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搂住她肩膀的手一分一分,慢慢收紧。
圈出的狭小空间,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七年前,她被囚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形神萧索,瘦的只有七十斤。她记不清究竟过去了多少日子,也没办法去记。没有时间,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迟宇新是那段时间里,她见过的第二个人。
那时候,他的一张脸让她想起了幼时清河城下过的最大的那场雪。早晨推开门,只看见天与地之间都是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偶有麻雀飞过去,惊得树上的雪簌簌地落下来。这声音在寂静的雪地里异常地清晰。
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长得过分的双腿,穿着黑色的大衣,慢慢地逼近她。她抬起眼,望着他。
迟宇新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来,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抚上她的脸,细细地描摹着她的五官。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安静的空间里,能清晰地听见他因为用力手指骨节发出的声音。
些许的沉默之后,他的手重新搭在她的脸上,遮住她的眼睛。他的手指很粗糙,温度有点高。他说,“闭上眼。我带你走。”
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托住了她。
那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说。
因为长期的与世隔绝,连语言能力都快要失去了。
其实也不算是多么遥远的过去。
记忆却像是蒙了一层砂,模糊不清。
她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在耳边聒噪着。
门被拉开。
她将他搂的更紧,甚至没能够注意到,自己留得有些长得指甲深深地嵌进他背部的肌肤里。
走出那间地下室的时候,在他的怀里,她曾经睁开过眼。因为长久待在不见光的地下室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记得晌午的光线刺得自己的眼睛睁不开,连泪水都落了下来,她只得迅速又埋进他的怀里。
是那时候,她忽然醒悟,自己这一生,或许也只能在黑暗中前行。
而这以后,她一次都没问过,当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有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没办法提及。
而他,出现在她最不堪的时候。
只有他,见证过最不堪的她,看过她最可悲的一幕。也是她,在她的人生彻底被毁掉之前,将她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那一幕,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那时候,即便是经历了那样的绝望,她都没有哭。
或许,和坚强无关,只是连哭都忘了而已。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再没有哭过。
她以为,自己的泪腺早就猥琐了,所谓哭,早已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如今,那样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迟宇新垂下眼,看着她,心知肚明,却终究,没忍心揭穿。
只是沉默地,安静地拥着她。
许久,何可人才平静下来。
“三哥……”
“嗯。”对方低声应着,听不出其中是怎样的情绪。
她努力调整了情绪,然后抬起头来,已是笑颜如花,明眸善睐,“那万一你要是领错了路,那我岂不是死得很惨?”
“你不信任我?”对方早已恢复了一贯的面瘫脸。
她如丝的媚眼瞧着他,手指在他的胸前慢慢游走,“三哥既然开了这个口,我哪还有不信任的道理。”
迟宇新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逼着她往墙边退,“你是觉得,你还有别的选择?”
“我不需要选择。不是只要跟着你走,就可以了么?”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吻上他的唇。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斟酌,只要一直往前走,只要能活着,就行了。
等迟宇新松开她,何可人笑意盈盈望向他,“三哥,若是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反悔?”
“为了活下去,我也许会不择手段。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好人……”
迟宇新的目光渐渐暗下去,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能保证,往后的日子里,为了活下去,我不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我也不希望,到最后,你处在中间这么为难。迟宇新,你是我最后的倚靠。我不愿到最后我们连好好相处都不能够。”
这一段话,她说得动情。
但是,若说这其中没有算计,是不可能的。在这处处都是陷阱,都虎视眈眈等着某一天她被迟宇新抛弃的世界里,到如今她所能够依靠的,能护住她的,只有迟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