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纵使忧伤,还是喜欢,我爱你数尽轮回,不会改变,就像爱冬天的雪以及春花的灿烂,我的爱,像出生和死亡一样自然。”
江小六躺在沙发上,抖着二郎腿,大声念着鳏夫的情诗,不时嗤嗤笑出声来,权当成笑话来看。
安琪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刚参加完葬礼回来,这情诗是老人的女儿给她的。
“你个小坏蛋,放着年轻力壮的大款不要,偏偏去勾搭个老不死的,结果就捞了这么一套破——房子。”江小六嘴里骂骂咧咧。
难得的安琪没有跳起来狂扁江小六,任由他嘴里不干不净的。
“老不死的把你睡了?老不死的还算有良心,至少给你一套房,对门的小白脸也把你睡了吧?屁都没捞到,拍拍臀走人了,真是操蛋!”江小六烦躁的丢开日记本,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气得头发倒竖。
江小六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安琪突然从江小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像吞了屎一样恶心。
安琪张开嘴巴干呕一声。
“你肚子被人搞大了?”江小六嗖的一下扑上去,瞪大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小六,我们散伙吧,以后各走各的。”安琪疲倦的说。
“你想甩开我?做白日梦!”江小六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房子我们一人一半。”安琪平静的望着他。
“凭什么一人一半,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江小六下意识的反对道。
“那就全给你。”安琪站起来。
“还有你包里的私房钱,交出来!”江小六盯着她鼓鼓的帆布包。
安琪打开包,拿出厚厚的几捆零钱,江小六不放心的搜了她的包,又搜了她的口袋,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江小六,你有手有脚,才三十出头,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养活自己——”安琪收着自己的衣服,神情恹恹地说,江小六已经无药可救了,不出两个月,他就能败光这套房子,还有这两万块钱。
江小六是蟑螂,他也总能绝处逢生。
来这个城市之前,安琪什么都不想,跟着他过到处流浪四处漂泊的生活,这一年下来,她遇到了凌家人,遇到了鳏夫,他们每个人都教会她很多事。
凌牧澄的拒绝,让她明白吸引苍蝇的都是臭鸡蛋,她想得到好男人的心,首先就不能做个臭鸡蛋。
机缘巧合她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把握住机会,要不然若干年以后,她会变成第二个江小六。
“安琪,我错了,你别走。”见她真的要走,江小六扑通跪到地上,用力的磕头。
“江小六,你要真磕死了,我就不走了。”安琪双臂抱胸,等着他磕死。
江小六当然舍不得死,嘴里立刻骂骂咧咧。
安琪绕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安琪——”江小六哇一声哭出来。
安琪头也不回的摇摇手,江小六就像是长在她身上的毒瘤,一刀割开,鲜血淋淋,早晚会结痂,会长出新的皮肤。
经过楼梯口,安琪推开厕所门,躲了进去。
“安琪,我跟你一起走——”果然一分钟不到,江小六就嚎哭着从家里跑出来,三十三岁的男人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小孩最天真最无辜,也最自私,他们根本不懂去爱人。
江小六的哭声远了,安琪走出臭烘烘的厕所,趁着夜色的掩护迅速逃离。
坐上公交车,安琪脱下一只鞋子,从袜子里抽出几百块钱,早知道江小六会搜身,她在两只袜子里藏了一千块钱。
这辆车的终点站是火车站,安琪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