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夏就照着那姑娘先前的指示,来到一户破旧的宅院,原本在打盹的侠女已然转醒,即刻恢复充沛的精力,翻身下马,向院子飞奔而去,大声吆喝着。“爹,晚餐有着落了,我给您找了个有钱徒弟来了呀!”她叫得如响雷,丝毫不在意背后的赛夏听见了,会掉头就走。
赛夏仍安坐在马背上,神态优雅地四处顾盼,看着山谷下唯一的人家,在花木扶疏的围拱下,更显得那间房子的简破,与其说它是个房子,不如说是一间茅草和泥土堆砌而成的简陋草舍,他不敢相信,那样的茅屋真能住人,因为连他的爱马的马槽都比那里要来得坚固。
这时茅屋里走出一位咳嗽连连的老人,苍白的脸色看似病恹恹的。
“侠女,你说谁来了呀?”
赛夏有点迷糊了,怎么这位老人家也称呼她为“侠女”她究竟何侠之有?除了刁钻、鲁莽及贪小便宜外,从她的言行举止根本嗅不到一丝侠女该有的风范。
那位“侠女”姑娘,兴冲冲地又跑回赛夏身旁。
“你快下来,别老坐在马背上,不怕**坐得生疮呀!”回头又对着老人那头大声嚷嚷。“爹,他呀,是楼兰来的挑夫,想跟你学一点拳脚功夫。”喊完转向已下马来正抖落身上灰尘的赛夏悄悄交代。“别跟我爹说是我逼你来的,否则他老人家那个怪脾气肯定不会收你这个徒弟,那可是你的损失喔!”
赛夏瞟了她一眼,他怎会不知她的心眼呢,但仍极具风度地说:“好,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连你爹也称你为‘侠女’?”凭她刚才在林子里和他过招的那几手,离侠女还差得远呢!
“傻蛋,我姓霞名女,我爹不叫我霞女,要叫什么?笨!”她那双又卷又长的睫毛,像会使性子似地往上翘着。
唉!原来是这样;又遭她骂上一回。
待走近老人,赛夏才发现她爹其实不老,只是早生的华发使他显出老态。
老人好奇地打量赛夏,瞧他气宇轩昂目光炯然有神,挺拔出色的相貌,顶天立地的站姿,怎么看也不像是霞女口中的挑夫?再转个身,周身瞧他一遍,这位年轻人身上那件挑夫装极为眼熟,好像是集子里那个挑着肉包子到处兜卖的王老二的。老人的眼里,倏地布满疑云。
他把女儿拉到一旁询问:“霞女,你去哪弄来这个人?”
“爹,他呀——”她脑筋一转,接着道:“他是从楼兰的挑夫,叫”
她又回头扬着眉示意,赛夏马上接口。“我叫赛夏!”
霞女连忙接口又道:“对啦,他叫赛夏,是楼兰来的挑夫,本来挑了些值钱的货要来中原,不料在前面的白杨树林里遇上了盗匪,他又是个软脚虾,半点武功也不会,差点被洗劫一空,幸亏我及时出现,奋力打退盗匪,才救了他一命,但是女儿毕竟只是一人,歹徒却有五、六人,在猛虎难敌猴群之下,我只抢回一只玉佩和一匹歹徒的马”
赛夏的表情好像丹田忍住一口气,想笑不能笑,只好用力地憋着。他皱着眉聆听她编造他的遭遇,瞧她铿锵有力的说词,说到与盗匪过招时的精彩处,还会比画招式飞天遁地地跳跃下腰,手舞足蹈地仿佛就在赐则似的。这点不容易啊,瞧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赛夏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当霞女正说得起劲时,老人家右手举高,一记敲在霞女的脑袋上。“我看你功夫没长进,说谎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爹,我没说谎。”霞女揉着痛处辩白着。
老人见她执迷不悟地强势硬辩,又追着她连敲了好几下,一边气得直骂。“你这个死丫头,还敢狡辩!”
霞女看苗头不对,傻站着只会被打得满头包,于是躲到赛夏身后挡去她爹凌厉的攻势。
“哼,别以为躲到人家后头,我就会放过你,门儿都没,这回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说谎?”老人家虽然气虚若病,但拳脚的力道仍不弱,那几记可够霞女痛得哇哇乱叫,抱头猛跳了。
两人兜着赛夏追打了起来,没完没了,几乎忘了赛夏的存在。而赛夏也乐得在居中观战,这个野丫头是该教训,撒野撒上了天,连他堂堂的算了,不跟她计较了,总之将来谁娶了她谁倒楣。
霞女虽痛得眉头紧锁,扁嘴如鸭,但就是不肯招实话,瞧她原就满脸污泥的脸蛋,此时因痛,脸皮已纠得像条被捏皱的黑布,更看不清五官是长得什么德行了。
当老人家又高举右手掌,一个箭步欲打在霞女的后脑勺时,突然被凌空给接住了。
“霞老爹,请别再责备霞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这点我可以作证。”赛夏终是出言相劝,同时转身回头向霞女眨了一眼,似乎另有含意。
霞女则娇嗔道:“还以为你变哑了,这会儿才挺身说话。”看来他是故意等她被打得差不多,看完热闹满意了,才出言相护。哼,这个阴险的小子,她霞女向来是有仇必报的,等着瞧吧!
霞女忍着痛用最后一丝力气朝他扮鬼脸,以示抗议。
听见赛夏的作证,老人家这才放过霞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有客远来,还不快去煮饭。”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他随即恢复一张温和的慈祥容貌,拱手请赛夏入内歇坐。“这些年闹灾荒,使得远近这几座山林起了不少盗匪,你一个生意人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唉,在上者,只管扩充国土的版图,征战连年,全不顾民间疾苦,听说战事已打到邻近的城邦了,真是苦了天下黎民”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着。
“又在说朝廷的事了,谁苦呀,当你女儿最苦了,打小就有一顿没一顿的,才会长不成女人样,被人家误认为‘小胸台’,唉,我看我还是去认鸟作父好了!起码,还可图个饱食终日。”她尾随在后,叨叨地念着。
老人家回头低吼。“放肆!居然敢拿堂堂的御前侍卫总领跟一只小母鸟相提并论,你该当何罪?”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怖凶相,也许吓得破别人的胆子,但对于从小就看着那张不得志的凶脸长大的霞女而言,早已见怪不怪了。
“又来了,爹爹,好汉不提当年勇,什么御前侍卫?那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对于那种丰衣足食的享受一点记忆也没有,等到你解甲归田了,我才慢慢长了记性,谁知道,正好赶上兵荒马乱的苦日子啊!爹,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解什么甲归什么田嘛!”她也不想去煮饭了,反正也没米可炊,于是一边趴在地上和成排成列小蚂蚁玩了起来。
十六岁的她,像个长不大的顽童,心思简单得只知玩耍吃饭。
霞老爹仰天长叹。“丫头啊,你当然不懂,乱世莫当官。”自从她娘病逝后,朝廷之中小丑跳梁,好人充斥,他早就看透了,一心只想带着女儿归隐山林,不想再过问朝廷之事。
一家两口,初来到景色秀丽的山谷小村时,霞老爷凭借一身铁打出来的硬朗身子及好武艺,想在山村里开武馆谋生,只是学徒时有时无,所收的束修常不够糊口,又碰上兵荒马乱连年旱灾,只有靠打猎维生。
但霞老爷毕竟年老体衰了,经年累月的粮食不继后,难免贫病交加,更不能招徒弟谋生,才会把个俏丽的女丫头片子,养得瘦干如柴,粗言粗语,衣破发污,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他看了都心疼。
赛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了盘算。
“霞老爷,如果你不弃嫌的话,请收我为徒,这个玉佩就当做奉给你的束条。”他掏出翠绿晶莹的玉佩,这个小东西也许暂时可解他们的困境吧。
霞老爹面露迟疑,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这”“爹,别这呀那的,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先拿这玉佩去找王老伯换银两买肉包子吃呀!”一讲到吃,霞女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拉着迷糊不解的赛夏又向马那儿走去,打算先饱餐一顿,这才是现下最要紧的。
?
楼兰王国素来以珠宝闻名遐迩,由于得天独厚的地下宝矿,使得境内的富有人家比比皆是,全国上下找不到一个穷人或乞丐,这是楼兰王国最大的骄做。
金碧辉煌的王宫里,铺饰本国最质纯精良的宝石,将整个宫殿妆点得美轮美奂、如梦如幻,每逢日正当中,阳光直射,王宫一片光芒万丈,彷如一幢会发光发亮的建筑物。
宫殿里,三步一兵,五步一哨,庄严肃穆的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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