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许道:“此举很是妥当。”又道:“那皇后所请之事,皇帝怎么想?”
福临打量着皇后,一面道:“准了。”
皇后含笑敛衽一礼,道:“多谢皇上恩典。”宁妃亦起身谢恩道:“臣妾替二阿哥谢太后,皇上,娘娘恩典。”
福临命二人起身,又转向太后道:“额娘,儿子还有一事,今一早佟妃命人去养心殿请旨,想带着玄烨出宫前去西山碧云寺救治,她说一来天花极亦传染,宫中人多,只怕一个不留神,况惹的人心不安。二来玄烨年幼,恐熬不过去,想去安置在佛前,日夜焚香祷告,乞求佛祖保佑。儿子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额娘示下。”
太后思量了片刻,沉吟道:“也罢,她所言也有道理,就准了她所请,命胡宫山和阿哥所内伺候的太医宫人们一并随了她们母子前去。”
我心内霎时涌起浓浓的不舍和挂念,却也不好出言阻拦,正难过着,太后忽对我道:“你心中必定不舍,额娘准你到宫门前相送一程,将额娘的意思也告诉佟丫头,玄烨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定能熬过这一劫。叫佟妃好生照顾自己个。”
众人暗暗的松口气,我略能明白佟妃的苦心,为何忽做此决定,她是太清楚这宫里的人情淡漠,跟红顶白,幸灾乐祸,她是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在忍受着病痛生死未卜之时,还要背负着他人的埋怨和诅咒。
神武门外,六辆马车装的满满衣物药草,宫人们手执宫灯,微弱的月光下,一片淡红色的朦胧影绰不清,秋风萧瑟中佟妃小心将裹的严严实实的玄烨抱到第二辆车上去,又密密的掩上车帘才转向我,淡淡道:“你只当我去西山看红叶了罢,不必挂念。”
我静静注视着她,不过一夜的光景,眼窝已经深深陷了下去,双目红肿,只强撑了站在那里,心内不觉酸楚的厉害,勉强道:“你只当我是个糊涂的吗?去西山,到寺里,你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若玄烨真的捱不过去,恐怕你也不会再回来的。”
佟妃是极冷的脾性,喜怒亲疏不形于色的,此时见我泫然欲泣的模样,也不觉见了真情,黛眉微颦,紧紧握住我的手道:“哪怕真到了那个地步,你是能体会的,那于我倒是一种超脱,总算没了世间纷扰,还我一份清净自在。”
眼泪到底落了下来,只是默默相对无言。我目送着马车渐渐离去,离紫禁城越来越远,一时落寞的无可依托。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能与我做伴的不过只有她罢了,她的淡漠只是宫中最好的生存之道,她疏冷的眸子看向我的时候,隐隐的温暖总能叫我突生感动。
一个人缓缓走到城楼上去,只见万家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围绕着整个紫禁城,我遥遥的往西南方向看去,福临下旨修建的定南王府正是在那个方向,再西面是佟妃娘家佟府,往东面是岳乐的安亲王府,那是我曾经最向往的地方,我以为那里会是我的幸福桃源。所有的人都会有个叫家的地方可以依靠歇息,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京城如此繁华热闹广阔之地,竟没有哪一处可供我容身。
苏么么挑了灯过来寻我,见我只是默默站在城楼上出神,叹气道:“但愿上天保佑,小阿哥能熬过去。”
我的眼泪,在冷厉的寒风中,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流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