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淩可以感觉到,今天回来的苗予桃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哪怕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层墙,苗予桃也没有因此冷落和疏远她,在例行公事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时淩的院中,两个人就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对望。
时淩慵懒地笑了,囚禁期间时淩已经懒得梳妆打扮,披着长发,随意披了件长衫,就像在现实世界中的居家装一样,看着对面人静默的样子,开口嘲讽道:“你这样对我,居然一点都没想过之后怎么面对我吗?”
“姐姐说这话真叫人伤心,明明我还没因为姐姐的欺瞒而难过呢。”苗予桃没有一丝波澜,摘去了面具,露出底下苍白而美丽的倦容来。
说着,他自顾自地走到时淩身边的椅子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被这苦涩的味道悠地微蹙起眉。
好苦,中原饮品的味道真叫人无法恭维。
时淩看着苗予桃眼底下的乌青,冷不丁地开口道:“你看上去很累。”
闻言,苗予桃苦涩地笑了笑。
“今天遇到了一件事,回来的路上,我遇上了一个孩子,那家人为了活命,肉该削的削,砍了砍,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都是问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似乎讲述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疱疫当下,受苦的还是人民,姐姐,你当初让我为自由和人民而战,这转变,让我无端觉得,你像是另一个陌生人。”
“所以你找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要我跟他们说不要削肉吗?”时淩没有一丝一毫地愧疚,十分无所谓地嬉笑着。
“姐姐,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吧?”苗予桃道。
“没有哦,托你的福,还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在这里我过得还挺滋润呢。”时淩单手撑头,笑眯眯地回答他。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超级计算器演化构造的数据世界,她为什么要对那些虚假的东西怜悯同情?明明她自己心疼自己还来不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时淩总觉得苗予桃话里有话。
“没记错的话,上次在我的院落里,那味道似乎让你很不好受。”苗予桃垂眸低笑,那双深沉的眼眸中逐渐带上了狩猎的意味。
下一秒,苗予桃抬起受伤的手,在手腕处轻轻刮了一刀,很快,豆点大的血珠不断从白皙的皮肤之中滚落,鲜红而蛊惑。
时淩的眼神瞬间变了,连忙退后几步,动作之慌乱,甚至不小心打洒了她那边的茶盏。
苗予桃好整以暇地看着时淩惊慌的神情,并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哎呀呀,不过闻到了些味道,姐姐怎么反应这么大。”
说着,他走上前,勾唇笑道:“需要我帮帮你吗?”
他朝时淩伸出手,那诱人的香甜近在咫尺,时淩被藏匿在灵魂深处的饥饿和渴望折磨得两眼昏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苗予桃:“滚开!”
这一推的力气绵若无骨,一点该作用都没有,反而像小猫撒娇一样。
“真没想到,鬼引这种烈性蛊毒居然会和肉灵芝塑造的身体融合得如此完美,要知道,药阁最初制造这玩意,可是为了制作空前绝世的毒药,而不是制造怪物。”
苗予桃看着时淩那副痛苦的模样,忽然觉得可悲起来。
他的体质是一个意外,当初他在药阁,连被当作实验品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防止世人知道药阁在进行丧心病狂的人体实验,他们就把年幼的自己当成了失败毒药的垃圾站,失败的药,不知道效果的药,无论会不会死,都一并给他灌下去。
蝎毒,蛇清,虫液,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东西……他或许早该死在无人的角落,可偏偏每一次他都能活下来,直到被他们注意到自己耐毒的体质,终于将他也端上了实验台。
后来他们再也无法制造出如他一般完美的蛊毒之王,鬼引母种体。
就如现在的时淩,肉灵芝加鬼引子种,完美融合成了这样一个怪物。
苗予桃看着时淩的眼里充满了爱怜,对他来说,他们都是如出一辙,都是令人不敢接近的怪物,他们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时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苗予桃说得不错,时淩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她知道,如果对血液的渴望不再加以制止,她很快就会丧失理智,变成现实世界中的那些瘾君子一样。
可是……不行啊……生理的欲望要是真那么容易抑制,那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可恨的强奸犯了。
这该死的狗男人为何如此香甜!
“姐姐,你看上去很难受。”苗予桃轻声说着,却故意捏了捏手腕,挤出更多的血液出来,纤长的睫毛在这张无暇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遮盖住了眸中的暗涌。
“告诉我,疱疫的药方。”
苗予桃晃了晃手上的血,看着时淩发红的眼角,无端生出一丝恶意来,伸出手指沾染自己的血,抹在自己的唇瓣上,再慢慢地凑近。
“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