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会提起这个字眼。”
“你不为骆先生感到委屈?”
“司奇所给予我的感觉,向来只有骄傲。”
望着孝安一脸的湛然,羽嫣钦羡的说:“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骆先生会对你一往情深了。”
“我倒要听听你知道‘风影海’后的感想,事实上,我还真羡慕你那么早就晓得这件事了。”
“晓得归晓得,却不算真正明白、真正了解啊,”回想起往日的稚气,羽嫣不禁摇头苦笑道:“当时只觉得程大哥好伟大,所以我鼓起勇气来,第一次跟他说我爱他,说我要留下来,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努力。”
“你什么?”孝安骇笑道。
“那是我第一次单恋失败,因为程大哥的反应是在呆愣了三秒钟后,揉着我的头说:“小羽,你知不知道程大哥整整大了你九岁,而你今年才十四岁而已啊,我的天!”
“的确是我的天啊!”孝安轻轻的笑出声来。
“现在回头看,我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年他会觉得荒谬了,但我无法忍受的是,在相隔十四年后的此刻,为什么他依然拿我当小妹妹看,难道他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忘掉我们之间相差的九岁?曾淳宜还比我小呢,他跟她打情骂俏起来,可不曾见他计较过年龄。”羽嫣愤愤不平的表示。
孝安突然做出无声的鼓掌动作。
“你在笑我!”羽嫣涨红了脸说。
“不,”孝安立即否认,并且伸出手来横过桌面,轻轻覆盖住她的手。“我在鼓励你。”
“鼓励我继续厚着脸皮追求程大哥,然后让他也继续像今天下午那样,当着几位重要干部的面,指责我安排的行程太过松散,徒然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所以你才没有出席餐会,由着曾淳宜扮演他的女伴?”孝安平铺直述的指出“不战而降,不像个小时候就勇于示爱,并且牢牢记住心仪男子的心愿十几年,最后甚至还远渡重洋回来,实际助他一臂的现代女性哩。”
“谁说我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才特地从英国赶回来的?骆先生已经答应我,随时都可以到饭店去上班,一展我旅店管理方面的长才。”
“哦?那骆先生有没有告诉你,想挖你的角,还得先看为程大哥录用你的雷小姐放不放行呢?”
羽嫣一窒,不得不低下头去嘟哝道:“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在酒吧里出洋相了,像现在上班快两个月下来,不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喜欢程”虽然慌忙打住,但孝安清脆的笑声,仍让羽嫣懊恼不己,怎么说着、说着,便又说溜了嘴?
“只有喜欢而己吗?不止吧!”孝安拍拍她的手,倚回椅背道:“羽嫣,去年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当司奇与我为着某件事暂时分开时,有个朋友对我说了句如同醍醐灌顶的话,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如何?他说:“做个像女人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我对程大哥这样,还不够像个小女人吗?”
“也许问题就出在程勋这些年来,被太多大大小小的女人给宠坏了,所以如果你想终结那本单恋日记的话,是否应该考虑来个‘反其道而行’呢?”
“你是说?”羽嫣不由自主的顿身向前,看得孝安既好笑又好气,气程勋的“人在福中不知福”也笑羽嫣的“当局者迷”
“我是说,从明天开始,你不妨调整心态,别再把自己想成追求程勋的人,而是征服他的人,还有啊,”孝安举起手来,示意羽嫣让她先把话给讲完。“你可别跟我说这些年来,你身边一直不曾出现过追求者。”
“是有啊,”羽嫣坦承不讳的说:“但我刚刚也跟你讲过了,我实在是忙得连交朋友的时间都不太有。”
“我看是没那个心,要比没那个时间来得正确吧?”
羽嫣两颊又是一阵热的说:“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以前可是位威风凛凛的副队长哩。”
知道她当过警察不稀奇,连离职前的头衔都晓得,可就有点意思了。“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对程大哥的感情,仅仅是盲目的少女情怀吗?”不料羽嫣却娓娓道来自己那内心深处,不为孝安所知情的另一层面。“如果只是幼时的崇拜,那么不要说是十四年了,恐怕只需要十四个礼拜,我就会渐渐忘掉他。”
“你们有保持联络?”问题才出口,孝安自己便先摇了头。“不,你们没有,如果有的话,那晚程勋见到你,也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惊讶?那还是太客气的说法,他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忘掉曾经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羽嫣的话语让孝安的心中掠过一阵不安:为什么这么光鲜亮丽的一个女人,在触及感情的话题时,会一再呈现和外表、学历、成就完全不搭调的妄自菲薄呢?
“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不但没有忘记,而且还一直有他最新的消息和动态。”
“怎么说?”
“还记得刚刚我跟你提过让我帮忙洗衣服的那位大姐姐吗?后来在补习一年以后,她考上了程大哥读研究所的那所学校,在与我保持联络的信件中,程大哥的名字总是不时出现在字里行间,说的全是他如何杰出,又怎么出风头的事。”
“她也喜欢程勋?”老天爷啊,孝安在心底暗叫:这个程勋到底欠下了多少花债?
“我不知道,他们好像一直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己,等到大姐姐交了男朋友以后,信就来得少了,所以中间我曾断了两年,完全不知程大哥的情况,直到五年前我的手头较为宽裕,能够订一些中文报刊杂志来看时,才再度获悉他的近况,你缉毒有功的消息,我也是从报上看来的,记得当时我还在心里喝采道:好漂亮的女警官,只不过那时还不晓得你跟程大哥也认识而己。”
“放弃在英国的工作,也都是为了程勋?”
“大部分是,却不完全是。”这次羽嫣给了孝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当初和妈妈远渡重洋,十几年住下米,英国已经成为她的家,却始终成不了我的家,我一直忘不掉生长的地方,心中老有种漂泊的感觉,好几次甚至都差点忍不住的想要打电话回继父家去,问妈妈有关商家的事,包括那个听说我长得跟她很像,与母亲却水火不容的姑姑。”
“你想回来找她?”
“有机会的话。”羽嫣点点头。“不过真正促使我束装回国的,却是程大哥一篇刊登在国内知名政经杂志上的专访。”
孝安马上就猜中是哪一本杂志。“八月号的,对不对?你订了这本杂志?”“没有,是住在我服务的那间旅店的一位客人,刚巧由台湾带过去的,封面上那句:‘我要给你什么样的新台湾专访明日政坛新星程勋’的标题吸引了我,让我马上就冲口而出的向正在办理住房手续的那位先生借来看。”
“那的确是一篇重量级的访问稿,”孝安说:“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初次读它时的感动,连我爸爸都说他日程勋若能顺利当选,那篇访问稿绝对功不可没,尤其是程勋在访问的最后说:“我们每天生活的地方与方式,其实都是由我们自己共同造成的,想要解脱的话,只有两条捷径。第一条简单,就是逆来顺受,臣服于现况,渐渐的成为所有不合理现象的一部分,第二条则比较冒险辛苦,但是我已经决定率先走,那就是在这里找愿意付出、肯做事,而且会一直努力做下去的人,大家一起来扎根。我相信不满于现况,但又不肯放弃希望的人,绝对比想像中还多,只要这些人站到程勋的身边来,我们就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明日台湾的希望,想要给你什么样的新台湾,就要看你、看我会拿出一份什么样的新力量来了。”
“看完那篇文章以后,我回到办公室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递辞呈,一直到飞机降落中正机场为止,我才清楚的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情如此踏实,那是因为:我终于回到家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正在找一位秘书呢?”
“是误打误中啊,”羽嫣笑了起来。“我刚下飞机一个礼拜,才把什么必要的证件、手续都办好,连简单的行李都还放在旅馆里,那天晚上本来只是想过去程大哥的办事处看看的,看能不能凑巧碰上他,结果意外发现你正在那里征人,我就进去了,心想就算应征不上,我也还是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留下来充当义工。”
“我才要感谢你呢,若不是有你进来应征,我几乎就要宣布放弃,心想干脆回去求启鹏和司奇答应,让我和硕人轮流担任程勋的贴身秘书好了。”
“那你还不如继续征人,依我看,就算骆先生勉强同意,余先生也绝对不会放行。”
“你倒是挺了解启鹏的,他呀,几乎比小龙都还要黏硕人。”
“小龙?”
“就是他们那个六个月大的宝贝余友谦,启鹏已故的父亲名叫王志龙,所以我们平常都喊他的小名,叫他小龙,你没看过那小帅哥吗?”
“没有,我连余夫人都还没见过呢。”
“一定又是启鹏的沙文主义在作祟,”孝安的眼中突然展出调皮的光芒。“找一天,我就偏要上山去把硕人和小龙都载下来,再找你一起出去玩,把他给急个够。”
“那也得余夫人肯跟你配合才行啊。”羽嫣提醒她道。
“说的也是,”孝安不禁有些泄气的叹道“从没见过像硕人那么温驯的女人,真是什么人该跟什么人过日子,老天早就都搭配好了。”
“好比你与骆先生?”
“我可还没点头说要跟他过一辈子呢!”
“是吗?那么带我去见程大哥那天晚上,又是谁说:“程勋,商小姐你一定得用,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再过一天见不着司奇的日子了。”
“喂,”孝安开怀不已的说:“你别老是长男性志气,减女人威风,行不行?”
“咦?是你自己刚刚才教我的,说什么:‘做个像女人的人,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孝安见羽嫣露出活泼的模样,觉得她分外动人,不禁更加暗骂起程勋的“有眼无珠”来。
“是,是我自己多嘴,放着正事不干,尽在这边与你闲聊,才活该被你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可以了吧?”
“难怪程大哥每次跟你抬杠,都会被你堵得哑口无语,还说在与其他候选人舌战以前,找孝安‘磨练’最有用。”
“居然这样背后损我,看我明天怎么修理他。不过眼前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场笔战要怎么打吧。”
孝安从她的手提袋中掏出一份影印的文稿来,摊在羽嫣面前,羽嫣的眉头马上跟着文中的字句渐渐锁紧。
“这是?”
孝安两臂交叠,好整以暇的面对困惑兼愤怒的羽嫣说:“台湾选举持有的抹黑文字,别太过于吃惊,因为往后将会一日黑过一日。”
“黑金挂勾,双管齐下。”羽嫣念着标题“他们指的是骆先生与余先生吗?”见孝安点了头,她再问道:“我们该怎么做呢?以不变应万变,或者保持沉默,以免越描越黑?”
“硕人已经连夜在赶反驳的文槁了,你说面对这种跳梁小丑,可以保持沉默吗?我们‘风影海’中,大概没有一个人知道‘挨打’两个字怎么写。”
看着一脸凌然的孝安,羽嫣竟不晓得该如何界定这一刹那间自己心中的感受,为这样的一个团体心折?为这样的一群人喝采?为这样的一份精神骄傲?或者,为自己无法身为其中的一分子而感到沮丧?
看来她和程勋之间的距离,绝不止于他刻意强调的年龄差距,她该怎么做,才脑歧越这好像越来越宽阔的鸿沟呢?
相对于孝安的卓然自信,羽嫣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黯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