伯霖居然会害羞呢!呵呵。
留恋的看着她娉婷离去的身影,蒋伯霖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依然浑身僵硬的许宓,"夕阳好看吗?"
许宓双肩一耸,确定稳住心跳后,看向早恢复镇定的蒋伯霖。"蒋大哥,你是不是"
"有话就说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蒋伯霖感到好笑。
许宓深吸一口气,按住内心没来由的酸涩,"蒋大哥,你喜欢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