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撩起临水楼阁的细条竹帘,顺着长廊而过,那些竹帘投下的阴影一道一道亮暗相间地布满了他的脸庞,在那脸颊上时常挂起的笑容,此刻终于收了起來,犹如平静的水面,沒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李固一面朝楼梯处走,一面隔着竹帘向另一桌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在那一桌男拥女抱,觥筹交错间,那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虽然有美女在侧,却可以坐怀不乱,举杯下箸样样体面,即便是身侧的女子投怀送抱,那青年也不过点到为止,全然沒有那些汉子那般轻浮狂色,让李固有些小吃惊的是,那青年竟然不显山不露水便将周身的风月应付的服服帖帖,但在李固瞧來,史进的心里有的,也不过是面前的一杯酒,一桌菜,仅此而已,其余事物在他看來都是虚无。
李固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心里看的顺眼,不由地暗暗点头。
这几十步长的回廊沒多久便走完了,在这尽头,是下到二楼的旋梯口,李固最后瞄了一眼史进的背影,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來,李固穿过两个画了醉八仙的屏风,便來到了流水楼阁的后台,在这斗室大小的屋子里,这斗室里横七竖八连着许多竹管,在这杂乱无章的斗室正中却有十七八个肩上搭着白布巾的小年轻人,而刺中正有一个年纪略大的汉子从一张制作奇异的桌子前坐起,正巧看见李固进來便赶紧起來,迎上來伺候。
其实,这个斗室不是寻常外人可以进的,表面上看似是堆放些杂物的仓房,但实际却是李家的一处秘密的传讯机制,在这里的这些横七竖八的竹管都是与外面每个桌席相连同,只要你将耳朵附在竹管一端,便可相应地监听到每个桌席上客人们谈论的任何事宜,这是打听江湖消息和时局变化最好也是最隐秘的方式,不但沒有丝毫的风险,而且再将众多消息汇总之后真假是非一目了然,也便可选择剔除了。
这里负责事物的人便是方才那个年纪少长的汉子,他见自己的大东家亲自进这地方,想必是有十万火急之事,果然,李固见他迎上來,二话不说,开口便道:“准备一匹快马,你现在亲自去一趟华阴县,就问史进大哥此刻身在何处,是何衣着,可有随从,将这事宜请教明白即可快马回报,此言为不传之密,事关关西镇的今后存亡,需快去快回,”
那负责的汉子听了,立刻将头一点,飞也似的奔出门外,按大东家的吩咐着手办事去了。
李固目送这那人消失在门外,便一声不吭地又沿着楼梯上來,在他的头刚刚冒出楼层之时便可以远远看着那帮子胡吃海喝地玩得已经乱作一团了,真是一帮酒囊饭袋,李固心里不由地暗暗冷哼了一声,就在他继续迈步而上的时候,一只手猛然地拉住了他的的臂膀,这让心里暗暗思虑着事情的李固不由地心里唬了一跳,回头一瞧,竟然是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袍,一副精干样子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舅子赵鹏天。
赵鹏天示意有话要说,李固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热闹非凡的酒席,有自己的二弟李缄在那里照料定然是百无纰漏的,于是便放心地跟着赵鹏天下了楼來,两人进到一个无人的雅座里來,还不等赵鹏天开口,李固便先质问道:“之前,把兄弟们聚在门口是你下的指令吧,”
赵鹏天呵呵笑了笑,正正经经地道:“那厮也忒嚣张了一些,即便他少华山打下了一座城池,但是他们毕竟也是落草之人,说白了和我们手下的兄弟是一样样的,有什么可傲慢的,反正我是看不惯……不过,这是我的意思不假,但是这恐怕也正合您的意思吧,”
李固笑了笑,拿拳头意思般地打了赵鹏天一拳,笑着道:“好你个小子,现在也学会揣测我的心思了,不过,猜的倒也不错,做的也算不错,只是,我担心的却另有一事,”
“这人不是史进,”
李固听了生生地唬了一跳,竖起一根手指赶紧在嘴边示意他禁声,严肃地道:“这你如何得知,”
赵鹏天被李固这举动也吓了一下,直言直语道:“我感觉,”
李固心里虽然生恐别人听去,而出了纰漏,毕竟这伙人不管是不是“史进”,对于李家來说都是一种麻烦,所以方才才会有这般的谨慎,但是沒想到赵鹏天竟然说出这般沒头沒脑的一句话來,李固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这一句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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