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宇新回到家,屋子里只有壁灯开着,一片安静。他洗澡后,轻声上了床。何可人并没睡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睁开了,在静谧的灯光中静静看着自己。
他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身上还有浓郁的酒气,她也并不讨厌。由着他拥着自己。她细细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
黑暗中,迟宇新低低开口,“你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命。”
算是,对她白天那一句的回应吧?
何可人在黑暗中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紧紧拽着他,一句话,都没能够说出来。
迟宇新已经定下了与何可人的婚期,连商量都没有,只是冷静地通知了家里。虽说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去讨论这事,但这无异于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迟母百般思量,还是选择了某天早晨去了迟宇新的宅邸。
迟宇新早上有事,走得早,何可人穿着居家服,正吃着早饭。
梅姨去开门,见着她,恭敬地喊了声,“太太,您来了?”
何可人始料不及,愣了片刻,然后从容地吃完最后一片面包,将被子里余下的豆浆喝完,她才悠然地站起来,“伯母。”
迟母这些日子因为心思不顺,脸色比之前也难看了不少,眼里满是倦意。她点了点头,吩咐梅姨泡壶茶来,便径自在沙发边上坐下。
何可人拢了拢衣袖,慢慢走过去,在迟母一米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音乐频道。电视里正放着欧美经典电影里的配乐,旁白的声音醇厚而富有感染力。
她坐着这些的时候,面容清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迟母没说话,她也不先说,只静静看着电视。
终于,迟母打破了这沉默,“你和宇新领过证了?”
“嗯。”她点了点头,低声应着。迟母的态度,倒不像是多么强硬,毕竟事已至此。迟家现在的意思,估摸着也就是趁请柬还没发出去,看能不能劝退了自己吧?
何可人想了想,转过脸,盛着水的眸子盈盈望向迟母,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您上次让我离开迟宇新,我知道您是为了他好,我也离开了。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决定了的事情,我做不得主。我和他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决定权从来都在他,不在我。”
说这话时,梅姨已将茶水端上了茶几。她知道迟母在这关节来的意思,听着可人的话,梅姨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
迟母看了何可人一会,移开目光,端起茶杯,浅酌着。何可人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若是劝退找她是没用的,只能找迟宇新。迟母心里也明白这道理,可宇新那执拗顽固的脾气,哪是她能说服的了的?
上次何可人也是听了她的劝退,离开了,可后来,迟宇新差点连命都赔上了不说,最后还是将何可人找了回来。
这个儿子,她真是半点主都做不得。
想到这,迟母低低叹了口气,转了风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迟伯伯现在年纪大了,经不住打击,你呀,帮着我劝劝宇新,这婚礼咱们延后再办。”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梅姨小跑着去接了电话,低低说了几句,她微微抬高音量,“是三少爷的电话,说是有话要跟吃太太说。”
迟母蹙眉,走过去。
电话那边,迟宇新也不等迟母说什么,静静开口,“忘了跟您说了,我没签婚前协议,没做财产公证。若是离婚,她可以分去我一半的资产。”
迟母低低地惊呼出声,压着声音骂,“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一点后路也不留,就是防着妈是吗?”
“她必须在我身边。即便是死,他日葬在我身边的也只能是她。”从话筒里传出的迟宇新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却带着恳求的意思,“您能选择不祝福,但是别再给她压力。”
迟宇新何时恳求过自己呢?自己想想似乎还真是没有。这孩子自小便是少年老成,所有事情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也一直做得很好。
迟母听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迟宇新也没等她给予答复,又说,“请柬就会发出去了。您也别再叫她两边为难了。您跟可人说声,一会直接去选照片。”
挂了电话,迟母看着一旁站着的梅姨,叹了口气,“你跟他说我来了作甚么呢……”
“太太,我这么多年看着他们的一路过来,也算是懂。劝少爷回头这话,我也没少说,可哪一次不被驳了回去。我说句话,您也别往心里去,依我看,这两个人,倒是三少爷在意何小姐多一些。”梅姨终是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迟母站在那,没动。梅姨这些话,她也想过也明白。可是,何可人这名声在清河城里早已经坏了,再摊上那么个家庭,心里总是介怀的。老爷子也是脾气扭,这么多年也没松口,她也没法子。
迟母思虑了一番,走过去,脸色比方才要好了些。她看着何可人的脸,这姑娘长得自然是没话说,就这么静静坐在这,也是一副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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