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投宿的客栈已是深夜,另一个人还没睡,等着他带回来的消息。
“怎么样,那个女人是对方派来的?”黑衣男子冷声问道。
沉默了一会,柳元卿缓缓地说:“这女人给人的感觉很怪,有时放荡,有时精明,有时直爽。说她是妓女,可在她身上闻不到男人的气息,很明显她还是处子,可是若说她不是妓女,但其言行衣着较妓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她仍是处子,就证明那些轻浮放荡之举都是装出来的。这更加可以确定是对方派来的刺客。”
“不像,从她的气息中可以得知,她根本不会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柳元卿顿了顿“我看不出她是什么人。”
“哦?”黑衣人惊讶地看着他,这句话从没听他说过“只看一眼就可以尽知对方底细的你竟然确定不了一个小小妓女的真实身份?真是奇闻啊!”一向冰冷的语气此刻透露出些许戏谑的调侃之意。不过他确实感到意外,毕竟认识柳元卿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遇到看不透之人。
“三公子”
“载烈,我说过私下里,你我以兄弟相称。”
柳元卿淡笑着“这种称谓不妥。”
“有什么妥不妥的,记住,你不但是我的谋士,也是我的手足。”朱载烈看着他认真地说。
“载烈,你的手足应该是宫中的诸位皇子而非元卿。”
朱载烈摇头,即便是同母的六弟,与他的感情都不如柳元卿与他之深厚。
“可我母妃是你的姑母,我们确实是表兄弟。你记住,以后不要再那么拘礼了。”
“是。”
次日一早,探子来报,昨日可疑女子离开妓院的消息。
“继续跟踪她们,及时传报可疑迹象。”柳元卿吩咐下去。
“不用他们,我们俩去看看吧,顺便在城里四处走走。”朱载烈一时心血来潮想出去。
“可是载烈,虽然消息上说我们已经摆脱对方的跟踪,但在回到京城前还是不宜暴露行迹为上。”
“不用担心,我们乔装好再跟踪她们。况且你不是说那女子根本不会武功?”
“可是或许会有埋伏。”
“那我们就远远跟着,只要情况一有不对,即刻离开。”
柳元卿知道拗不过他,从小时起,朱载烈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容改变,这也许是皇族的通性。
一辆白篷马车左歪右摆地从红磨坊的后院驶出。看马车上两名女子的驾驶技术可真让人捏把冷汗。
“左边,把左边的缰绳拉起来一点,你看、你看,要撞上菜摊了!”
只见笨笨的马好不容易才从菜摊前一步之处硬拐过来,没几步又差点碰上右边卖梨的小摊。
“哎呀!小心,太过右了,那前面有个坑。对了,过去一点。你让马旁旗一点嘛,这样走一步退两步像跳恰恰似的,我们什么时候才出得了城?爬都比它快!”
陶乐西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牢騒声,直接挑战李燃雪最高的容忍度。她知道那家伙的目的是想驾驶马车,可是之前,陶乐西在还没出大街就翻了两次车后,她决定为了自己宝贵生命和其他人民的安全着想,绝对不把马车的缰绳交到陶乐西的手上。
“都中午了,还没出城,看来我们的速度只比蜗牛快一点点。”手遮额头地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央了。
“陶乐西!你再多嘴,我就一脚把你踹下马车。”李燃雪沉下甜美的嗓音厉声道。
“你想我闭嘴,就让我再试试驾驶马车嘛。有谁天生就会驾马车的?还不是要多学多练才会,我都没有机会练习,永远都学不好。”陶乐西晓之以理地劝说道。
“还给你驾驶?我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哼,无胆匪类。”
最终受不了陶乐西的念经式疲劳轰炸,只好答应出了城门后在无路人的情况下由她来驾驶。
“啊!海阔天空任鸟飞!我要策马奔腾在草原!”陶乐西神气活现地拉起缰绳学着从电视上看来的驾驭动作,胡乱地一抽马背,豪气干云地大喊:“驾!快跑!”
力度没掌握好,马吃疼,又被陶乐西的一声大叫吓着受惊,顿时没命地向前冲。
李燃雪还没坐好就被马车突然间的一颠,差点掉下车来。不过幸好她反应敏捷,一手抓住车辕,只是颤巍巍地挂在车边。
“乐西,太快了!停下来!”李燃雪喊道。
马车在空旷的路上横冲直撞地飞驰着。
“我我也想停下来!可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停!这混账马快停是红灯!刹车!哪儿是刹车档?”陶乐西此时惊慌失措,脑子慌得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她竟喊出这些胡话?李燃雪一听,头都大了。看来靠她是不行了,得自己想办法自救。
此时远远跟在后面的两人发现了她们的险情。
马儿狂奔,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磕磕碰碰,李燃雪被颠簸得快抓不住车辕。此时车轮撞上一块大石头,马车狠狠地一颠,把她整个抛了出去。
就再跌落的瞬间,一个矫健的身影凌空跃起,伸手一捞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带离地面。
事情发生得太快,李燃雪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安全地站在地上,看着马车疯狂地远去。
“乐西!”她大喊着,要向马车冲去。忽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一只铁臂牢牢地圈着她的腰。
“有元卿在,她伤不了。”
狂妄嚣张的声音,是这个男人救了她!猛地转头望去,这个男人很高,应该有一米九左右,她已经够高的了,可还得抬头才看得到他。一张二十出头,年轻英俊的脸即映入眼帘。他有着阳光健康的小麦肤色,鹅蛋形的脸,英气逼人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眉眼,看似漫不经心,却如隐隐燃烧的烈焰,随时狂啸而出。高挺笔直的鼻,丰厚红润的唇。俊朗的五官,宛如希腊艺术家刻刀下沥血之作。微微自然卷的长发没有束发冠,只随意地用发带整齐地束在颈后。
就算没有某种与生俱有的王者气质,他也非常俊朗,非常吸引人。
对这个男人描述得如此简单,不及真实的三分之一,完全是因为李燃雪她并不像陶乐西一般注重他人的外表,直接一点来说,她不是花痴。别人是美是丑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因为她是那种懒到就算对方是美人,多看两眼也会觉得累的人。
当怀中的女子回头看向朱载烈的那刻,不知何故,他的心突地跳漏了一拍。纯黑的发丝因转动而滑下女子白皙秀丽的脸颊,随即看见一双如黑晶石般的眼眸,清清亮亮的,闪动间恍如水晶般折射出一瞬而逝的魅丽虹影。粉色的薄唇闪着润泽诱人的水光,微微分离间,可见羞藏内里的雪白贝齿。
美人他看过不少,没一万也有几千,其中不乏比眼前女子更为美丽动人的,但不知为何,此刻他已将这张面孔深深刻进脑海。
只看了这男人一眼,李燃雪就觉得这个男人挺不错的,要陶乐西看到了,保准想把他带回现代去将之俊俏发扬光大,为开拓她的“钱途”效力。糟了!陶乐西还在马车上。
“乐西!吧脆一点!跳车吧!”李燃雪大喊道。
“你出的什么烂主意!”陶乐西被这失控的疯马吓得魂飞魄散“从这么快的车上跳下来,我骨头不散架才怪!我又不像你,是铁打的!”陶乐西大喊着救命,终于被老天听到了,马儿一脚踏空踩到土坑,一拐,整匹马跪倒在地,马车骤然停下。
车子停下来是好,可是猛地停下来,冲力太大,陶乐西整个朝马车前飞了出去。
“哇啊!”当了空中飞人的陶乐西,紧闭上眼睛,等待着降落地面的剧痛。想象着待会儿地面就会出现一个凹陷下去,四脚趴趴的人形土坑。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
随着身体意外地落入一个温暖香软的怀抱,一个轻柔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陶乐西睁开眼睛眨了眨,发现来人竟是那个俊美的男子。
哇!想不到英雄救美的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陶乐西陶醉地看着他,两只眼睛冒着红心。
“乐西!你没事吧!”李燃雪飞奔而来,一把拥抱着呆立的陶乐西。
“我没事。燃雪,你不用担心。”被好友的熊抱惊醒的陶乐西,拍拍拥抱着她的好友的背安慰道。
平复下动荡的心情后,两人向救她们的人道谢。
“柳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古代被救的美人都是这样对英雄说的吧。陶乐西调皮地想着,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这”柳元卿始料不及,顿时语塞。
“你莫非嫌弃小女子出身烟花之地?唉!奴家也知道配不上公子,只求能服侍公子左右。要怨就怨奴家命不好,为求生活无奈卖艺于青楼之地,如今玷污了名节,此生是嫁不到好人家的了”陶乐西说罢,抬袖拭泪。
“陶小姐,请别这么说,我并没有看轻姑娘之意”向来不屑女人哭哭啼啼的柳元卿也不知为何,平素冷静沉稳的心看到她哭竟有一丝不舍。
“好了,别再演戏了!”李燃雪一声打断陶乐西正演得起劲的戏码。
“切,揭穿就不好玩了!”陶乐西放下遮掩的衣袖,脸上干干的,哪有泪痕的踪迹?水灵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顽皮地看着他。
“你”他竟然没看出她在假装,这个发现令一向对事物观察入微,轻易看穿人心,堪称天下第一谋士的柳元卿大受冲击。
“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陶乐西调皮地吐了吐舌,朝他灿烂一笑。
“怦!”怎么回事,他的心竟然跳了一下。
柳元卿无意识地抚上胸口,诧异着刚才突然袭来的不适感。对他微笑的美女何止成千上万,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官宦千金还是风尘女子,都常常对他投以各式各样的微笑,有风情万种的、清纯妩媚的、我见忧怜的、含蓄典雅的这些微笑无不迷人、醉人、动人,却从没触碰过心中的冷弦,如今怎么会为眼前这个是妓女,又不像妓女的女人毫不经意的一笑拨动呢?
“陶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既然你说出口了要嫁予柳兄,就应该遵守诺言。”一个颇有胁迫力的声音响起。
“你是”这时陶乐西才发现跟着李燃雪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这个男子好帅啊!异于柳元卿的俊美,眼前男子自有一种俊挺潇洒、气势昂然的帅气,简单来说,他很有男人味,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把女人狂热地吻到缺氧昏厥的男人。
“他是我的表亲。他姓朱。这位是陶小姐。那位”迅速从打击中振作起来的柳元卿为他们做介绍,但由于他并不认识李燃雪,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陶乐西忙接过话茬介绍李燃雪。四人互相认识后,陶乐西看到她们的马摔得不轻,可能有条腿受伤了,为了不加重这匹可怜的马的负担,她提出向柳元卿借匹马拉车。
“既然你们两位救了我们的命,就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们要去拉点东西,离这儿不远。”
柳元卿欣然同意,借出他的坐骑混身上下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马。
“好漂亮的马儿喔!这么丑的车辕驾在它身上真是不搭调。”陶乐西轻轻地摸了摸白马的脖子。
四人中,朱载烈依然骑在他的马上,而陶乐西和李燃雪则坐在马车里,至于柳元卿则歹命地当她们的车夫。
“乐西,让这两个男人跟我们去拿东西,不怕他们把那些东西都抢了吗?毕竟那些都是不应该存在这儿的东西。”燃雪担心地说。
“不用担心,那两个人应该是有钱的人,可能是一些官家子弟或是有钱商贾的公子哥儿,不会贪图我们的东西,最多觊觎咱们的美貌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钱?看他们的衣着都很朴素。”
“傻瓜,越有钱的人越穿得平常,你有看过李嘉诚穿金戴银的吗?这两个人的衣着,表面样式虽然平凡,但是质地却是一流的。”陶乐西一副行家的表情道。
“你什么时候对古代织造那么有研究啊?”陶乐西没什么强,惟一值得称赞的是她特别迅速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尽管她学得坑邙不精,但是学到的那么一点就刚好能派上用场,这是李燃雪最气不过的。
“他们的衣服质地看上去轻软柔滑,摸上手滑溜溜的,又凉快又透风。这种质材在我们那儿常见,但在这儿却是要有绝佳技艺才做得出来,想当然是价值不菲的,穿得起这些贵价品的不是有钱人还能是什么?”
听陶乐西讲得挺合理的,李燃雪也觉得好像是这样的。
“那你说他们会觊觎我们的美貌不是比抢东西更危险了?”
“他们是色狼,怕什么?有你在啊,还不把他们揍得跟个猪头似的。”陶乐西说着,把放在马车上的背包打开给她看“你看我的秘密武器,哼,他们敢乱来,到时候就知道厉害。”
李燃雪惊呼一声,只见背包里面装着一堆的防狼用品。
“你怎么带这么多来?”
“哦,有家防狼用品的厂商想找你代言他们的产品,所以我就拿了一些来试用,如果质量不好才不帮他们做代言人,免得破坏你的声誉”说到这儿,陶乐西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了,赶紧打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我像要用防狼器的人吗?是不是想尝一尝我时速140公里,重量80公斤的防狼拳头产品啊?”说着,李燃雪就敲上陶乐西的头。虽然她已经尽量放轻力度,可陶乐西还是疼得抱头直呼。“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之后我推掉他们就是了。”陶乐西连连求饶。转过身却咕哝道:“谁叫你的脸没事长那么美丽绝伦,身材又好,给人感觉又娇娇弱弱的,怎么看都是色狼攻击的主要对象。”
“你还在嘀咕什么?”李燃雪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
吓得陶乐西忙摆手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可惜代言费而已。”
两人正说着,马车的帘子被拨开,柳元卿告诉她们已经走到山地边了,让她们出来认认路。
李燃雪看了看四周,很快就辨认出她们当初来的那座山。
“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们去把东西搬下来。”陶乐西交代后,便和李燃雪一起走进其中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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