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嗓门一提,“你我四十几年的夫妻,你的心思瞒得过我?就那小狐狸精的名声模样,你能不心痒?如果不是碍着鄢霁那小子的威胁,只怕你现在早就不管不顾地收了她了!你是想着,合着琦哥儿在家呆不了多久就要去菁州赴任了不是?想得倒美!”
“你!愚蠢!愚蠢!”苏老爷一张老脸臊得通红,站起来背着手急行几步,又折了回来,喘着粗气盯着苏大夫人,抬起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说中你的心事了?恼羞成怒了?”苏大夫人冷哼一声,并不怕他,闭上眼睛继续念佛。
“你!行了,我只告诉一句,”苏老爷提高了嗓门,粗声命令道,“杜嫣还没嫁进来,就不是咱家内宅的人,明面上还是官家小姐,你别到时候弄得难看!记得鄢霁的话,莫为难于她!还有,男人的事情,你不用跟着掺和了!”
苏大夫人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声声地念着佛号,直到“咣当”一声屋门被重重踢开,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啪”的一声脆响,手中念珠落地。
“夫人。”郑嬷嬷快步上来,拾起念珠。
“老爷走了么?”两扇门扉格叽格叽地在夜风里晃荡,来回地切碎庭院里一地月光。
“是。”
“去哪儿了?”苏大夫人眸光幽深,语调幽沉。
“这……”郑嬷嬷犹豫着开口,“好像是朝着五姨娘和七姨娘的地方去了。”
“呵呵,我应该,我当初就应该打死她呀,就该把她们都打死呀!造孽,造孽呀……”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打死了她们,不还有其她年轻貌美的姑娘们贴上来?何必管她们,老爷的玩物,您的奴才,家里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只有您才是老爷的正妻,真正跟老爷相敬相爱的只有您一个,一辈子都是,她们争破了头又如何?权当看笑话罢了。”
“笑话?呵呵,真是好笑啊。”苏大夫人眼神飘忽,望向堂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喃喃地道,“后悔了,我真是悔啊……”
杜嫣很吃惊,杜嫣很意外。
她曾经在红袖楼里幻想过几百种情况苏琦怎么把她救出去,然后两个人或是私奔或是在菁州秘密成婚或是恳求或是力争苏家人的承认。甚至她想过,如果鄢霁真的逼她太甚而苏琦敢为了她豁出一切的话,她可以用她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换取苏老爷的点头。但是她没想到苏琦在这种时候居然完全消失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没想到鄢霁居然会在她以死相逼之后什么也没说就放了她。
她曾经在知道自己自由之后想过苏琦会来向她解释,向她道歉,甚至想要重归于好。她也认真考虑了,不可能。苏琦此人,可共富贵而不可共患难,关键时候绝对靠不住。指望他为了自己违抗父母之命,开玩笑!
做朋友可以,打小爬树摸鱼,鼓励她安慰她的情分还在。摸着良心说,如果没有苏琦支撑着她熬过那几年,她或许真的早就一头扎进绿水湖了,绝对活不到现在。这一点,杜嫣认;这个情,杜嫣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