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校园中,所见的一景一物都让人回想到过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专挑僻静的小路走,痹篇参与园游会的人潮,闲适的散步。
她知道刚才贝洛斯是刻意替她解围的,因为好强的她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了,也怕被识破他们之间有了裂缝。
包怕儿子突然喊贝洛斯一声“叔叔”到时她真不知要怎么解释才好。
“是教官室”行经偏远的教官室,探头看向里头,已经不见她当时就读洋洲高中时约敦宫门了。
记忆翻飞,回到五年前,接获养父母意外逝世的消息,她被教官、导师、校长、警察围着,一时之间茫然无措,缓缓告知养父母丢下她跑路的消息,她被当成犯人般对待、质问。
当时,只有贝洛斯一人对她伸出援手,她如溺水的人抓住他,请求他陪自己一同去认尸,她谁都不要,在当不只信任他一人。
他不只陪她处理养父母的后事,还连同他们的债务一并处理,只是为了不要她担心。
在夜里,她思念养父母而坐在屋檐,是他陪着她哭泣,一夜到天明,出借他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让她尽情宣泄
“咳咳。”感情像破闸的洪水,迅速涌向心田,她咳了咳,掩饰自己的情绪。
“啊,是教室!”她走在前头,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行经教室时,停在她毕业前待的班级,三年一班。
教室里空荡荡的,黑板角落写着值日生的座号,阳光透过窗棂,将教室映照得一片金黄。
她又想起,当她处理完养父母的后事重回校园,担心害怕自己被排挤,因为她已经不是暴发户的女儿,没有资格跟这些天之骄子、骄女们平起平坐。她在外头裹足不前,不敢进教室。
是他,明明就没有课,还故意早起跟在她身边,为她打气加油
“噢,可恶。”为什么越来越想哭呢?莫鑫鑫努力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马迷,多多来喽!”
贝洛斯将孩子放下来,让他活动一下,跟在莫鑫鑫后头跑,他没发现她的内心变化,只是善尽守护者的职责。
“哎哟,多多跌倒了!”追着母亲的艾莫斯被自己的脚绊倒,但他没有哭,傻兮兮的笑着站起来,摸摸膝盖。“不痛不痛,多多好勇敢哦!”她回头,迅速走向儿子,蹲在他面前细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嗯?痛不痛?”
“不会不会,多多不痛噢。”嘿嘿,逮到妈咪了吧!艾莫斯趁此机会,耍赖的搂住母亲脖子。“多多爱马迷,马迷抱抱。”
莫鑫鑫拿儿子没辙,将他抱了起来。
“马迷这里是哪里?”小朋友指着一间教室,不解地问。
“这里是里她顺着他小手所指之处望过去,这一看,令她浑身一震。
是保健室。
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因为见不得以大欺小,而和校内不良少女们打架,三天两头就往保健室跑,跟保健室阿姨都很熟了。
直到贝洛斯出现她主动追求这位人气极旺的外籍老师,好几次打架都被贝洛斯逮到,她总是厚着脸皮赖着他,要他带自己到保健室擦葯
贝洛所老师,我喜欢你!当时的她总是下厌其烦的这么说,不怕被拒绝,勇往直前,不管被贝洛斯拒绝了多少次,她都不在乎。
爱,就是要大方说出来!她曾这么高喊着。
为什么现在她却没有当年的勇敢?莫鑫鑫何时变成了一个这么胆小的人?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对爱情的主动、积极,在得到了他的爱之后,变为不确定,易感,怕受伤害。
在他的宠溺疼爱之下,她变得不勇敢,她怕
自己有多久没有大方对贝洛斯说“我喜欢你”?为什么提不起勇气打破他们之间的隔阂?
害怕,让她拒绝睁眼见他的改变,拒绝他的接近,然而在爱情中担心受怕的,何只她一人?
“我的天”忍不住,泪水滑落面颊。
眼前似是浮现过去的景象,她坐在保健室的椅子上,而贝洛斯关心的碎碎念,叫她身为女孩子要秀气,不要老是跟人打架,手上却温柔的帮她膝上的伤口消毒。
“鑫鑫?”贝洛斯意外她突然落泪,神情紧张地走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啊无法阻止了!
破闸而出的感情,让莫鑫鑫产生了勇气,她直视贝洛斯的双眼,决定不要输给过去的自己!
“多多,从今天起,妈咪在外面不会再叫你多多了,你是艾莫斯,知道吗?”她郑重地对怀里的儿子说“以后别人问起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回答你叫艾莫斯列斯登,知不知道?”
“为什么?我是多多呀。”艾莫斯不解的偏过头。
“在家里,你是妈咪的多多;在外面,你就是艾莫斯,一定要记住。”
“噢,好”小人儿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但是妈咪说的话就是对的,他不会反驳“在外面就是叔叔的艾莫斯喽?”小表对新名字还没办法适应。
“不是叔叔。”莫鑫鑫鼓起勇气,凝视贝洛斯。他看着她的眼神永远是这么温柔“是爸爸。”
“啊?不是叔叔?多多有爹地吗?”小孩一句无心的话语,刺痛了她的心。
“当然有,以后不可以叫叔叔了,要叫爸爸、爹地,知道吗?”她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是多多的爸比~~”像学会了新的词汇,小表不停的喊着“爸爸、爸爸~~”
震惊,不足以形容贝洛斯现在的心情。他听见了儿子第一次喊他爸爸,他以为自己还要再漫无止尽的等待,一直等、一直等,才会等到她软化,让儿子喊他一声爸爸,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久到他几乎要以为永远等不到了。
没想到头一次听见儿子喊他爸爸,他会这么感动,感动到热泪盈眶。
“鑫鑫。”他声音沙哑,没有压抑自己的情感,冲动的,将他们母子纳入怀里,紧紧抱住。“谢谢你”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初衷,也不想去追问。
她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她还需要,再多一点点的勇气。
握着怀中的翡翠之钥,莫鑫鑫有了决定。
“我想去北海道看熏衣草。”
贝洛斯正在指导儿子学习希腊语,莫鑫鑫突然出现在书房,提出这个要求。
她虽然让儿子喊他父亲、让儿子正名,但她却不曾喊他的名字,更别论像过去一样亲密的喊他一声“老师”了。
他们相处的情形跟一开始比起来真的好很多了,她再也绝口不提离婚来气他,更没让突如其来的追求者约出门。在一个月前,她根本不愿跟他独处,但现在却能跟他一起待在书房,当他教导孩子时,她就在一旁看书或看股票机原来她现在学会了玩股票。
“我来安排。”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顺她的心意。
“我知道珠宝八音盒在你那里。”莫鑫鑫脱口而出“我要你带着。”
贝洛斯不禁笑了,点头“好。”
两天后,他们到了北海道,伫立在紫色的熏衣草花海中央,被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围绕。
“哇,是爸爸的味道耶。”小小年纪的艾莫斯,已经很习惯父亲身上的味道,每天都要伴着入眠。“马迷,好漂亮哦!”艾莫斯牵着父亲的手,漫步在熏衣草花田里,父子俩回头,笑着对她招手。
“马迷,来”
“快过来”贝洛斯掌心朝上,等待莫鑫鑫将手交付予他。
她想也没想的快步奔跑,将手交给他,任凭他牵着,紧紧的,十指交扣。
“嘻嘻嘻”艾莫斯窃笑着“爸爸和马迷牵牵手,厚我也要!”硬是从中间分开父母紧握的双手,一手抓住一人,开心的大叫“冲呀~~”
两个大人相望,无声的轻笑,从交流的眼神中看见浓烈的感情。
无声,胜有声。
“艾莫斯,小心点。”贝洛斯无奈地叮嘱儿子,这活泼好动的性格,跟他妈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快乐无烦忧的小表,牵着父母的双手,大笑着奔向熏衣草花田,隐身在紫色花海里。
这间温泉旅馆,他们在五年前来过。
当初因为贝洛斯提起北海道是他父母邂逅、进而相爱的地方,她便随口说想来看看,没想到他就真的带着她来到这里。
现在北海道的熏衣草花田,不只是他父母的定情地,也是他和鑫鑫的。
他在这里找到了他要的爱情,他要的人,对他们来说,北海道这个地方有着特别的意义。
“爸爸,为什么我们要来看花花?”艾莫斯洗完澡,穿着温泉旅馆准备的小浴衣,拉着父亲倒在榻榻米上,昏昏欲睡的玩着父亲胸前的紫色瓷器碎片。
“艾莫斯不喜欢吗?”贝洛斯轻笑着,声音轻柔,像是催眠曲般哄着儿子。
“喜欢,有爸爸的香香。”艾莫斯伸出小手抱住案亲的颈子.小脸在他胸口磨蹭嗅闻。
他不禁失笑。怎么跟鑫鑫一样,总爱他身上的熏衣草香味?
艾莫斯外表像他,但个性却十足十是鑫鑫的翻版,活泼爱玩,而且很爱笑。
也许是对父亲的憧憬吧,艾莫斯自从喊爸爸喊上瘾之后,就黏着他不放,睡着要他陪,吃饭也要他喂。
再加上贝洛斯几乎什么都懂,有小男生所憧憬的“英雄”气息,让艾莫斯超级崇拜,莫鑫鑫还为此吃味了好几次,对儿子说:”艾莫斯,你有爸爸就不要妈咪了我要哭哭喽。”
哀怨的语气急坏了小男生,马上抱住她谄媚道;“我爱马迷,我是马迷的小宝贝,乖哦,马迷不哭!”
“艾莫斯要睡了?”贝洛斯轻声问怀里的小人儿,感觉到这小家伙就抱着他的颈子,头埋在他胸前睡着了。“真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倒在榻榻米上,替他盖上薄被,慈祥的看着儿子天使般的熟睡脸庞,情不自禁地,伸指轻抚他因泡汤而酡红的小脸。
“艾莫斯,晚安。”他低头,亲吻儿子的额。
罢泡完澡的莫鑫鑫穿着浴衣回到房间,本想进房看看儿子,不意从半拉开的门中看见这一幕感动得让她心疼痛。
她所爱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莫鑫鑫不自觉微笑,觉得幸福就在眼前,她小心地不发出声音,转身离开,不愿吵醒了睡熟的小宝贝。
她拿着旅馆准备的清酒,坐在露台,边看着天空的明月边小口啜饮。
幸福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她现在才搞懂自己白绕了一大圈,错过好多好多。
握着颈间的翡翠之钥,微笑看着天空,她已经有勇气主动告诉贝洛斯,他想听的那一句
“怎么还没睡?”贝洛斯倚着拉门,低头看她酡红的小脸,欣赏的眼神表露无还。
五年前就见过她穿浴衣的模样,那时她的年轻稚嫩,散发出致命的青春诱惑力;五年后,成为年轻少妇的她变得成熟,连头发都留长了,为泡汤而扎起秀发,几绺发丝散落在颈后,更平添几许性感。
“你不也是?”莫鑫鑫抬眸,给他一记媚笑。
她贪看他穿着日式浴衣的模样,虽然是西方脸孔,但却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半裸胸膛会引人犯罪。
“陪我喝一杯。”她高举酒瓶递向他,邀请。
贝洛斯眼神深沉,接过酒瓶坐在她身侧,为她及自己斟满。酒过三巡,两人都没说话,默默的望着天上的明月,或者,在对方胸前的事物留连。
虽说,她自认为已经有足够的勇气,但是看到他却又怯懦了,于是藉酒壮胆,喝了几杯清酒后,她突然拿下颈间的翡翠之钥,递给他。
“拿去!”她的动作稍嫌粗鲁。
“你”贝洛斯心漏跳一拍,心情顿时荡到谷底。
她要将翡翠之钥还他?!
“我只是借你而已,那只珠宝盒没有翡翠之钥根本打不开。里头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信,还有一个很惊人的东西要还我,我只是借你而已。”她重申了很多遍,是借,一定要还给她。
贝洛斯心情顿时放松。“我以为你不要了。”不要他,也不要他的爱好在是误会。
“除了媳妇,我才不会把翡翠之钥给人呢。”莫鑫鑫打了个酒嗝“一定要还我。”
“当然,送给你的东西,我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贝洛斯笑着接过翡翠之钥,起身去从随身行李中翻出那只珠宝盒,回到她身边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从盒底打开这只做工细致的盒子。
“这”映入眼帘的东西,让贝洛斯呼吸一窒。
那巴掌大的盒子中,除了一封泛黄的信之外,还有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钻石。
掌乖企脉多年,贝洛斯自然对宝石有一定的鉴定力,他明白这么大的钻石很少见,先不论这颗钻石的克拉、切工、色泽、纯净度,光是这个大小,就够让人惊讶了。
这就是列斯登皇后所守护的宝物,他不敢想象,若翡翠之钥落入柯里亲王手中,这“无价之宝”将会变成军事武器,炮口对向列斯登皇宫
也幸亏翡翠之钥的传言,让柯里亲王以为握有翡翠之钥就拥有财权。多亏这只珠宝盒设计得巧妙,任谁也想不到真正的宝物就在盒子中!
说到宝物,对贝洛斯来说,真正的宝物是盒中藏起来的母亲的亲笔信。
他飞快的摊开招成四方形的信纸,母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默默的看完信,他微笑将信折起,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你看完了?”莫鑫鑫讶异。他怎么没有反应?
“看完了。”他点点头。母亲信件的内容,他大略知道。
简略的只提到母亲不希望他们反目,以及席尔待他的一切都是她同意的,信末期望他,成为一个不输给父兄的好国王。
“这两年来,我住在皇宫里我母亲的别苑。”贝洛斯缓缓诉说着“那个院落被席尔封闭多年,不许任何人踏进,我曾因为这件事情跟他大吵过,我恨他不让我整理母后的还物。直到两年前才明白,那处别苑,席尔长年派人整理,维持得跟我母亲在世时一模一样。
“我才惊觉,席尔对我母亲并不若他表现的那样冷若冰霜,他视我母亲为亲生母亲。从母后的寝宫中,我找到她的亲笔手札、席尔写给她的私信,以及我与席尔的合照。
“我那时太小了,应该只有两岁吧,那张席尔抱着我对镜头笑的相片,真的震撼了我。母后将那张相片藏在壁纸后,因为席尔为了不让我发现,他要我恨他,所以毁去所有兄弟之爱的证明”贝洛斯没提的是,拿到那张相片后,他非常“好心”的送到席尔面前,当着布拉德的面,笑说:“不知布拉德可曾见过陛下笑得这般纯真无矫?”当场般冷了这对性格扭曲的同性恋人。
“但是他没想到,母后偷偷为我们兄弟俩留了后路。”只是,他恶劣的一面把事情又给搞僵了。
可以说是风水轮流转,贝洛斯越来越像席尔的阴沉冷静,而席尔越来越有贝洛斯沉不住气的一面。
他们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鑫鑫。”将钻石放回原处,重新锁上珠宝盒后,他亲自为她戴上翡翠之钥“这两年来,我不只一次从高处眺望列斯登的国土,想着我要给后世子孙什么样的家园?我知道,我必须改变。”他的手滑过她锁骨,千言万语,只有一句“现在的列斯登,适合我们的孩子。”不提他为了达成目标耗费了多少心血。
莫鑫鑫望着他的眼,动容的想着:啊!他变了,变成她喜欢的那个贝洛斯。
他什么都不提,不提他的伤、不提他这两年来做了多少努力,放下准国王的身段,只要她跟他回家。
回家啊捧起他的手,食指滑过他粗砺的掌心。他一个王子,准国王,为何有一双粗糙的手?
当下有一些明白,为何安洁他们会这么快就接纳了他,没有怀疑。
突然问,她好想看,好想看看他亲手改造的列斯登。
“我不会在黄金御座上雕下我们的甜蜜生活。”握住她的掌,贝洛斯轻喃“我很小器的,甜蜜的生活,你我两人看得见就够了。”
这,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能引起她的共鸣,她当然清楚贝洛斯看了自己的信,眼不自觉瞟向他胸口的瓷器碎片,忍不住皱眉。
“我不喜欢儿子乱挖的毛病,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这个坏习惯改掉。”
“再同意也不过。”他附和。
“以后不可以利用儿子互挖对方的秘密!”她再加一条。
“一言为定。”贝洛斯也受够了儿子的乱挖“我的日记本在你那,对吧?”
莫鑫鑫跳过这个问题不回答。“还有,我不想跟儿子分开,我讨厌把孩子送进宫教养,我要每天看见我的小孩!”
“这个有点问题,光是大臣那边就不容易搞定。”
“我坚决反对这种不人道的规定!”她抆腰怒吼“我才不要把我的儿子交给不相干的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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