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坐了许久,甚至忘了自己的指头蘸了胭脂。
目光一闪,在铜镜中瞥见那个令她失神的身影,她一颤,倏地站起身面对着他。
多日不见,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遗落。
对他,有太多的思念。
可她垂下眼,什么也没说。
他轻执起她的手,吻住她指上的嫣红。
未着胭脂的粉颊冲涮了一片红潮。
他扬起一抹笑,从怀中掏出了只玉镯。望了她一眼,他执起她的手,将玉镯套入她的皓腕中。
她抬手轻触着腕上的白玉镯。察觉玉镯内缘有着略微不平滑的触感,她讶异而专注打量着。
“那是我命人刻上的,你的名儿。”他道,轻抚上她的颊。“我的玉娘,美丽而固执,如同这温润而坚硬的玉。”
将她纤细的柔美与腕上的玉镯全都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他低喃:“这只镯子就如同我的心,我将它交给了你,也将它套住了你。我们会相寸到老到死,直到永远、水远。”
美丽的誓言。可,她却觉得不真实。
郁郁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她轻叹着,心头萦绕的净是他所说的永远
“永远”多么美好而不切实际的两个字
“妹妹,你醒了吗?”她的母亲梁韵秋敲门唤着。
“醒了。”她答道。声音因为刚醒来而显得较平常佣懒低沉些。
“有人找你。”梁韵秋推门而入。“是个大帅哥呢。”
她眨着眼坐起身来。“谁?”
“我没问,他在客厅等着。”她母亲坐在床沿笑望着她。“交男朋友了吗?”
“没有。”她淡淡地否认了。
“真可惜,我以为他就是哪。”惋惜之后,她再次扬起唇来。“他是个不错的对象。”
韩书-好笑地看她母亲。“‘他’是谁呀?”
“外边儿等着的人。”梁韵秋指指门外。
韩书-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到有谁能让她母亲这样满意的。想不出答案,她却笑了起来。
“你不是才头一回见到他吗?”虽然她仍不知道母亲口中的“他”究竟是谁,不过,从话中听得出来,她母亲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只见一次面就知道他不错了?”
“你老妈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我对自己的眼光可是深具信心的。”梁韵秋有几分得意地说。而后拨开她颊边的发,梁韵秋细细地审视着她。“你真的长大了呢,我的小女儿大得可以嫁人了。”声音中有着不舍。
“干嘛突然这么感伤?连个对象都没有,谈什么嫁人?”她淡淡地说。“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大概会一辈子独身了。”
梁韵秋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抚着韩书-的发,她说:“你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够打动你的人。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个让你心动倾心的男子。天雷勾动地火之后,到时候,你恐怕连老爸老妈都不要了。”
韩书-也笑了出来。“你被爸带坏了。看了太多的电影,脑子里净想这些不合现实的情节。”
“你呀!”梁韵秋笑着,轻拧了韩书-的粉颊。而后她突然想起仍在楼下等着的人。“那位先生还在楼下等着。”轻拍了韩书-一下,她说:“快起来,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嗯。”韩书-不置可否地应着。
“动作快。”梁韵秋到了门边又回头交代着,才将门掩上。
下了床,韩书-仍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她甚至没有费神去思索客厅等着的人究竟是谁。
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假日,她却仍得要工作。不需要像平时那样准时进办公室,不过,她得到画展场地去看看。不管找她的人是谁,她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招呼他。
由于不用进办公室,她也就没有换上平时上班穿的套装,而是套上了轻便的洋装,并且没有费心去绾起长发,而是任由它披散在肩后。所以,虽然动作温吞,她倒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一切都打理好之后,她踩着轻松的脚步往楼下走去。不过楼梯才走了一半,看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她便怔愣地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一早便见到他,她甚至以为自己能够一辈子都不再与他有所接触──她将他的联络电话与地址全都交给了经理;也就是说,画展的一切事宜以及与他联系的工作交都由经理代劳了。
他来做什么?
“妹妹,你怎么这么慢?徐生先等了好久了。”梁韵秋发现了她,有些责怪地问道。
韩书-轻扯着唇,没有解释,又提起脚步朝楼下走去。
徐杰希站了起来。
“你们聊,我先上楼去了。”梁韵秋说着,站起身步上楼梯。
“嗯。”韩书-有些多余地目送着她母亲上楼,因为她不想太早面对客厅中的男人。
她尽可能地拖延着与他面对面的时机,直至她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才不得不转过身去面对他。可她仍是立于原地,不打算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为掩饰心中的不安,她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他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韩书-也没再追问。总之他是知道了,追究这个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她也不甚在意,问这个问题,纯粹只是找话说罢了。
“你来有事吗?”她又问。
他可以不告诉她他是如何得知她住处的所在,不过,来找她总有个原因的。她可不认为他会是“刚好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轻扯着唇。不过她随之想到,预定的行程之中为他今天安排了极重要的宣传活动──电视专访。
“你不是该到电视台了吗?”她看了腕上的表一眼问道,不等他的回答,她又随即转身取来了电话,快速地拨着按键。“我们经理他大概──”
他的大掌覆于她拨号的手上。“你陪我一块儿去。”
她快速且过于用力地将手抽了回来,垂眼躲避着他的视线,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你所有的行程我们经理都会陪你一块儿──”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她抬眼觑他。
他仍是笑着,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与想法。她也不去细想,只知道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嚷着要她离他远一点。
她再次摇头。
“很抱歉,我今天得到画展会场去看看。”言下之意就是她爱莫能助了。“我想,您还是让我们经理陪同您──”
“我说过由你安排的,记得吗?除非你一同出席,否则一切宣传活动就此取消。”
他在威胁她?她否眼圆睁,久久说不出话来。
深吸了口气之后,她才道:“我相信我们经理绝对会为您做最好的安排,您──“
你陪我去,或是取消宣传活动,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取消宣传活动对我不会造成任何损失,毕竟你也说过,合约上没有要我配合宣传活动。”
瞪着他,她的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真的一点都没错,他不该是个艺术家,而该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
“如何?”他瞟了自己腕上的表提醒她,与电视台约定的时间将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考虑了。
接到他的暗示,她看了自己的表一眼,而后有些挫败认输地在心中叹了一声。再次抬眼她注意到了他察探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她感到了被侵犯的不悦。“别试图在我身上探寻我父亲的影子,我没有遗传到我父亲的才能。”
她突如其来的话令他顿了一下,随之笑了出来。“你真的相信我母亲的说辞,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才决定到台湾来开画展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也没再解释,只提醒她:“你决定得如何?”
这一次,她叹出声来。既然逃避不成,那么,她只得试试另一条路。
“好,我去,不过我得先换个衣服。”她低头看了身上的洋装一眼,这样的装束飘逸自在有余,却显不出一丝丝的专业干练,绝不适合与他一道前往摄影棚的。虽然她无须上镜头,不过,她毕竟代表着公司,穿得如此随兴是不合宜的。
“不用了,你这样很好。”不待她发言,他已牵起她的手朝大门走去。
“今天我开车来的。”他在她打算往车库走去时说道。
看了他一眼,她什么也没说。
来到目的地,他们将车停在摄影棚对面的停车场。出了停车场待过马路时,他伸手轻扶着她的臂。而他的碰触令她颤了一下,随即微微侧过身避开他的碰触。不过动作之后,她却有些懊恼。他的动作很明显是基于礼貌与安全考量,而她避开他的动作,似乎会令他有些难堪。
但他什么也没说,仍是一派的轻松自在,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可事实上他却是将她的动作与表情完全看在眼里。
他的唇角微扬了起来。
待他们进了摄影棚才发现,简之溪早他们一步到了,并且正迭声向电视公司的人道着歉。
当他发现韩书-与徐杰希同时出现在摄影棚时,他先怔愣了会儿,随即放心又得意地堆满了笑,向记者介绍着徐杰希。不过,他的视线却频频投向一旁的韩书-,目光中有着明显的刺探与不悦。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韩书-自是感觉到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返到一旁静静地看着。
徐杰希说他配合宣传活动,他也确实做到了。除了拒绝简之溪“好心”地要陪他一同上镜的建议令简之溪有些脸上无光之外,他真的是完全的配合。就连化妆师为避免反光要求他上粉他也同意了,虽然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
此次访问他的是个年轻的女记者,一开场,她便兴奋地表示了自己是j。c。的忠实画迷,徐杰希也亲切地回应,对于记者的问题他也几乎是有问必答,丝毫没有所谓艺术家的怪脾气。而韩书-一直专心地聆听着他们之间的问与答。
“在自己的作品中,您最喜欢的是哪一件?”
韩书-聚精会神地等着他的回答,不过,她没能听见,因为她身旁的简之溪在徐杰希回答之前便先开口语带指责地问她:“你为什么会与他一同到这儿来?”
她原本以为徐杰希能够找到她的住处并且要她陪同前来,是简之溪同意的,而现在看来,简之溪事前根本毫不知情。不过,她也不想多作解释。所以她只是抿唇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受访的徐杰希。
不过简之溪可不许她如此漠视自己。他紧紧攫住韩书-的手,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会与他一同到这儿来?”
他的力道之大,几乎弄疼了她。韩书-吃痛地拧起了眉头,直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过一来她的力气敌不过他,再者,她也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唯恐影响了访问录影的作业,努力的结果,她的手仍牢牢地-在他的掌中。
“回答我。”简之溪扯着她的手低声道。
她仍是没有回答,只是试图转动自己的手腕减轻疼痛。她有些被简之溪的反应吓着了。她从不曾见过简之溪如此形于外的怒意。
简之溪非但不放手,反而加重了几分的力道。
“放开她!”徐杰希突地站起身看着简之溪,目光冷硬。
所有的人都因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怔住了。
而简之溪在与他锐利的目光对视了两秒钟之后,立刻将韩书-的手给甩了开来,好像她的手突然之间有刺扎人似地。
在他放开韩书-之后,徐杰希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直到简之溪再也承受不住,儒弱地撇开了视线以避开他的目光,他才看向韩书。在确定她安好无恙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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