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谁知这江仁虽是江流的远房本家,却不是个好人。原也是个小康之家,只因好吃懒做,坐吃山空,在家乡实在混不下去,来京城投奔江流,成了江流家一名管家。虽说是管家,江流一家并没有把他当下人看待,而是和自己家人一样。谁知这个人却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江风清当年失踪,就是他与人贩子内外勾结的一笔罪恶交易。现在让他抚养江月白,更不情愿。他变卖掉江流家的田亩房产,带着月白路经清河县时,便把月白卖给潘裁缝。潘裁缝有个又聋又哑的儿子叫潘开,能花三百两银子,买回一个俊模俏样的童养媳,潘裁缝自然愿意,买下后,跟着他姓潘,改名金莲。
光阴荏苒,一转眼,莲儿已是十岁。她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淘米、做饭、刷锅、洗碗、割草、放牛、喂猪、砍柴,几乎什么活都干。潘来福为人还比较忠厚,他的老婆刁氏却是个刻薄寡恩、鸡蛋里挑骨头的悍妇,对金莲是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小莲儿常背地里骂她“死虔婆”谁知让刁氏听到了,一阵暴打,还饿她,逼她到荷塘里干活。小莲儿瘦小单薄的身子怎经得起如此折腾,这日晌午,饿了半天的她在荷塘里划着小船采莲,采着,采着,就感到头重脚轻,浑身软,不一会便栽倒在绿色的荷丛中。
却说河岸上有三个光**的儿童正在玩撒尿和烂泥的游戏,一听到河里“扑通”一声响,都朝河“咯,龟孙。”一个白皮细眉尖下巴的八岁男孩儿叫道:“呀!小莲掉河里去了,快来人哪”边喊边朝村里跑去。
另外两个浑身泥猴子似的男孩儿不由分说,跳进河里,向出事地点游去。但见船上篓子倒扣在船上,莲子有一大半落在船的左舷上。而船的右侧水上漂着一只绣花鞋,正是莲儿的鞋子。两个男孩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一个从船的左侧,一个从船的右侧,深呼吸一口气,沉下水去。两个从小就天天在水里泡,都是水中高手,会蛙泳、仰泳、狗刨、踩水等各种姿势,两个人经常比埋头浮、潜水,有一次一个在水中呆了一柱香的功夫,另一个不服气,呆了整整三个时辰,人人都以为死了,不料这一位朝远方的中洲岛上一指:“他耍赖,在那棵歪脖子槐树上睡着了。”话休絮繁。却说他们在水中,摸索了老半天,有一个才冒出头来,是一个大脑袋小眼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对水下叫道:“弟,摸到没?”这时,从另一侧也冒出个头来,脑袋略小但眼睛很大,抖落一脑门的水:“没摸到,哥。”大脑袋一拍脑门:“会不会在船底?”“祸事了!一定在船底!”两个人不约而同沉入水中,一左一右向船底摸去,果然一个摸索到一只脚,另一个摸索到一女孩子的头,一个拖一个推,好容易才把莲儿救上岸来,此时莲儿已喝了一肚子水,早已昏死过去。那个比莲儿还矮三公分的十一岁男孩,头大身子小,人称“大头娃娃”小大人似的探了探莲儿的鼻息:“还有救,弟,俺们把他送到西门爷爷家抢救吧!”
那个与莲儿同岁的叫弟的儿童却比莲儿高出半个头,只见他腿一蹲、腰一躬,叫一声:“哥,把莲子放在俺的背上吧。”大头娃娃点点头,伸手去抱莲儿,喝饱了水的莲儿比平时更重,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莲儿放到弟的背上:“弟,你背得动么?”“没事,哥,你可得扶着点儿。”弟话没说完,已将莲儿稳稳背起,大步流星地向庄子方向奔去。
河边离村庄有一条弯弯的小路,路两旁满是玉米和红高梁,宽大的叶子不时拂到他们的脸和胳膊,脚下还时常踩到蔓延到路边花生秧子,平时很短的路,此时却显得那么漫长豆粒大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滚下来,但他们顾不得擦一把,他们只有一个信**:快,再快,一定要把小莲救活,他们要与死神赛跑!
半道上迎面见一老一小朝这边飞奔而来。跑在前面的那小的就是白皮细眉回去喊人的男孩,他边跑边喊,带着哭腔。紧随其后的老者中等身材,一副郎中打扮,背着个药篓,荷着药锄,显然上山采药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诊所,因为跑得太急,脸膛涨得通红,秃顶两侧的白迎风飘舞,下巴颌的山羊胡子随着步子的节奏一抖一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男孩的爷爷、本村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西门敬斋。老中医远远就招呼:“武小大、武小二,你们快把小莲放下。对就这样,平放在地上,小大让她半倚着,对,小二别乱动。庆儿把我的银针拿来。”“咯,龟孙。”那细眉小子递过一枚银针给爷爷,自己先用手一探莲儿的鼻息,不禁伤心地大哭起来:“爷爷,不好了,莲儿死了。”
武大、武二一听也都放声大哭起来。
正是:青梅竹马几多泪,两小无猜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