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一人站在客厅里
像是掉进了深海之中。全身的血液都渐渐凉了下来。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尹明安一早便出去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留下她一人。八月初。天气已经热了。才不过七点多钟,外面的太阳已是炽热的烤着大地,明晃晃地刺着眼睛。
她站了许久,等回过神,终究还是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呆在这个家里,总觉得,连呼吸都要被夺了去。
原想着要去图书馆,只是走着走着,却忽然就走不动了。她索性在沿河公园里择了一个长椅,呆呆坐着。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情侣,有老人带着孩子。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了。八月九号。正是迟宇新的生日。
她翻看着手机的通讯录,然后在翻到迟宇新的号码时,手僵在那里。迟家三哥。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似是雕刻出来的毫无情绪的面容。犹豫了很长时间,拇指伸向绿色的拨号键,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来迟宇新惯常平稳的声音,“可人?什么事?”
她低眉,脚尖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时说不上话来,好一会,才低低开口,“没什么。三哥,我只是,想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还有呢?”
何可人心里发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握着手机的手发颤,心突突地跳着,早晨尹芬同她说的话,像是按下快进键的录音机,在耳边喧嚣着,震得她头疼欲裂。
迟宇新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远处车声人群的谈话声,都渐渐地远去了,像是被隔绝了在另一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说,会真心流泪的,能有几个?”
开口,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放弃了自己,那么,在这个世上,能真心待她的人,又还能有谁。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发生什么了?”
她使劲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
自己的母亲要把自己卖给别人,这话,要如何才能开得了口。
“发生什么了?”迟宇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将方才那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三哥,你带我走吧……”何可人低低的哭出声来,声音哽咽着,“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些许的沉寂。
“你在哪?”
“沿河公园。”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何可人慢慢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臂弯之中。泪水不断地流下来。膝盖处被泪水打湿。
而此时,迟宇新一路急驶,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人潮声光与影之中,轮廓分明的脸染上了深重的寒意。绷紧着的脸部可以清晰地看见面部肌肉的形状。
到了沿河公园。他猛地踩住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从车里下来,大踏步往公园内走去,他的步伐很急。
直到看见那个瘦弱的声音伏在那里,他上前一步,因为没能刹得住脚步,在她身边跪了下来,大力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因为手上用足了力气,何可人没能站稳,跌倒在他的怀里。
彼时,何可人伏在这突如其来的怀抱里,甚至来不及去看这人是谁。只有鼻息间,是浓郁的烟草气息。同那一日在医院醒过来时,所闻见的迟宇新的气息一样。
她声音还带着浓郁的鼻音,低声问,“三哥?”
对方环着她的双臂愈发用力,将她紧紧桎梏在怀里。平静却温暖的怀抱。耳边能够听见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她的手摸索着抓住他后背的衣料,攥紧,然后终于能够慢慢地哭出声来。
而那时,迟安然就站在不远处,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迈不动脚步。
为什么是你?
这一句,应了很多的场合。
在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是迟宇新时。
在这个湿热的午后,在她最需要肯定最需要温暖时,他出现的时候。
在多年后,他一步一步走进地下室里,将她拦腰抱住,带着她远离这最深沉的噩梦时。
她都曾经想过,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顾锦言?为什么在所有她最脆弱无力的时候,最不堪的时候,出现的都是你?
而在这个夜晚,再回忆起那些过去,她想起迟宇新的那一句,“你知道我并非是一个良善之人,多余的同情心和怜悯之心,我并没有”。
那不是妄言。
那么,不惜违逆世界伤害身边最重要的人,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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