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恋情 1

   我无法拒绝，却也不愿轻易决定，先皇是用心良苦的，我心里一直清楚。他不想我是皇后，也不想我是王妃。他怕我篡权或帮别人篡权，所以封我为漓香公主。只是先皇不曾想，这一切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他像慈父一样宠爱我，竟不明白我的心境。我不想是皇后、王妃、公主，只是父命难违，我不过是在弥补父亲没有儿子的缺憾。而我，不过想能有个人陪我静静的生活，一直到老。

    可是却踏入是非之地。凌印像孩子一样抓着我的手。我多想对他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可是我不能。

    凌印是帝，君临天下，不能因为一个女子放弃天下百姓。

    我说：皇上，你应该封落落为皇后！凌印满目哀伤：沁儿，你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

    八罗宁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怡心楼看到那一幕。

    兰沁说：父亲，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权力，放一放手吧！兰康伸出大手打了兰沁一个耳光：你这个不肖的东西！为什么不当皇后？枉费了我多少心血！

    我的心在痛。我看到兰沁脸上五道指痕，触目惊心！

    兰沁没有哭，跪倒在地，扯着兰康的战袍：父亲，父亲，孩儿不孝，请原谅孩儿！

    兰康踢开她，指着大骂：你究竟是不是我兰家的人？亏我一直把你当儿子器重！女人就是女人！你这个不肖的混帐！兰康忿忿离去。

    我跳进阁楼，看见兰沁趴在小几上，我轻轻把她抱起：沁儿，沁儿，这么多苦，为何不说？

    兰沁苦笑：他是父亲。

    我拂起她额前的散发，看着她脸上的青印：沁儿，疼就哭出来！

    兰沁慢慢拨开我的手，用热巾敷在脸上：我早已习惯了，不疼。即便是疼，也哭不出。罗宁，我不会哭，你说，是不是悲哀？！

    面前的女子，让我不知如何去怜惜。

    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忧愁——

    我说：可否愿意，一起离开？

    九凌印

    我总是做梦，做同一个梦。梦中，我最心爱的弟弟罗宁，提着一柄长剑，将兰沁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兰沁，亲爱的兰沁，就这样和罗宁飞离了洛阳，不知何方。

    惊起，见落落坐在我身边垂泪。我说：静妃，怎么？

    落落扑入我怀：皇上，你忘记了么？兰康叛变，我们被囚禁了。

    我长叹：是了，怎么能忘！先皇驾崩前留下帛书：兰康欲叛，速罢其位。可是因为兰沁，迟迟不忍。而今，一国之君却被软禁，兵临城下，我只剩静妃，一直被我冷落掉的静妃！

    十兰沁

    父亲站在城楼上，见大军来，面不改色。风吹起他苍白的胡须。忽然一阵悲凉在我心底涌起。

    罗宁喊：兰康逆贼，还不快快投降，求得一生。

    父亲大笑：罗宁小儿，你三言两语就能让老夫退兵？太自恃了！

    罗宁说：兰康，念你是开国功臣，可以饶你不死！

    父亲不屑：废言少叙，出兵吧！

    两军交锋，父亲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兵将临阵倒戈。

    父亲败了，是他第一次失败，也是最后一次。

    父亲仰天长叹：老夫纵横一生，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罗宁，请你们善待兰沁，她没有罪！沁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说：父亲，不要！

    父亲闭上双眼，拔剑自刎。

    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父爱，却是如此短暂。从此，世界上便没有亲人，只剩我自己。有谁，可以为我止住悲伤？

    十一罗宁

    怡心楼里，凌印叫人堆满了云州的绫罗，东海的夜明珠，蓝田的美玉，数不尽的玲珑配饰，用不尽的金银铢钱，宝光异彩充满了碧室。

    凌因说：沁儿，嫁给我，你想要什么，看，朕都会给你！

    兰沁只是默默的站着，谦卑的低着头。

    凌印扳起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眸：沁儿，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要我挖出来么？

    兰沁静静地说：皇上，臣妾是罪官之女，皇上不值得为我如此。

    凌印转过身去掀翻了一箱珠宝，琉光满地；为何，为何？你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我不能给你？

    兰沁不语。

    凌印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摇，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你说，你说！

    兰沁用细弱的双手推开他，用坚定的目光注视他：离开洛阳，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就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无所谓，可以么？不可以，凌印是帝，君临天下，怎能为一个女子放弃天下百姓？

    原来真的只是这些，兰沁，为何不向我要？为何在你眼里，只有一个凌印？

    十二兰沁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独自一人，远离洛阳，远离是非，去江南。从此，再也没有兰沁，再也没有漓香。

    就算漂泊，就算流离。

    再饮一杯，就此作别。

    珠帘轻启，罗宁闪了进来。身背行囊，手持长剑。

    可否愿意，一起离开？

    去哪？

    江南？

    我低头。

    还在犹豫什么？凌印么？

    是呀，我还在犹豫什么？凌印。只是，罗宁，为何每次都是你，让我如此感动？

    尾声

    凌印，兰沁，十指相扣，百年好合。

    什么？

    凌印，兰沁，十指相扣，百年好合。

    你是凌印？

    我是凌印。放弃一切，只为你。

    泪水顷刻如泉涌。

    原来，这么多年的悲苦，只为这一刻。

    另一种爱情故事

    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好好地写一写沙雁，写出她的悲欢离合。可是，每当我坐下来把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后，我总是发现，这么些年过去了，从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到现在，已是四年多了，尽管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我还是不能描绘出她心灵和感情深处那些我想象不出的内容。

    刚来美国不久，在一个中国学生办的派对上，我认识了沙雁。在我们这一帮土不拉叽的女孩中，她“雅”得出色，应该说，很有“格调”。她个子不高，跟我差不多，在中国女孩中，算是中等吧。可是，她显得高挑清癯，典雅大方。她穿着米色咔叽布长裤，月色毛衣，咖啡色印有浅黄花纹的长丝巾，松松地搭在肩上。她的头发很亮，很黑，随意地垂至腰际。她端一杯饮料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别人，脸上表情平淡。

    那时我不认识几个人，而且性格也挺内向，不善于和人交往，特别是和不熟悉的人。我于是也拿起杯饮料，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这样，至少我不会觉得孤单。她对我笑了笑，很沉静的。

    音乐起来后，大家都跳舞，挺吵。她说“去外面呆会吧，”我不吱声就跟了出去。

    她跟我说她叫沙雁。生她那天，去医院的路上，她妈妈看到一群大雁从天空飞过，便给她取名“雁子”。“我妈说那天天空蓝得象丝，很柔和，很清脆。我满月的照片，穿的就是件天蓝色的小丝袍。”

    我只是点头微笑，心想她并不寡言嘛，可她怎么喜欢一个人站在角落呢？

    没几天，就是感恩节。晚上在教授家吃了火鸡，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无处可去，从窗上看出去，街上连个影子都没有。两个美国室友都回家过节去了，给在另一州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把暖气开得高高的，穿着浴衣坐在床上发呆。想家，心里冷清得要结冰。

    快到中午时，电话铃响了，是沙雁。“我知道你刚来没什么朋友，来我这吧，和我做伴，我过一会就去接你。”

    她住在一座三层楼的房子里，在镇的另一边。一进门，是个大客厅，有些乱。“我们这住了十个人呢，全是研究生，男女都有。不过，只我自己是中国人。其他的除了一个中东的，全是老美。”象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她解释说。

    沙雁做了一只烧鸡，很有国内“符离集烧鸡”的味道。是小小的象国内的小子鸡那种，很鲜，一点也不腻。有一盘清淡的炒青江菜，她说特意去东方店买的。一个榨菜肉丝粉丝汤，和几块烤红薯。

    “简单些，土洋结合吧，咱们也过美国人的节，吃他们的节日餐，只是改良了。”她打趣说。

    一盘青江菜几乎全叫我吃了。出国之前，我从没下过厨房。来美国之后，也忙也不会做，每天就是煮几块鸡，然后把汤里加进各种各样超级市场买来的吃起来无滋无味的蔬菜，吃得我倒胃口。后来，沙雁告诉我说，那天她看我那么喜欢吃青江菜，她便不吃了，省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