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明月上的仙子打架时也爱用枕头,才使得明月下的昆仑山地界银装素裹,鹅毛飘飘。
“锋儿,你今年十六岁了吧?”
“过两天就十六了。”
洁白无瑕的雪山之巅,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一名少年缓步同行。
迎着风雪,踩踏而出的痕迹在下一次回头时都会被风雪覆盖,恰如岁月。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你竟已到昆仑山修行六年了,也是时候去红尘中走上一遭了。”
“红尘?师尊,什么是红尘?”
老人停下脚步,眺望蜿蜒山岭,沉思了片刻道:“红尘啊,大概就是一个个地域和一个个圈子组成的大染缸吧,有的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开始给自己染色,还有的人用力地在缸里攀爬,你以为他是为了超脱出来寻求自由,可也许,他只是想进入另一个更大的染缸……”
少年懵懵懂懂,有些疑惑师尊怎么今日突然和自己说起了这些。
老人收起复杂的心绪,露出慈祥的笑容转身看向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
“锋儿,为师有意见极为辛苦艰难的事情想让你去办,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少年一脸认真。
老人道:“好,稍后你就下山去,一直往北,去到一个叫北芦洲的地方,你到了那里只需要打听一下龙窟和凤巢的位置,而后在两者中间区域找到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那里被称之为第二归墟,里面住着一个人,见到了他你什么都不必说,他自会知道为师用意。”
“今天就要下山去吗?”少年愣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去吧,为师等你的好消息。”老人笑呵呵一挥衣袖,一股清风拂过,少年的身体便不受自身控制被一股柔和的能量托着翻飞而起,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掠向远方。
“师尊……不……”飞掠的速度太快,少年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但其落向昆仑山的目光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瞳孔收缩,惊骇欲绝。
“锋儿……为师对不起你!”老人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色朦胧昏暗,老人发出一声长叹,悠悠转身。
身后,无声无息间,来时的路上却已经人影绰绰,天上地下都是魔气森森的身影,密密麻麻。
“师尊,没有人可以只手遮天,昆仑宫的气数该尽了,弟子来送师尊上路!”
这一刻,昆仑山的天,黑了!
……
红尘是一个染缸,而人类中自诩智慧圆滑者又如那变色龙,在不同颜色的缸里跳来跳去轻松自如,却不知有几人还记得最初自己是什么样的颜色。
煜州。
“不……”
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传荡云端,很快又淹没在滚滚雷鸣中。
乌云笼罩下的小镇飘飞着绵绵细雨,刚过了春种时节的百姓闲暇无事,三两成群在镇子街头巷尾或是下棋,或是闲聊,但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扬起了脑袋。
像是有什么东西自天外飞来,将墨黑厚重的乌云砸穿了一个窟窿,伴随着电闪雷鸣,一缕阳光沿着洞口趁虚而入,倾撒而下。
同时,就在这趁着乌云不备溜进人间的灿烂阳光中,一道黑影随着下坠渐渐清晰,最后落向了铁阳镇的镇子街口。
“砰!”
一声闷响,桌椅粉碎,周围数人呆若木鸡。
“嘶…”
这是一名少年,从天而降,砸在街口面馆的露天餐桌处,此刻勉强站起还有些踉跄摇晃,呲牙咧嘴。
“是个小娃?”
几名端着面碗的百姓目瞪口呆,惊吓过度的惨白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只觉得天上掉下一个娃,这种事好像似曾相识。
“天上掉下来的又咋滴,砸坏了东西不用赔钱啊?这可是老子新买的桌椅,赔钱!”
一名膀大腰圆赤着胳膊的汉子从面馆里冲了出来,蒲扇般大的手掌抓在了逐渐恢复清醒的少年领子上用力摇晃,唾液横飞,面目狰狞。
“咳……”
少年虽有自家师尊的法力一路保护,可落地的瞬间依旧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此刻又被汉子猛烈摇晃,更加难受,不断干咳,面无人色。
“使不得呀,快松手呀!”
一旁还端着半碗面的大婶火速扔下手中面碗,从面馆老板手里将少年扒拉到了自己身后如老母鸡护崽般张开双臂护着。
“刘大婶,你干什么?”面馆老板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吼叫。
面对老板的凶焰涛涛,刘大婶不甘示弱回瞪回去,大声训斥:“什么干什么?张老板你胆子大了嘞,敢对天子动手动脚的,想给镇子上招灾吗?”
“什么天子?”面馆老板一缩脑袋,一脸迷糊,抬手抓向自己的头发。
刘大婶身旁的一名庄稼汉因刘大婶的话醍醐灌顶,立马向前跨出一步与刘大婶并肩而立,义正言辞喝道:“你眼睛瞎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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