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待他坐定又急切道:“穆公子,以你之见广西当务之急是要做些什么呢?”
穆连无视孙延岭不悦的神色,胸有成竹一笑道:“在下所见,正是格格心中所想。”
我一愣,孙延龄没好气的道:你怎知格格想的是什么?”
穆连对我切切道:“格格微服出巡,想必一路感悟颇深,朝廷已有数年未拨粮晌,要想维持军费及藩府开销,必要速速恢复民生。大力扶植农耕生产,维护商贩营生,并减免一切赋税。当此百姓疾苦之时,即使横征暴敛来钱财亦只是杯水车薪。且再取不来,惟有百姓富庶,同舟共济才能使一切好转来。”
我微笑目视他,恳切道:“不知穆公子可否有意去王府住些日子?”
穆连闻言,略有迟疑。我看了看孙延龄,孙延龄冷面拂袖而去。穆连因而随我回府,我在他的身上依稀看出故人的影子,一时却也想不起来那熟悉亲切地言谈气度来自何人。次日,我在银安殿升堂,正式下发若干政令:从今而往,暂免三年农商税务,各县镇衙门当大力鼓励农耕。又命线安国喻全军上下,自此要严肃军纪。但凡有恃强不法,掠夺财务,扰民欺民之事。一经发现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另军中饮食所需。拨出一部分士兵来下田耕种。自给自足,银晌一概由定南王府中所出。
众人听完。皆沉默不语,半晌戴良臣缓缓道:“虽此时无战乱,士兵们仍以操练为主,奴才不知要拨出哪些士兵来种
我冷笑道:“军需官手下不就养了些许闲人吗?再说,平素操练不过只几个时辰,剩余辰光这些士兵们不是无事生非便是赌钱吃酒,长此以往,作战能力必受影响,你倒提醒了我,从此所有士兵们早起耕种,午后操练,轮班更换,若有偷懒逃滑地,重罚不贷。”
众人方不再言。
政令一出,广西民众皆欢天喜地,当街放炮相庆,倒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分,我又特命穆连为钦察使,游走于县镇之中,以免政令被下方官员搁置。累了几日,此时我命阿离以午休之名打发了前来求见的人等,斜斜歪在美人塌上,由秋露为我柔捏着肩膀,卧房外两株茉莉花开地正妖娆,浓浓淡淡地香气萦萦缠绕在鼻尖,夹杂着放在案头上新鲜果子地清甜,我微闭了双目,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胳臂,冰销单衣凉沁的触觉叫我醒过神来,又是一夏了。芒夏捧了碗蜜酿樱桃盏来,笑道:“格格用些吧,奴婢听说女子食樱桃最好不过了,极养精神地。”
秋露扶我起身,笑道:“偏你又知道这些了。”又接过来,递到我面前,我含笑执银匙,甜腻的芳香气息扑面而来,忽没由来的一阵恶心眩晕叫我失手打翻了青玉瓷碗。
芒夏和秋露皆慌了神,急急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清雨赶来为我斟了杯水喂了口压压,又唤雪寒去请大夫,一时,赵么么等都赶了来,心神不定地时不时瞥了瞥我苍白的脸色。
过了片刻,阿离匆匆带着大夫进来,不顾得大夫行礼便要他诊脉,大夫细细斟了半晌方问道:“不知格格这阵子可有什么不适?”
我想了会道:“只觉的困的厉害,夜间身上发烫,总也没有食欲。”
赵么么心疼的瞅着我念叨道:“还不是这阵子忙的,早劝了您的,您只不听,直把身子折腾坏。”
大夫却捻着雪白胡子笑道:“不妨事,开几剂药吃了就好,小民要恭喜格格了。”说着,起身下拜。
屋内众人皆愣在原地,赵么么毕竟经事,醒过神来,大喜过望道:“大夫,你的意思是,咱们格格有喜了,是不是?”
大夫笑道:“正是。”
众人欢天喜地齐齐跪下贺喜,恰孙延龄得信赶过来,见奴才们跪了一地,只是不知所以,待满脸喜气的赵么么率众人向他贺喜,这才想明白,惊喜不已,忘形地抓住我的手道:“四贞,你终于怀了我的孩子,我太高兴了。”
阿离等人围住大夫询问着要注意地事宜,赵么么已然传了人来,吩咐着八百里加骑去京城向太皇太后报喜。
那是婚后孙延龄第一次叫我的闺名,虽有些意外,却没有想象中地甜蜜,大抵是孩子地缘故,倒也并不十分排斥。
我恍惚着抚摩平平的小腹,那里头竟孕育着一个小小地孩子,我的孩子,这个还陌生却强烈使我感触到归宿感的名字,油然而生的幸福充斥了心头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