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上口谕,”手执拂尘的中年太监微微抬高下巴,慢声道:,“朕闻柳过一案另有隐情,着审刑院将一干人犯人证收监,细加查访,另日重审。钦此……”
杭离眼光一沉,随众人一同叩头谢恩领旨。
江申仲等三位官员齐齐长出了一口气。妈吔,京官儿不好当着咧,打酱油的也能打破酱油罐儿,染得一身黑哩!
杭离默默地退回刑部同僚的队伍里,对于同僚们投来的各种目光安之若素。
禁卫军上前,要将一干人等收监,被挑起怒火的百姓们自然不愿意,纷纷大喊着还我真相。一时间臭鸡蛋与烂菜叶齐飞,几个站得近的官员躲闪不及,也被砸了一身一脸。
太监眉头一皱,掐着兰花指高声尖叫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都是做什么!要造反吗!禁卫军何在!你们干什么吃的!”
几个禁卫军士兵相识一眼,硬着头皮嫌恶地冒着“蛋雨”架起田老大。
田老大惊恐地挣扎着,面容扭曲,大喊:“军爷,军爷不是草民呀!草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草民是受人胁迫的呀!是安国公府!是安国公府的幕僚,叫那什么的,军爷,官爷,你们可以去查呀!……”
百姓们又哗啦地发出一阵议论。
“都作死么!”太监尖着嗓子,颤抖的手指指着田老大,惊叫,“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嘴堵上,由着这老狗乱吠!”
禁卫军押着田老大一家离去。没了人犯,参与公审的官员们也直接各自散去。刑部的那位陪审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杭离一眼,杭离微微颔首以对。陪审一叹,没说什么。
“安国公府……”
杭离从官署回到岭南王府,站在院子里雕花的回廊之下默默念道,望着最后一缕缓缓坠落檐宇的夕阳余晖,好像忽然觉得有一丝清凉的风吹拂而过。
安国公府,他默念。当真是安国公府在背后作祟么?果然是迷雾重重啊……
“公子,”魏小五几步跑过来,附在杭离耳边,低声道,“剩下的银子已经交给钱疤脸了,只是钱疤脸说,以后再不敢接公子的生意了……”
“哦?”杭离眉头轻皱。
“是。钱疤脸说,本来与公子谈的时候,以为只是帮柳少爷脱罪,就应下了这桩生意。却不想竟然牵扯进党争。他说,他做人讲的就是信义二字,毕竟先前答应了公子,不能反悔,便提着脑袋按着公子的交代布了这一局。只是公子……所以公子以后的生意,不论多大价钱,他都不接了。银子重要,身家性命更重要。”
杭离沉吟一声,越发觉得暮色暗淡,晚风微凉。
“他不接,那便罢了。”杭离思索道,“想必此是之后,咱们在京城,也有一片立足之地了。毕竟……”毕竟,以后也用不到了。
杭离说的没错,此事之后,他不但有一片立足之地,而且是,好大、好干净的一片立足之地!
一夕之间,宣化广场万人目睹的公审大会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那位不惧权贵、仗义执言、为柳老太傅洗去一身污名的杭大人更是成为了京城百姓心中伟大的英雄,正义的化身。他那一身合体端正的官服,身姿挺拔修长,容貌英俊,衣角微扬,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下,义正词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宛如武帝在世、景帝重生,化身为众人心底一尊不朽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