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旗上写著“行善人间”四个金字,正是受惠的灾民们送来的。
北斗却毫无兴致,摇头叹道:“只可惜耽误了这个把月的光阴,岂不是又要从头来过?”
“老婆,你怎么了?”他关心地问“怎么变得沮丧起来?”
她摇摇头,轻声问:“宣赫,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
“就是你想要得到,却又一直无法得到的东西。”
“有啊!”他立即跳到她面前“老婆!我一直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不就是你吗?瞧,我们成亲都快半年了,可是我除了在受伤的时候,被你抱过以外,就再没和你亲热过!世上有哪对夫妻像我们这样的?”
她闭上眼,心中酸酸涩涩“那么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自从与你成亲以来,我满心想的就只有你!老婆,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他一脸乞求地朝她伸出双手。
她动也不动的问:“如果你现在得到我,那么接下来你会想要什么?”
宣赫一听,立即大喜过望“老婆,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跟你”北斗只是冷冷的道:“我是说如果,你接下来会怎样?”
“唉,还是空欢喜一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还不就是跟你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生一大堆小孩,然后白头偕老、含饴弄孙呀!”
“难道你就没有更高远一点的抱负吗?”她失望叹道。
“抱负?升宫发财吗?”他蛮不在乎地摆摆手道“唉,我一出生就是个贝勒爷,还做什么官?发什么财?”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是什么?”
如鹰一般搏击长空。但这句话到了她的喉头却又被吞下去“你不会懂的。”她黯然地摇摇头,心一阵阵抽痛。
“老婆,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他担心地瞅著她苍白的脸。
“你知道我有多难以取舍吗?”她闭上眼,不想再看到他殷切的眼神,那会让她舍不下、放不开。
“取舍什么?老婆,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握紧拳,咬咬牙“看来我得想个万全之策,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
宣赫皱皱眉“什么意思?”
“皇上万寿宴在即,禅位之争已如火如茶展开。而你这一个月来因赈灾之事荒废了学业,所以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扬州那件案子,越想越觉得疑点丛生。尤其是那个司徒镜空,这些日子来,倒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野心颇大,而且行事急进、好大喜功,朝廷对他的评价言过其实。这样一个人能同时拿到武状元、文榜眼,著实令人费解。
扬州的那件案子他虽出了不少力,也查到一些眉目。按道理他应会抢在我爹之前向朝廷邀功,而不是把功劳都让出来,但他却偏偏这样做了。为什么?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此案背后一定另有蹊跷!”
“然后呢?”他问。
“从今天起,我要重新调查这件案子。只要能抢在万寿宴之前翻案,那么就可让你立一奇功,到时你想不脱颖而出都不行了。”
“是吗?”他垂下头,兴致缺缺。
“而且你还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你不但是皇上的亲侄子,还跟二阿哥长得七分相似,所以皇上对你抱有一分特殊的感情,这是其他人都不能相比的。只要善用这优势,你便”
宣赫忽如被烙铁烫到一般站起来,大叫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打的主意。你是想用这个来应付我阿玛交托你的事。只要让我得到皇上的赏识赐了官,你就一走了之对不对?”他怒瞪著她,嘶声吼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做官!而你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离开!”说著,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宣赫?”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又做错了?他为什么会如此伤心、愤怒?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不,不是说话,而是控诉。他在控诉她的冷血、她的无情,控诉她从未爱过他,控诉她直到现在仍然抱著抛弃他的心。
“宣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度过平淡的一生,还是抛下一切去追逐我的梦想?你知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我来说好难?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两全?我到底该放弃哪一方?”
宣赫,宣赫,为什么满心满脑都是宣赫?难道她真的已经无法放弃他了吗?
“宣赫!”她忽地跳起来追了出去。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真的不想失去他啊!
跑出门她没看到他,只有嫣红神色慌张地奔来。
“看见贝勒爷没有?”
“没有。小姐,”嫣红喘着气说“先别管贝勒爷了,看看这个吧!”她捧著一个檀木羊形挂饰送到她眼前。
北斗一见,心中剧震“这不是南极的东西吗?”那挂饰是她小时候雕给南极的,虽手工粗糙,可南极却视若珍宝,十几年来一直未曾离身。“哪里来的?”
“有个小孩送来的,他说这东西对您很重要,现在还在大门外等著呢!”
北斗闻言往大门跑去,来到大门口,只见大门外的石狮旁立著一名男孩,双眼炯亮地盯著她“你就是宣赫贝勒的福晋吗?”
“我就是!”“那就好!”男孩点点头说“给我这个挂饰的大姊姊要我告诉你,她在西山郊的乾明寺等你。”
他话才说完,便见北斗跨上门边的一匹马,飞奔而去。
西山郊的乾明寺冷冷清清,香客稀少,寺前只有一名小尼姑在扫地。
北斗上前问道:“小师父,请问贵寺有没有一位名叫云南极的年轻姑娘?”
“有。正在门内等著你。”小尼姑抬手指著虚掩的寺门。
北斗的内心澎湃,匆匆奔过去把门一推“南极,我来了!”
忽然,迎面一张巨网朝她罩来。她大惊,急往后跃,谁知脑后突遭重击,咚的一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北斗悠悠转醒时,四周一片漆黑。她摸著身下冷硬的地板,缓缓站起,伸出手臂四处摸索,触手可及的,只有冰冷坚硬的石壁。
这应该是一间封闭的石牢。究竟是谁跟她有如此大的过节,非把她捉住必起来不可?她莫名失踪,宣赫在家会不会心急如焚?
忽然,一阵轰隆声,一扇石门向侧面滑开,室中陡地亮了起来。
北斗眯著眼向光亮之处看去,只见一名身材硕长的白衣男子,拿著食物走进来,正是司徒镜空!
“司徒镜空!”北斗愕然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徒镜空笑道:“这样做不是很应该的吗?你原本该嫁的人就是我!”
“不可理喻!你究竟把南极弄到哪里去了?”
“啧啧,你可冤枉我了。她是自己跟别人跑掉的,怎能怪我呢?”
“那你又怎会有这东西?”她探向悬在腰间的挂坠,不由得大惊,挂坠竟不见了!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这时门外有一人走进来,手中拿著那挂坠摇来摇去。此人满面大胡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
“你,你是牛四吗?”她惊道。
“不错,我是牛四。”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挂坠。
“把它还给我!”她伸手去抢,他却往后一退。
“好歹这东西的主人也跟我做了几个月的夫妻,怎能轻易还给你呢?”他把挂坠放在鼻下深深一嗅,然后收至怀中。
北斗怒火中烧“南极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她跟我私奔了,你说我能把她怎样?”
她的目光在他与司徒镜空之间来回,奇怪这两人怎会一起出现,突地,她明白了!
“你们是一夥的!所谓私奔,根本就是你们一手安排的!”
司徒镜空笑道:“云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计画。只不过原先计画中要跟牛四私奔的,是云北斗而不是云南极。也正因为出了这点小小的纰漏,今天才会找你来作客。”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作弄我们姊妹?”
“这得要问问你那道貌岸然的好父亲!”司徒镜空冷冷地道。
“我爹?此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他当年对我母亲始乱终弃,让她含羞自尽,今日你我又何须在此相见?”
“我爹做过这样的事?”北斗愕然“好吧,就算他做过。父债子偿,这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么你呢?”她目光转向牛四。此人身形挺拔,神情冷峻,太阳穴突起,分明是个练家子。
半晌,她又惊道:“不,你不是牛四,你究竟是谁?”
“说起来我们也不算陌生。”他抬手拿掉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年轻俊帅的脸庞,左颊上一道十字形疤痕,让人怵目惊心。
“是你!”她失声惊呼。他就是扬州那个疤面男子“你到底是谁?”
“我三年前就入主盐帮,你说我是谁?”
北斗忽地倒抽一口凉气“你才是真正的盐帮帮主武钰!”
“不错!”武钰面上浮起一丝微笑“你确实比你姊姊聪明多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也跟我父亲有过节吗?”
“跟我有过节的人是你!不,过节二字不足以形容你我之间的关系,应该说你是我的仇人才对。”
“胡说!”她喝道“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何是你的仇人!”
“你虽没做过,但你却是祸根!”武钰冷笑道“十八年前,若不是你出生,那位号称青天大老爷的云大人,又怎会心急如焚而胡乱断案?
他让我父亲冤死、母亲自尽、姊姊被恶人抢去卖进妓院,好好一个家一夕之间妻离子散。难道你可以说这跟你全无关系吗?”
说著,他指著脸上的疤痕“若不是拜你所赐,当时年仅四岁的我,又怎会给盗贼烙上这个印记?”
北斗怔怔然,半晌方道:“你们打算怎样对付我?折磨至死吗?”
“这可难说得很!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司徒冷笑道。
“好,倘若赔上我这条性命,能化解你们的仇恨,那就尽管拿去吧!我只想知道南极在哪里?她是生是死?”北斗道。
武锰正转身往外走,听到这话停了下来“她自然是活著的。我怎能轻易让她死呢?”
“请你放过她!”
他回过头“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然后又瞟她一眼,便踏步离去。
北斗只能在原地瞪著武钰离去的背影。
司徒镜空冷眼看着北斗“我知道你一定在办法逃离这里,不过你若想离开,就先补充体力吧!”他指指地上的饭菜,然后也转身离开。
石门在他身后轰隆合上,室内又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北斗呆立半晌,听到肚中咕噜一声,方觉饥饿。她想,自己的性命已在他们手中,他们应不至于多此一举在食物中下毒,便蹲下去,抓起饭菜就吃。
吃饱的感觉真好,腹中一股暖意升起扩散圣四肢百骸。随著暖意越来越浓,她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好热!她侧头把滚烫的脸颊贴在石壁上。冰凉的感觉让她心中一凛,难道他们在食物中下药?
她转头把另一边脸颊贴到石壁上。是的,她被下药了,但却不是置人于死的毒药,而是
她甩甩头,抵抗著那几乎已呼之欲出的答案,站起身,她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附在石壁上汲取凉意,然而却怎么也抵挡不了从心底涌出的热潮。
“宣赫。”宣赫,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还不来?你快点来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