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侣没有继续说下去,谁都知道圣城在上古遗族手中。
“将外面那些避难的人召集起来。”他懒洋洋地将手帕丢到桌上,“我有话吩咐他们。”
造物是神的禁区,法师们再怎样穷尽智慧,也只能勉强构造出粗糙的短暂存在的概念性的事物,并非真正的造物。那是因为造物之术所对应的规则,远非人类能够理解乃至掌握的。他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障碍。
他所欠缺的是神力,因为至高神跑掉了的缘故,权限上僭越了倒不是很大的问题。而只要有了信徒,神力的替代品也不缺少,只在于他要怎么操作而已。
神迹的施展比较适合在室外进行,室内的神迹容易受到空间的限制,而规模有限,恰好这次他要准备的是一个相当大规模的神迹。那些颤颤兢兢的信徒们和半信半疑、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僧侣们被他带到了广场上,他们的出现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人们忙着发泄情绪,寻找食物。直到僧侣们带着信徒开始祈祷的时候,才慢慢地有人过来围观。
人们唱诵的经文是僧侣随便选的一段,祈祷的内容并不重要,他这样告诉僧侣们,重要的是要用一个可以引起所有人共鸣的东西,将人们的思绪纯化,使之协同统一。他要求信徒们排空其他杂念,将自己的心灵完全交托给神明,这关系着神迹的成败,因此每个人祈愿的意志都非常纯净,而只有纯净的精神力量才能被当成神力来使用。
他命僧侣们从水井中打来干净的水,将寺庙里的杯子和碗都找出来,将井水倒在碗里,水就变成了羊奶。僧侣们将羊奶分发给广场附近的人,而这些人又将更多的羊奶传递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他又让僧侣从厨房里端来面饼,不多的一摞,却怎么都发不完。渔民从外城跑了过来,提着一桶半死不活的鱼,他让这位因为见证了神迹而激动得不住颤抖的渔民将鱼送给别人,一桶鱼就变成了五桶,十桶,甚至更多。
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将藏着的食物献了出来。商人们不再躲着不肯现身,而是加入到分发食物的行列中。伊斯坦的居民不再为了争抢食物而打得头破血流,反而主动地将到手的食物送给其他人。他们不再因为饥饿而眼红,人人都变得富足。
暴~乱平息了。食物被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没有人再感到饥饿,也没有人继续着宣泄似破坏行为。一夜之间,伊斯坦就恢复到了往日宁静祥和的状态,或许没有那么宁静,因为这个夜晚,每家每户都在祈祷,在赞美着至高神对伊斯坦的眷顾,有些人忏悔着自己过去对信仰的背弃,有些人则赌咒发誓着要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奉献给神。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念诵经文的声音,无论是富商豪华的宅院还是衣衫褴褛者在贫民窟破烂的房屋,仿佛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差别被抹平了,世俗贵贱,在神明眼前都是一律平等,恐怕此时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地方的人能比伊斯坦的居民对这句话的感触更深了。
当灾难降临时,贵族的血脉不能换来幸免于难,商人的金钱不能买来无祸无灾,当死亡降临时,无论富贵贫贱,都同样的无助、同样的渺小。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发现,贵族和富豪并没有那么凛然不可侵犯,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而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发现是善意的,它化解了人们对原本被认为是异己者的仇恨与排斥。改革家和那些才智超群的大臣们所不能解决的难题,就在信仰的力量下被终结了。
这个夜晚他并没有闲着。他在智慧圣殿外的广场所施展的神迹被所有伊斯坦人所见证,人们抛弃了旧的权威,选择他成为新的可追随的对象,而他也需要为这些人负责。这是个沉重的担子,他从来不是个好的治理者,由于缺乏某种必要的特质,他如果掌握权力,往往会成为一名暴君,但他还是会尽力争取一下。因此他要给布列尼塔女皇写一封亲笔信,重新开启东方贸易,这样才不至于使伊斯坦再次陷入饥荒。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火,就算女皇陛下同意再次开启粮食贸易,短期内也无法将食物从遥远的伊尼丝翠运到新月国度。在东方帝国的支援到来前,如何处理饥民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