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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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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大夫失礼了。”笨拙而又真诚。

    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掩映着杏花疏影;霜月临水,皓皓皑皑,波心犹如跳着万点银烛。

    宫中谣言四起,解忧王妃又得宠了!传言曰王焚膏继晷衣带不解的照料王妃,此言一出,宫中人心惶惶,如同大祸临头。

    是的,岑辄的的确确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株连九族;可他不能!他不能失去萦儿,祈求真神庇佑萦儿就不可有杀戮之心,只要萦儿醒任何代价都甘愿付出。

    轻柔的将雪莲冰膏抹匀在连续针灸三日而针口密麻红肿的背,阴骛的脸散发着孤寂气息,眼湖依旧平静如死水。

    萦儿你要一直沉睡下去不理我吗,是你暖化我心中的一方冰雪,让我活在阳光底,而今却残忍的推我回冰天雪地!雪莲冰膏可以消肿痛,我要拿什么来消心脏的痛?

    “告诉我,告诉我,拿什么来消痛?”岑辄痛苦的吻着萦儿的唇,浅浅的吻深深的问。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划过睡美人的颊流入失去润泽的小口。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弹下的是苦情泪。

    仿佛大旱后逢甘露,昏迷中的人儿嗫嚅双唇饥渴的抿着淌下的水,苦苦的、咸咸的。指梢微颤,羽睫熹扇,嘤咛一声,粗浑的嗓音沙涩的溢出,无力的眼睑稍张。盘古开天辟地般的浑浑顿顿,全身乏力,眼前模糊晃动,看不见任何。

    而沉缅在无尽的痛的岑辄察觉不到这一切,任泪水肆流。

    是谁如此悲恸,是岑辄吗,又是为何?不,不要,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指梢又次颤动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无奈做不到。

    “王,阿依娜王妃求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女竟敢藐视他不准任何人夜晚打扰的命令进来通报,吃了豹子胆不成。

    “不见!”火药味浓重的声音压低着不敢惊扰双眼紧闭的人儿。

    “真的不见?对萦儿你可算是痴情郎,对我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低眉顺眼的宫女话锋一转成了扬眉吐气的阿依娜。

    “出去。”简洁的二字却是斩钉截铁的毫不留情的逐客令。

    璀璨星眸悲情一闪而过,早已说服和他做朋友可一见他对萦儿呵护备至、掏心掏肺自己还是会心痛,还是会嫉妒。

    阿依娜抱住亲手炖的补汤开口道:“三天三夜了,铁打的身子也该休息,你喝下盅汤我就走。”

    本想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岑辄,转念阿依娜种种无私付出只好作罢。咽下心中的话,挪动坚守了三日的岗位至流苏荆木桌椅,豪气的将盅汤倒入口一饮而尽,囫囵吞枣,速战速决,毫无“品”字可言。

    “喝完了,可以走了,你。”尤其强调“你”

    “不,等等。”阿依娜娇媚的缠绕着垂落的发尾,暗暗补上一句:时机成熟我就走。

    旁人看来阿依娜的小动作撩拨人心,可岑辄却深知其背后真正的含义,外柔内刚的她此时肯定在密谋奸计。

    莫非暗运内功,该死的!蒙汗药!“你”不应忘记初次见面时她施迷药的教训,无奈药性发作,自己的头越来越沉。最亲近的人是最危险的人此话乃真理啊。

    “只是单纯的想让你休息,决无他意。”阿依娜伏在他耳边道出自己的苦心,再傻也不会傻到重施旧计将他绑住,况且旧计并无效果。

    阿依娜吃力的将沉睡的岑辄扶至隔壁的房间,临出房门的时候回头望一眼萦儿,怅然叹道:“你真幸福,爱你的人那么多。”

    萦儿继续努力挣扎着,微弱的烛光照入眼,渐渐的、缓缓的愈来愈光亮,愈来愈清晰。呼一口香气,眼角余光扫射周围,空荡无人,原来刚才的岑辄是幻影。

    萦儿的失落感就像石子扔进湖中荡起的波纹,越扩越大,大得将她的心都填满。

    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一颗、两颗、三颗怎么数也数不完

    解忧王妃醒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眼线众多的宫中,就连冷宫的人都知道再度得宠的中原妃子醒过来。

    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只剩沉睡的岑辄。

    萦儿醒了!终于醒了!岑辄激动的推开门,冲进寝房。他的心跳得好快,呼吸好急速,体内流动的血液在澎湃,手也在发抖。

    笑靥盈盈的萦儿坐在众人的重重包围中,众星拱月般;月里嫦娥难比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该死的,全世界的人都比他先知道萦儿醒过来的事,萦儿看的第一个人本应是他才对!岑辄的脸开始阴沉,乌云密布。

    天杀的,冯缭的手拉着萦儿的左手,娜赫的臂环绕着萦儿的腰,全叔的掌抚着萦儿的云丝,礼大夫的指把着萦儿的脉,还有其他岑辄的脸大雨倾盆。

    可恨,萦儿冲他们甜笑,就他没有。岑辄的脸雷震有暴雨,闪电交加。

    这一切的变化全都落在萦儿的眼里,自他出现的那刻起,她的所有视线围绕着他,不放过任何细微。他在生气,为什么,我醒来他很生气吗?忧郁的眼神朦胧一片。

    是的,他很生气。三天三夜的守候换不来她的醒,他一走她便醒,教他情何以堪,叫他如何不生气。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他狂吼道。他要萦儿只看他一个,他要萦儿只对他一个笑。

    顷刻间,房间只剩两人,萦儿与岑辄。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坐在这儿,快给我躺回去。”怒火燃尽他的柔情,可恶劣的语气掩不住浓浓的爱意。

    萦儿难过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所有的人都对她轻声细语,就只有他,大声的吼她。委屈至极的萦儿鼻子酸得直想哭。再说,全部的人在她苏醒后都来探望她,就只有他,迟迟不肯出现。这一切皆源于他不爱她了,现在他的心属于阿依娜。

    兴奋冲头的娜赫们忘记告诉萦儿这三天都是岑辄在照顾她,至于岑辄怎么会突然消失,他们也没去根究。所以,萦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会了一切。

    不要,我不要被嫉妒心主导。决定再也不离开他的她而今又在妒忌岑辄爱上阿依娜的事,痛恨自己心胸狭窄的萦儿失声喊道:“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没想到兴冲冲来见她得到的话是她再也不想见他的绝情之话!岑辄的心刺刺的痛,转身,如她所愿的离开。

    萦儿,只要你不离开,只要你还在,只要我远远的偷望着你就行了,所有的,我都做得到。只要

    他不知道转身的那刻,萦儿倒地捂住嘴巴,无声的痛哭。

    她也不知道她苦的时候他也在心中流血。

    两个爱情傻瓜。

    中午,天空没有一丝儿云,炽热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草甸像疲倦了的大海。鸟儿们大概都潜向草底纳凉、睡觉去了,只有不甘寂寞的蝈蝈此起彼伏地鸣唱。偶尔有一阵微风拂过,平静的草原即刻骚动起来,涌起一圈圈绿色的涟漪。

    不知道风从什么地方扯过一个云块,从太阳面前掠过,于是可以看到一片阴影在草地上奔驰,阴影过后,草甸子更绿了,太阳也更明亮了,就像刚用抹布擦过一样。

    娜赫和萦儿坐在树底下纳凉避阳,背靠背,谁也不出声,谁也不动身。

    最终,打破沉默的却是向来少言寡语的萦儿,抬头望着骄阳打下的斑驳的疏疏密密的阴影,有点眩晕;丝丝日风吹过黏黏的肌肤,让萦儿觉得不自在。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猎场吗?”

    拔一根草含在嘴里的娜赫不作声,合着眼皮,很安静;今天,她的角色是聆听者,不需要多语,仅仅需要心和耳朵。

    萦儿醒过来后痛苦了四天,寂寞了四天,自闭了四天,该是时候发泄了。

    “这儿无言的珍藏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参加打猎,第一次与你想见,第一次亲近岑辄谁会想到当初水火不容的你我成为好姊妹,谁会想到当初开始亲近的我他成为陌路人呜呜呜”萦儿说了好多好多,说到末尾沙哑的声音带着哭声,嘤咛细泣。

    娜赫没有转过头,依然背对着她;现在的萦儿需要的不再是依赖的肩膀,她需要坚强,坚强的继续走她选择的路。

    不知道她和岑辄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岑辄在她昏迷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明明她也爱着岑辄,为何还要双方不言不语、不闻不问。

    “你要离开吗?”娜赫舔舔干涩的唇探试性的问。

    “不,不再离开。”苍凉的回答。遍体鳞伤也好,行尸走肉也好,都不再离去。

    “回去吧。”发泄后的心还是那么沉重。

    两个人,两匹马,一西风,一落日。隽永的画面,相异的心情。

    赤谷城城头上迎风舒展着乌孙国的图腾——苍狼与雄鹰之旗,手执战斧,铠甲鲜明的守城将士永远是草原上最剽悍最勇猛的战士。

    岑辄站在城头上威风凛凛,却也心急如焚。萦儿不见了!他却不知她身往何方,无奈之下,唯有守株待兔,在进出莎城的唯一关口守着她的身影出现;其他骑队遣派向四方分别寻找。

    “看!萦儿,城头上的不是岑辄吗?堂堂国君竟然当起城门护卫。”娜赫唤起失落中的萦儿,好奇的叫道。

    岑辄?无采的眼顿时熠出亮光,猛抬头,真的是他。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现在的他只能远远望着,再也亲近不了。时过境迁,阐述的难道就是此般景象?

    “呵”周围一片喝彩声、惊呼叫。可沉浸于失落的她无心去理会,任叫嚣声此起彼伏,一浪掀一浪。

    呃?发生什么事,一道闪影飞落到她的白驹上,环抱她的蜂腰,旋转马头,驰骋而出城外。她没有哭、没有叫、更没有反抗,只有依偎在那人的怀里感受他熟悉的气息,危险而又安心的气息。任泪水簌簌肆流,沾湿他的衣襟。

    那人是岑辄,从他落稳至白驹上时在她耳后倾出的“是我”她便知道是他了。原来他一直在身边,原来幸福从来没离开过。噙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她攀附至他耳边轻轻道出爱意“夫君,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

    翩翩骏马不知身往何处,但只要俪人双飞,何处不是幸福之所?

    追风奔腾如脚踏飞燕,一路虽是颠簸,可在岑辄温暖而厚实得怀里,萦儿无限安稳。耳边呼啸的风不再贯耳,脸上飞刮的细沙不再刺痛;他究竟要带她去何方?她不知道。

    慢慢的,缓缓的,灵性的追风放慢策奔的步;慢慢的,缓缓的,停止不前。

    萦儿轻轻睁开眼,一看,竟又是猎场!

    去年秋猎场上的情景一幕幕回荡在脑海,他的扬鞭策马,他的大声吼叫,他的迷人气息,他的宽厚胸膛,他的邪气勾嘴一遍又一遍,一幕又一幕,回放、倒流、不变。

    噙着泪抬头,纵使水珠儿模糊了视线,岑辄温柔的眼神依然清晰。

    朱唇似张未启,喉咙塞住了,发不声。

    “王妃,你迷路了吗,要回家吗?”低沉沙哑的嗓音仍旧柔情,黑漆的眸丝毫不掩饰他的爱恋。

    萦儿咬着红唇,不让自己溢出啜泣声,刚刚控制住的泪涌泉般崩溃而出,她不断用力的点头。

    这是他们重新开始的契机吗?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能带我回家吗?”氤氲迷蒙的双眸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珠儿。

    岑辄擦拭萦儿颊上的泪珠,紧紧的揽住她,终于,迷路的小猫回家了,遗失的肋骨找到了。

    夕阳西下,人影斜长

    “对不起,吃那种难吃的醋,演那种难装的戏,从来没想过你会受伤。”

    “对不起,三番两次的离开,却忘记你会心碎。”

    “对不起,只看到自己的付出,没看到你一直也在默默付出。”

    “对不起,从来没为你设身处地着想过,你是君王,我是王妃,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平淡,而我却要求我们是个民间夫妻。”

    “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也爱。”

    一次次自白,一次次倾出心声,一次次毫无保留义无反顾

    天边升起的淡月牙儿,不像晚霞那么浓艳,因而更显得素雅;没有夕照那么灿烂,只给你一点淡淡的喜悦,和一点淡淡的心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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