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看着烟圈由浓转淡。
迟宇新没再点烟,只坐在那里,沉默以对。
何可人将一根烟都抽完,下了车,“要走走吗?”
迟宇新看了她一眼,跟着她下了车。
何可人主动握住他的手,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慢慢握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是个太遥远的梦境。海市蜃楼一般,恢宏壮观,却无法触及,更不能抵达。
迟宇新亦将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凉,凉意顺着她手心里的脉络和每一根血管,往她的身体里钻。
她觉得冷,很冷,冷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牵着手沿着海岸一直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海水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迟宇新先停住了脚步,他双手按住何可人的肩膀,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里去。
“不该有的想法,不要有。不该做的事情,别去做。否则,尹氏和尹明安……”
乎就要窒息。只是,心中的想法,却是益发分明清楚起来。
好半晌,迟宇新才松开她。
何可人弯了眉眼,媚眼如丝,笑容蛊惑,“是不是突然觉得,离不开我了?”
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只是,所有的“我开玩笑的”背后,都带着一点点认真吧?就像每一次说“我没事”的时候,多少是有着伤痛的。
迟宇新一脸淡定,“你想多了。”
她轻笑,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我生日的时候,你说可以答应我任何一个条件。还记得吗?”
迟宇新目光暗了几分,“所以呢?”
“我想到要什么了。”她转过脸,面对这眼前海天相接的景致,“永远不要与明安为敌。好吗?”
迟宇新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压得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很久很久。
久到何可人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不会许下任何承诺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开了口。
“只要你还活着,条件生效。”
但若有一天你不在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宣告无效。
何可人渐渐安了心,微笑,“那么,deal。”
他猜错了方向,于是给了她可钻的空子。
但那时候,她却从未静下心仔仔细细去思考,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于“活着”这一件事。而非其他。
隔日,迟安然的生日。
早晨,何可人赖在床上不肯动。迟宇新也就没再喊她,嘱咐了梅姨煮点热粥,便出了门。等他出了房间,何可人便起了床,站在窗户边,看着他开车出了门。
直到那车载着那人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收回了目光。
何可人拨通姜子期的电话,开门见山,“你说,你可以带我离开,这话,还在有效期内吗?”
“有效。”电话那边,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
何可人挂了电话便准备去尹氏,刚换好衣裳,梅姨便上来了,“尹小姐,你母亲过来了。现在在楼下客厅坐着。”
她怔仲了片刻,才说,“泡壶六安瓜片吧。我一会就下去。”
梅姨点头应下,轻声掩上门,退了出去。
这宽敞的屋子里又只余下了她一个人。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的脸,青丝,雪肌,红唇。这一刻,她甚至记不清,过去的自己有着怎样的面容。
过去的时光,终究也只是过去了。无法回溯,也无需再回溯。
好半晌,她才收回目光,拿出香水在手腕处和耳后轻轻喷上。这些日子,她将用了十年的NO.5换成了这一款Creed的香水。深深地吸闻与仔细分辨之下,还能闻见些许烟草的气息,这气味,叫她觉得安心。
就像是某人身上的气息。到最后,她能留住的,或许也仅此而已。
前些日子,迟宇新晚上搂着她的时候,突然轻声问,“换了香水?”
“原来的腻了。我也是喜新厌旧的人呀。”
迟宇新没理她的玩笑话,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的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呼吸沉稳,温热的气息撞上自己的肌肤。
那一刻,她抓着他的衣服,几乎就要失控。
黑暗之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于是一切都成了秘密,掩埋在这静默的黑暗的时光之中。无法寻回,见不得光,永远不会被知晓。
何可人穿着小黑裙,珍珠项链,一头青丝披散至腰间。白皙的肌肤,嫣红的唇。在化妆品的勾勒之下益发精致的面容。事到如今,似乎只有在这样的假面之下,才能安然自若。她慢慢下了楼,看着与她几分相似的尹芬坐在客厅的沙发之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