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是啊”子云停下了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三个字。“我无法假设,因为我没跟她相处过。”
“这很明显,不需要什么假设。”
“但我得假设你不会被这些字影响。”
“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到了”
“等我一下。”子云跑出了麦当劳,大概有五分钟之久。
“你去哪?”
“打电话问她,毕竟女人比较了解女人。”这个她指的是他当时的女朋友,也就是营火灰烬前的她。
“她怎么说?”
“她告诉我,如果她写出这些字,表示她有喜欢的人,而且非常喜欢,因为那些字可能是不经意写下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你有别的假设吗?”
“没有,因为我也这么认为。”
我没有再说话,子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继续画重点之前,他补了一句话;“我觉得,她离你很远。”
我想你。
这就是那三个字,既显眼又刺眼的三个字。
我想放弃,我第一次想放弃她。
通常都是一种简单的不甘心,才让故事继续下去
模拟考,在一个礼拜之后结束了。
补习班宣布成绩的速度很快,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班导师、工读导师、工读生、接线生,大家都关在工作室里,没有一个不加入批阅考眷的行列。
因为我跟子云时常被叫到冷气机前面的关系,班导非常认识我们,他以一小时八十八元的工资,请我跟子云帮忙。
我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跟整理试卷的女工读生聊天,当有老师或主任在场时,工作个五分钟,伸个懒腰,嘴里嚷着:“哗好累”就可以离开工作室去摸鱼了。
工作接近尾声时,我们发现工作室的角落,放着一叠纸,那是我们的模拟考作文试卷。
我非常记得那一次作文题目,叫做“如果我会飞”
刚开始拿到题目的时候,大家都惊呼一声,有人高兴,有人难过,有人不动声色,也有人只在旁边的姓名栏上写了名字,其余空白。
这样的题目,其实非常极端。
在我的感觉里,它是个很艰深的题目。它想引出你内心里一些释放不出的感觉,它像是鸟笼的那扇小门,在某一天被人开启了,要不要飞走,看鸟儿决定。
高兴的人,不消说,他们百分之百飞走,飞得远远的,永远都不想再跟鸟笼见面,即使鸟笼里的日子,吃喝拉撒全然不需操心。
难过的人,我想,他们跟我一样,准备了一大堆时事、文学等等的资料,却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自己又是只不知道鸟笼门在哪儿的鸟,怎么飞?
不动声色的人,其实是最不简单的,他们根本让人看不出来这样的题目能让他们发挥到怎样的境界。
不过子云说我想太多,他说这些不动声色的人,虽然不知实力如何,但大概会在纸上写“神经病!人就不会飞还问这种鸟类问题,根本是找碴嘛!你飞给我看啊!飞啊!你飞啊!”那只在姓名栏写上名字的人,除了他们完全放弃之外,就是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对这样的问题做出无言的抗议。
我在那一堆考卷中,翻找着她的名字,而她的名字,是趁着打工之便,在考前发准考证时,我偷偷记在心里的。
第一张翻到的是自己的考卷,得分多少,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不太能人目的分数。
第二张翻到林建邦的,因为他是又高又帅又聪明的雄中学生,所以我自认不敌,就省略了没去看。
第三张翻到子云的,分数之高令人咋舌,随便三两段,把国文老师唬得一愣一愣。
当中的某一段,他是这么写的:
御风栽云染天光,梦雾沌之境迷茫;
飞凰栖所燃慕烟,扬翅只吩凤知详。
其实这首诗并不符合七言绝句或律诗的要求,完完全全是唬烂,要不是国文老师看出他那两句“御梦飞扬”、“云之所盼”他的分数大概是个位数。
在很后面很后面几张,找到了她的作文试卷。
在一叠纸当中,放得越下面的,表示越早交卷。若我以我刚才找到的顺序来说,最先交卷的是她,然后是子云,再来是超级高中生,最后才是我。
我很认真的应付这个题目,是因为我重视分数,所以我写得久,最晚交卷。
超级高中生因为太超级了,所以我没办法猜测他的想法。
子云天生就比较会写这些有的没的,所以他随便写。也就随便交。
而她呢?
这样的顺序,其实没有很大意义,只是可以隐约猜测,她怎样看待这个题目的。
她可能不太会写,所以索性放弃它,毕竟这不是联考。
她可能不太想写,所以索性放弃它,毕竟心情比较重要。
既然她这么索性,那么,我也就索性的看了看她究竟写了些什么。
我是feeling,从很久以前,大家就这么叫我,直到现在,依旧知此。
feeling,是感觉的意思,感觉不会落地,所以我一直是飞翔的。
我在我的feeling里飞,在我的想像里飞,在我的心里飞,也在你的心里飞。
一直记得,第一个叫我feeling的人,就是笨笨的你。
你总喜欢合欣我:“justfollowyourfeeling,”眼里总透出那么一丝遥远的感觉。
你说,我的名字很有feeling,不像你的名字土里土气,所以,你一直都叫我feeling,我也只喜欢你叫我feeling,别人叫我feeling,都没有feeling
这张试卷,她只拿了五分,想当然尔,因为她完全离题了。
但离题与不离题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离题?
子云看了之后,嘴里一直念着feeling,他说她的作文,很像在数来宝,很像在绕口令。
而我,在她的作文中,看见了名叫“思念”的东西。
其实我并不讶异,因为早在她的三民主义讲义里,我就已经看见了。
这个“你”字,让我感到相当好奇。
后来,我想了很多,但我知道,只有她能给我答案。
在所有阅卷工作都告一段落之后,公布成绩的时候也就到了。
林建邦很不意外的,拿了很高的分数、很前面的名次,在第一类组的排名里,他是公认必上台清交的。
子云的成绩本来就不差,分数距离他想念的政治大学,也只有一点点距离而已。
而我跟她很巧合的,拿了相同的分数。
“同学,数字的组合这么多种,我们竟然会一样。”她在我旁边看着成绩,拍拍我的肩膀说。
“那么,是不是表示我们很有缘呢?”
“如果这也能牵扯到缘份,那大概就是了吧!”
“那,你认为,我们这样的分数,哪所学校才是你意中的容身之所呢?”
“当然是国立的好,中正或中央吧。”
“此话当真?小生我与姑娘所想正巧又如分数一般的契合。”
“是吗?那大侠认为,该去庆祝一番是吗?”
“姑娘果然好耳力,竟然听出我话中带有暗示语气。”“噫示归暗示,庆祝归庆祝,没时问、没好地方,庆祝是没办法成
显刚。
一:择县不如撞日,有缘就是好时间,小生提议现在,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是好,但大侠若再如此说话,那咱们就展轻功庆祝去吧!”
~。垫蛔参没有展轻功去庆祝,除了我们不会轻功之外,其实是我们有摩托车。
一王至拿到阅卷薪水就缴到他女朋友那儿去,所以身无分文,只好回家看电现啃面包。’
,尊曝她到了九如路麦当劳,点了两份餐,因为是庆祝,所以她不让我付钱查窒都知道,餐点里有薯条,所以我向服务生要了两包番茄酱、两包砂糖。一一。
“要砂糖做什么?”
“搅拌。”
“和着薯条一起吃吗?”
“是啊,很好吃。”
“怎么想出来的?”
“子云教我的。”
“你跟子云好像很要好。”
“是的,他是个怪怪的好人。”
“既然是好人,为什么又怪怪的?”
“因为他好的地方都怪怪的。”
垫没有再问我什么,低头看我把砂糖跟番茄酱混在一块儿。
想学吗?”
“是有点兴趣,不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肯定好吃!试了你就知道。”
“那你教我。”
“首先,我们要向服务生点餐。”
“这我知道。”
“然后是付钱。”
“这我也知道,请你跳过那些部份。”她呵呵笑,眉跟眼像~幅画般的细致。
“番茄酱与砂糖的比例是一比一,多则太甜,少则无味。”
“嗯,然后呢?”
“先挤出一包番茄酱,然后铺上一层砂糖,再把第二包番茄酱盖上去,最后铺上第二层砂糖。”
“嗯,继续。”
“拿出较短较坚韧的薯条一根,开始做图型搅拌。”
“如果我想做三角形搅拌呢?”
“这问题有找碴的味道。”
她又呵呵的笑,抚着额头。
“搅拌要自然、要柔顺、有感情,像是为情人按摩般的轻柔。”
“可是你说起来的感觉很煽情。”
“煽情?看来你吃薯条的心情很不同。”
“是你把那感觉说得很煽情的。”
“感觉是自己从心里面跑出来让你感觉的,你感觉煽情,那就是煽情。”
“听起来好像是我的错。”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justfollowyourfeeling,”
她听到这句话时,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开始聚焦、涣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恍惚着,有点意识不清的说。
“祥溥,祥瑞的祥,溥仪的溥。”
后来,她说了句抱歉,跑出了麦当劳。
我手上拿着坚韧的薯条,眼前是尚未完成搅拌的番茄砂糖酱,还有她没有吃的麦香鱼,心里是一阵错愕,脑海里,是她转身离开前的泪眼。
justfollowyourfeeling,只跟着你的感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