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便隔绝了两个人。
何可人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心里早已经濡湿一片。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全身上下冰凉一片,四肢百骸像是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着。
自以为无坚不摧,只是因为,没被戳中软肋。
总有一个人,一句话,一个词,是没办法提及的痛。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何可人睡得很浅,断断续续的梦靥,睡不了多久,又会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梦里都是往昔,深深浅浅。那个少年温暖的手,好看的眉眼,温淳的语调,轻轻唤她,“可可……”
清晰地,仿佛就在昨日。
仿佛只要伸出手去,还能握紧伸过来的那一双手。
几次三番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寂静的夜,只有她孤身一人的房间。她索性起了身,披上外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月华如水。远处天边是点点繁星。目光渐渐下移,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再度闯入视线之中。
她蓦地睁大了双眼,抿紧了双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寸寸泛白。
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过往。就在这个夜里一齐袭来。
好恶心……
像是有无数只蛆虫在喉咙里爬。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她拽了拽衣服,终究没能忍住汹涌的怒意,转过身,一路跑了出去。因为力气太大,甩开的门撞到墙,来回碰撞着,砰砰地响着。
那些怒气肆意燃烧着,喉咙至胃,一片火烧火燎的干涸。
她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刚冲出小区,寒意便袭来。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身子单薄得,似是被风都能吹走。
她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姜瑜!你有完没完?!”
只是,话音落地,车门拉开的瞬间,在看见车子上坐着的人时,原先的情绪瞬间就退了去。
她的手颓然地放下来,魔症了一般,痴痴地看着车子里的人。
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黝暗的眼静静地看着她。
一别经年,这么些年,她再没期望过还能再遇。
在她早已经失去了希望时,他为什么又这样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顾锦言看着她,眯起眼,亦下了车。
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棱角比昔日分明了些许,短寸,唇边衔着的烟在夜色里像是一颗红宝石。
“可可……”
低沉如小提琴的声音。
何可人重新攥紧了拳头,往后退了一步,一霎不霎地看着他,神情带着戒备。
“你回来干什么?”
顾锦言将烟头扔在地下,目光平稳,“不欢迎?”
她咬紧自己下嘴唇,低眉看着自己脚上的鞋,然后郑重地抬起头,盯着他,“是。我早就当你已经死了。”
顾锦言无动于衷,脱掉身上的西装,走上前去,不管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披在她的身上,按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眸子,“你就算能骗得过自己,也骗不过我。”
“滚蛋!”何可人冲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他也不恼,一双手紧紧扣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似是能够看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