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腆着肚子的老头念完判决之后,从犯先被带到了绞刑架上,他们被罩上了黑色的头套,双手被绑在身前,在机关处站定后,行刑者会将麻绳套在他们的脖子上,然后拉下杠杆,从犯脚下的木板就会打开,让他们掉下去,双腿悬在空中乱蹬。过了那么一会儿,这些人就不挣扎了,直挺挺地挂在空中,有些尸体还会轻微摆动着。
绞刑并没有迎来欢呼,也没有抗议或者喝骂的声音,围观的群众安静得可怕。法官摘下假发,拿丝绒手帕擦了擦光溜溜的秃头,又将假发盖了回去,叫行刑者将朱利亚诺带到斩首架下。
那个斩首架已经是老古董了,大约在七城联邦独立之前就有了,因为七城联邦过去还没实行过斩首,这套刑具就一直放在博物馆里面,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维护,所以现在拿出来用,看上去还是挺新的。出于对朱利亚诺的奥斯丁教信仰的尊重,法师们请来了圣女百花教堂的主教,他之前认识的那个颇有些自嘲的光头男,不过那人今天看上去格外虔诚,脸上带着某种神秘的、大彻大悟之后灵魂一片空灵澄澈的表情。主教对着朱利亚诺念诵了一堆祷词,大意是至高神会宽恕对方的一切罪行之类的,然后问朱利亚诺有没有什么忏悔的内容,或者遗嘱。
朱利亚诺环视了周围一圈,像是在寻找他和小洛伦佐,却又好像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世界,而后对着法师们的方向朗声说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你们无法杀死自己心中的恐惧。”他的学生向着行刑者点点头,“开始吧。”
他赶紧用手捂住小洛伦佐的眼睛,却被那孩子挡住了。“我必须看着,”对方坚定地告诉他,“我必须记住。”
得到法师们的许可后,行刑者为那个瘦小的少年人明亮的双眼蒙上白布,扶着对方匍匐在断头台上,确认对方的脖子处在正确的位置上之后,行刑者一拉绳索,一声钝响,然后是四溅的鲜血。
他用尽全力搂住怀中那个颤抖个不停的孩子,心中满是酸涩。
行刑者从地上捡起头颅,插在预先准备好的铁矛之上,并且浇上之前烧好的沥青,以避免头颅腐坏得过快。这些尸体将会在广场上展览数天,直到法师们认为人们已经从中吸取了足够的教训为止。
围观的群众开始逐渐散去,他抱着小洛伦佐准备回去,却见光头主教朝他这边快步走来。
上次与主教的不欢而散让他有些赧然,其实当时的情况也怪不得对方,分明是他自己恼羞成怒,然后迁怒于主教,说起来还是挺愧疚的。
“先知大人~”主教那一脸的圣光普照配上这句称呼感觉还是挺碜人的,“上次您离去匆忙,我又不敢贸然打扰,一直没机会问您,至高神委派您下凡是有何旨意欲降?”
“……。”如果不是主教提醒,他都快忘了自己手的圣痕还有这么一层麻烦。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应付这档子事,两个卫兵带着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是他!对,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大老远的那个人就指着小洛伦佐喊道,“他就是匪首的弟弟,我认得的,那个小崽子在我厂子里做工做了好久了!”而后又指着他说道,“那个人也跟匪首是一伙的,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来领人,绝对不会错的!”
哦,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小洛伦佐之前工作的那个工厂里喜欢吃女工豆腐的监工么?
对于这位监工,他怀里的小孩却是比他记得牢靠,一看见那监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刺溜一下钻到他身后的斗篷下面了,掀起他的胳膊从他的腋下张望着。
这孩子。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那监工之前确实将这孩子揍得挺惨。
两个士兵倒是公事公办,“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且慢。”主教拦下了士兵的动作,“这人是谁?”
“我……。”那监工昂着头正想回答主教的问题,一瞥光头男身上那件华丽的大主教才能穿着的长袍以及今天为了做临终告解而特意戴着的好几串白金链子,顿时矮了一截,“小的是康普城所辖的芳汀镇来的,原来在工厂里做份小工,赚几份薄薪,勉强度日。那匪首在康普城一带作恶多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的真是恨不过……。”
“胡说!”他身后的那孩子突然跳了出来,打断了监工的一通胡言乱语,“你就是恼我跟大人走了,工厂里又少了个你为了满足自己那点****的****可以虐待的对象,才来这里肆意诬蔑的!”
这孩子倒是厉害,说的句句都不是假话,却避重就轻地将关键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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