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她不禁再次潸然泪下。
见她伤心,林伯不忍,于是安慰她道:“现在不要紧了,城主是个好人,他会保护你的。瞧,城主多疼你,送了这么多漂亮东西!”
听了林伯的话,凤儿转悲为喜,抹抹眼泪说:“是啊,这么多的好料子,可以做很多衣服耶。”
想起谭辰翮内衣上的破洞和衣柜里少得可怜的衣裳,凤儿又问:“城主还有其他住所吗?我在他房里只看到旧衣服,没人为他添置衣服吗?”
“唉,城主自小就缺人照顾,我也只是看门跑腿的老仆,怎敢逾越规矩呢?”
林伯叹息道:“他是在这间老屋出生的,一直住在这里。老城主过世后,他一直忙着家业而且他的脾气哪里容得人靠近?他的房里从不让人进去。”
“他的房间就是我昨晚住的那间吗?”
林伯点点头。
想到自己是除了林伯外,唯一被允许进入他房间的人,凤儿心里有丝安慰,她坚定地说:“没关系,我会给他做漂亮衣服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漾起宽慰的笑容。
凤儿去房里取来谭辰翮的旧衣物丈量着,开始为他挑选布料做衣裳。
时间悄悄地流逝,凤儿浑然不觉,直到林伯进来为她点上灯,提醒她该吃晚饭了,她才知道已经天黑了。
到了深夜,一件衣服都成型了,她还没见到谭辰翮回来,不免觉得奇怪,便离开厢房查看。
才走进大厅就看到林伯守在书房门口。一见到她,林伯马上迎了上来。
“林伯,城主怎么还没有回来?”凤儿着急地问。
林伯皱着眉头说:“回来好一会儿了,正生气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生气?为什么?”凤儿大惊,今天下午他不是去跟姑婆交接产权吗?
“不知道。”林伯摇头,提醒她道:“夫人千万不要去招惹城主,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还好点,我会守在这里。”
“不行,他总得吃饭吧?”凤儿坚持要去喊他。她越来越同情他的孤独和缺少关爱,可是她忘了他毕竟是一头受了伤的狼,他的凶残和冷酷在他的伤口被人碰到时会表现得更加彻底。
“滚开!不要烦我!”当她轻敲书房门呼唤他时,换来的是一阵重物砸在门上的轰鸣和他愤怒的咆哮。
凤儿惊骇地退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会突然这么坏。上午他还那么细心地为她包裹伤口,现在为何又变得如此令人恐惧?难道他与姑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伯,到底是什么事令城主生气?”凤儿惊慌地向林伯求教。
林伯将她带离书房门口,轻声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王大姑变卦了。”
整个晚上,凤儿都无法安心入眠。于是她去厢房取来针线,在烛光中继续缝制衣物。刺绣与缝纫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庇护,只有与这些她可以掌握的东西在一起时,她才能战胜恐惧和不安,获得平静。
灯芯终于熄灭,朝阳缓缓升起,趴在桌上睡着的凤儿醒来,看着手中那件完成的白色凉衫,她心里想着要为他做夏衣,然后是秋装,当然,还有冬装
可是他会高兴吗?想起那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男人,凤儿的心情变坏了,她赶紧将新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又匆匆跑出去找林伯。
可林伯却告诉她城主一早就随商队走了,要两三天后才会回来。
“他有问起我吗?”听说谭辰翮没有告别就离开了,凤儿急切地问。
林伯摇摇头。“城主只是交代说夫人不可离开主屋”
凤儿略感失望,忙问:“那他有没有说宋娘会来看我?”
林伯为难地摇摇头。他知道夫人很关心她的乳娘,可是他却爱莫能助。
凤儿只得失望地回到厢房,将全副身心都集中在缝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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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谭辰翮并没有回来,他的衣柜里倒是一天一个样地变化着。
这天,凤儿出人意料地接待了一个访客姑婆的大丫环。
“老太太让你过去一趟。”依旧冷漠的大丫环对她说。
凤儿正纳闷为什么姑婆要违约令谭辰翮生气,于是她也不多问,对林伯交代一句后就随大丫环去了紫竹院。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当听到精神矍铄的姑婆说出她三天前称病不出,就是为了不将产业交还给谭辰翮时,凤儿生气地指责她。
老太太神色一凛,严厉地说:“你好大胆子,才嫁给辰翮几天就转了性,敢跟我较劲啦!”
凤儿心里害怕,双腿发软,但正义感和对谭辰翮的同情心驱使她勇敢地面对老太太。她诚实地说:“不是我转了性,我还是很怕你,也怕城主,可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是城主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而且我相信你很想得到他的尊重。你知道吗?你在城主的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当你用言语伤害他,甚至欺骗他时,他即使愤怒也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
看到王大姑震惊又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接着说:“其实你们都很在乎对方,可是如果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的话,你让他怎么尊敬你呢?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谭家最后这点血脉毁在你的手上?”
想到那夜城主酒醉中流露出的孤独与忧郁,凤儿的心好痛,眼泪潸然而下。
“不要哭!我不吃这一套!”老太太固执地漠视心里的触动,冷硬地说。
“我也不想哭!我说过我不再哭的,我恨自己这么软弱,我也希望像你们一样强硬,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凤儿哭喊道:“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产业不过是身外之物,值得让亲人反目,彼此伤害吗?如果我能与我的亲人相聚,我宁愿付出所有的一切”
她的真情表白不能说没有感动老太太,就连两个凶悍的丫环脸色都舒缓下来。不过凤儿没有注意,她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用,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行。
“你坐下。”姑婆口气依然很硬,但眼神不再那么凌厉。
凤儿坐下,用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泵婆缓缓地问:“李凤儿,你是个守信的人吗?”
“是,虽然从来没有人要我守信,但我相信我是!”凤儿鼻音浓浓地说。
“理应如此。”老太太自信地说。“南渡第一名臣李太师的孙女应该是个守信之人。”
“您知道我爷爷”凤儿惊讶地问。
王大姑将手一挥打断她的话。“我已经问过宋娘你的身世了,你毋需再隐瞒。现在,我要你保证永远不背弃辰翮,要对他好,不伤害他。”
老人的要求实在奇怪,凤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目道:“我已经嫁给他了,当然永远不会背弃他,也不会伤害他。”
“你爱他吗?”老人再问,精明的眼睛似乎要将凤儿的心看穿。
“爱?什么是爱?”凤儿有点迷惘。
她的反诘令老太太一愣,随即不耐烦地说:“爱就是时常想着他,关心他。”
这可难住了凤儿,她绞着擦泪的手绢,困扰但诚实地说:“这几天我是时常想着他,还为他做衣服,可是城主不想要我接近他他甚至不让我去安慰他、照顾他。我想我是有点可怜他。”
“可怜?”听到这两个字,王大姑很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样软弱的字眼用在辰翮身上。
她看着凤儿道:“这倒是新鲜事,有人可怜辰翮?”
凤儿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真的那种可怜啦,只是唉,反正就是觉得他满孤独的,虽然是城主,却没有人真的关心他。”
听她这么一说,王大姑却笑了,这还是凤儿第一次见到她笑!
“姑婆笑起来慈祥多了。”她由衷地说。
王大姑闻言,立即将笑容一敛,板着脸说:“好啦,我今天要你来就是要你的承诺,既然你已经承诺了,就回去吧!”
“姑婆,我也想问你,你是个守信的人吗?”凤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
“我自然是守信的人!”王大姑口气不爽地说。
凤儿立即针锋相对地说:“那你就应该将产权给城主,这是你允诺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守好你的承诺就行了。”王大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凤儿知道自己无力说服这个顽固的老太太,只好起身告辞。
可就在她随大丫环出门前,王大姑又喊住了她。“你刚才说我是辰翮世上仅有的亲人,那么你呢?”
“我?”凤儿不解地问。
“对,你难道不是他的亲人吗?”老人神情略带不满地说。
“我吗?”凤儿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是他的亲人,被姑婆问起,她仔细一想。“对啊,他娶了我没错,我当然算是他的亲人。”
带着这个新的认知,凤儿在大丫环的护送下回到了主屋。
走进房里,她觉得神经放松了许多,与姑婆和她那两个丫环打交道使她觉得好累,还是待在这间房间里要安全些。
现在她已经能够理解这房子的阴郁之气了,他相信自己住久了,那股气是会改变的。
又过了几天,谭辰翮还是没有回来,凤儿的成绩却是惊人的,她计画替谭辰翮做的衣服都完成了,还给林伯做了一身秋衣。
看着谭辰翮原来空荡荡的衣柜里不断增加的衣物和变化多样的色彩,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成就感。
现在,她正在逐渐空了的箱子里寻找适合做冬装的布料。
一块黑色带金线的蜀锦吸引了她的目光。
啊,这正是给城主做件夹层锦袍的上好材料!她欣喜地将那匹布料从箱子底抱出来,脑子里已经迅速地勾画出剪裁的样式和配料的色彩。
最后她决定不用其他颜色,因为城主应该是个不喜欢花俏的人,那么她就给他做件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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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灯芯被点燃的那一瞬间,凤儿醒了。她猛地坐起来撩起床幔,看到离家多日的谭辰翮正手举烛火往床边走来,不由惊喜地掀被下床。
“城主,你回来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乍然见到他,竟感到很开心。
“别,你别下床,天气凉了。”谭辰翮将烛台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想阻止她。可凤儿已经走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当她直起身时才发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娶了她多日,但她还非常陌生的男人。
他刚刚洗了澡,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穿着单衣,半干的头发披散着,英俊中透着几分狂野,粗犷间展现着无穷的力量。
从来没见过男人身体的凤儿,面对如此强壮健美的躯体不由面河邡赤,却也惊觉到他的身体和自己是多么的不同。
“看够了吗?”一声低沉的问话惊醒了凤儿。
她赞赏的目光从他健壮的胳膊移到发达的胸肌,再上移到他没有笑容,线条刚硬的脸庞。当与他调侃的目光相遇时,凤儿脸上的热度更高,但她依然毫不吝啬地赞美他。“你真漂亮!”
“漂亮不是用来说男人的。”谭辰翮边说边脱掉单衣,坐在床沿踢掉鞋袜,平静地命令她:“把衣服脱掉。”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凤儿已经震惊得手足无措,再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命令吓了一跳,乍见他时的喜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脱脱衣服?”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唯一一件薄衫,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要脱脱衣服?”
谭辰翮不耐地站起身走向她。“要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话?”
“可是”凤儿还想争辩,却在看到他赤裸精壮的胸膛时,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嘴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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