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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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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么。

    子云也会抽烟,只是他抽的少,也不太常买包烟放在身上,有时从我身上拿走烟去抽,我会问他为什么不去买一包应急。

    他说:“抽烟不是应急的,是应心情的。”

    第一次被feeling看见我抽烟,是已经过了半年多,陪feeling参加联考的时候。

    “啊?祥溥,你会抽烟?”

    她刚考完第一节的试,走到我们的休息处,我正在做情绪输送。

    “会啊。”

    “抽烟不好,有碍健康呢。”

    “是啊。”我把子云跟我说的话对她说了一次。“抽烟是一种情绪输送,你把不健康的尼古丁跟焦油吸到肺部里,然后把不健康的心情跟情绪吐出来,既然都是不健康的,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么。”

    她听完转过头来,眼睛转呀转的,像是在思考着我的话,也像是在想着该怎么推翻我这不健康的说法。

    后来,feeling跟我说,既然抽烟是一种不健康的情绪输送,那么戒烟是不是可以戒掉不健康的情绪?

    我被feeling搞糊涂了,因为她说的话跟子云说的话对我来说,有着相同的份量。

    我会很容易被他们说服、影响。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我抽烟的时候,我想着子云的说法,在我不想抽烟的时候,心里是feeling的说法。

    烟是少抽了许多,但不健康的情绪却没有减少的迹象。

    两千年八月,联考结束了,feeling考上中央大学,却在家人的影响之下选择了屏东师院,我问她会不会难过,她的答案让我觉得心安。

    “目标只是考上,念与不念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心里这么想,我就会高兴一些。”

    在联考前的几个月,两千年二月,子云收到了兵单,同月二十一日,子云入伍了。

    他在入伍前一天晚上,邀了我们几个好朋友,在高雄的钱柜里,自己办了一个“告别秀发”演唱会,那次爆笑的演唱会中,feeling也来了。

    我了解子云痛恨军队的个性,所以我赞成他那晚的疯狂。但我看着子云几乎不顾一切的飙歌嘶吼,着实跟我在入伍前的平静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庆幸着子云是个滴酒不沾的家伙,否则依他的个性,再加上醉酒的话,我大概会去派出所保释他。

    因为那天晚上离开钱柜时,他语出惊人的问了我们大家一个劲爆的问题。

    “找援助交际一次要多少钱?”

    阿群、阿宾跟霸子三个人听见,硬是把子云拖回家去睡觉。

    “子云平常都这样子吗?”feeling目送着他们离开,嘴里这么问我。

    “不,他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只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军人,所以才”

    “喔?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没问,不过说真的,台湾人对中华民国国军有好感的其实也不多。”

    “那你跟他那么要好,偏偏却是他最痛恨的人,很讽刺不是?”

    “他痛恨的是军人,不是我,虽然我的职业是军人,但我却跟他一样不喜欢军人。”

    子云在台中成功岭接受新兵训练时,时常写信来给我,信里面的内容有百分之二十是脏话,百分之三十是坏话,百分之二十是屁话,只有百分之十是好话。

    有一次,他寄来了两封信,一封给我,另一封则是给feeling。

    但是,他把信弄反了,装错了信封。

    当feeling把信拿来给我的时候,我也是哈哈大笑。因为信里面脏话满天飞,只要是能骂的他完全不保留。

    “他很特别,真的特别。”feeling笑着说。

    我手上的信。则是子云写给feeling的,我反覆思考之后,决定暂时不给她看。

    虽然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但子云在信末写了一句话,让我担心我跟feeling之间,会有奇怪的变化。

    祥溥是个好人,跟他在一起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feeling问我。子云是不是有寄信给她,我说有,但忘了带在身上。

    过了一些时日,也大概是因为联考快到了的关系,feeling忘了子云寄信给她的事,我也就没有再提起。

    爱情是完全没有投资报酬率的东西。

    feeling开学之后,心情很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或许是重回学生身份的关系,她似乎又年轻了些,脸上不时洋溢着朝气。

    因为家住高雄,距离屏东并不算远,所以学期一开始,她选择了火车当做交通工具。

    搭火车搭了好一阵子,她开始觉得无趣,而且发生了一件令人气恼的事情,让她决定改骑机车上课。

    “祥溥,我遇到色狼了”当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语气中带着气愤。

    “啊?色狼?!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有没有怎样?”

    “没有啦,当时车上人很多,他不敢有多大动作,不过我好生气。”

    她说,那是放学时间,电联车上挤满了人,她站在靠车门的地方。

    列车开动之后没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人在吹气,她原先以为是后面的人呼吸的关系,直到后来自己的臀部有被抚摸的感觉,她开始确定自己遇上不好的事情。

    “我马上把身体转过来,靠在车门上,然后把书包抱在胸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后面站的都是女孩子,就只有他是男的,当然就是他啦!”

    “说不定是同性”

    “厚!唐祥溥,我很生气耶,你还在落井下石!”

    “没啦!我买了新车,改天载你上课,就会免去这些困扰了。”

    “真的?你买车了?”

    “是啊,雅歌,白色的,很漂亮呢!”

    “那等你放假的时候,可以载我去拍照吗?”

    “拍照?”

    “是啊,班上要的,只说要交照片,我想大概是制作班级网页要用的吧。”

    “你没有之前的照片吗?”

    “我很少拍照的,我觉得我照相不好看。”

    “你想太多了,我来帮你拍,保证有写真集的水准。”

    “呵呵,好啊!但是我不要写真集的内容喔。”

    后来,她开始骑机车上课,有时候我放假,会开车接她上下课,不过次数不多,她大概想避免被同学看见引来一些八卦的困扰吧。

    但是天生比较没什么忧患意识的她,骑机车还是遇上了一些麻烦。

    毕竟不是屏东人,有时候骑车到屏东市区买个东西逛逛街,会迷路个十几分钟才回到学校,有时候则是忘记自己的车停在哪里。找了很久才找到。

    有一次,她被开了一张罚单,因为她没戴安全帽。

    “喂,你将来是老师耶,还被开罚单喔?”我讥笑着,指着她的红单说。

    “老师也是会被开罚单的好吗?”

    “难道你没发现警察就站在你前面?”

    “没有。”

    “那你只好认栽了。”

    “哎呀!屏东那地方本来就没怎么在取缔啊,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问站在那边!”

    听她说到骑机车被开罚单,我倒是想起了以前的趣事。

    那是在我们高中的时候,我跟子云还没有拿到驾照之前,骑着爸妈的机车出去玩。

    那次我们骑的很远,一路骑到了山地门,在那里遇上了路检。

    虽然我们并没有被开罚单,但现在想一想,我们宁愿被开罚单。

    “熄火,驾照行照拿出来。”警察伸出手来,要我们交出证件。

    “阿sir,我们没有驾照,也没带行照。”我这么回答他。

    “没有驾照?”他走到车后,看了看车牌号码,然后用仪器查询,查出这是登记我爸名字的车。“高雄市啊?你们骑这么远来玩?”

    “对啊,刚考完段考,轻松一下。”

    “轻松一下?我看这张无照驾驶开下去你们就不轻松喔”

    “阿sir,你就通融一下吧,我们现在马上掉头回家。”

    几番请求之后,他把我跟子云带到一旁的建筑物旁边,那是条大水沟旁,水沟上有一座小桥,桥面对着一排商店跟住家,桥上站了一排的人,看起来年纪大概跟我们一样大。

    “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怎么一大堆小鬼无照驾驶。”他自言自语的念念有词,然后叫我跟子云排到他们之中。

    后来,我们站在那座桥上,唱了十次国歌才离开。

    抱歉,这是题外话,我们回到故事。

    子云在新训之后,抽到了炮兵部队,后来分发到高雄大树的某个炮兵指挥部的连队,担任连上行政的工作。

    他当兵虽然已经半年有余,对军人的痛恨却是愈加严重,骂出来的脏话可以说是绵延不绝,变化万千。

    他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能骂多久。对军中这种表面社会,我简直恨到了骨子里,表面上是一片美好,掀开来则是一团烂粪。”

    “你不是不需要出操,只是办公室的文书,这已经很轻松了不是?”

    “你不知道,就因为我是文书,看到的都是一些虚伪造作的行为,不耻高阶狗官的作为,我才会干到极点。”

    接着是一连串的脏话,骂得是淋漓尽致,欲罢不能。

    后来“笨官累死兵,狗官害惨老百姓”这句话,他开始对他连上所有的弟兄散播。

    也因为这样,他时常被长官叫去关照,也不时听到他跟长官发生冲突的事情。

    “样溥,这个星期天有空吗?”一天晚上,我接到feeling的电话。

    “有,要干嘛?”

    “之前跟你说过要拍照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

    “那星期天可以麻烦你吗?”

    “别说麻烦,我很乐意的。”

    当天,我带她到高雄最美的学校国立中山大学去拍照。

    她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中山大学,我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我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就已经打好了,甚至我还列了一张表。

    “下午三点去载她一刻意把车停在学校外面一走遍整个中山大学一最后停在海科院前面看夕阳一晚餐一忠烈祠。”

    我在出发之前,还把这张表念了一次给子云听,那时他在连上忙得不可开交,接起电话就是一句:“你***有话快说!有屁不准放!”

    他听完之后大笑了好久,说我是神经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逃兵给你看!”

    “***,你是不会给一点鼓励的喔?”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诚实。”

    后来,子云并没有逃兵,因为那张表上的行程,并没有一一实现。

    “祥溥,我不知道你会摄影耶!”

    “会啊,以前有点兴趣,常拿着相机到处玩,到处拍。”

    “真的吗?那成果呢?”

    “都放在家里啊,不过很久没拍了,技巧生疏了不少。”

    “喔?如果你把我拍坏了怎么办?”

    “如果我把你拍坏了,下次约时间再拍一次!”

    “呵呵,你脑筋动得很快。”

    其实,不是我的脑筋动得快,而是我喜欢feeling的心动得快。

    “祥溥,我可以跟你合照吗?”

    当我所带的两卷底片拍到只剩下几张的时候,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好啊!”我拿出脚架,调好角度与自动拍摄,然后赶紧跑到feeling的旁边,笔直的站着不动。

    看着相机的红色倒数灯光闪动着,我心里知道,它在几秒钟之后会自动按下快门。

    我试图往feeling靠近一点,希望跟她有稍稍的接触,因为这或许会是这辈子唯一一张跟她合照的照片。

    “哇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孩子单独合照耶!”快门按下,她高兴的说着。

    “哇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美女单独合照耶!”

    “你又在油腔滑调了。”

    “嗯!这张照片一定要放大放大再放大,摆在我房间一进门就看得到的地方。”

    “不要自杀好吗?有部电影叫七夜怪谈你没看吗?当心我从照片里爬出来喔。”

    “那更好,我会挪出一点位置让你睡的。”

    “呵呵,你想太多了,祥溥。”

    是我想太多了吗,feeling?

    我总是觉得,就是因为我一直想得不多,所以我一直让你我之间的感情与缘份,就这样停在原地踏步着。

    或许你说得对吧,有些话不说出来的结果,会比说出来的结束来的好。

    可你也说,让你感动的事,你会一直记着它,让你感动的东西,你会希望一直带着它。

    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明明我不断的嗅到幸福的味道,为何你总是不为所动呢?难道,你一直没有想到,让你感动的东西与事情,都是让你感动的人做的啊!

    子云说,爱上一个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堕落,幸福尽管是遥不可及,却依然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接近。

    你说,这是你第一次跟一个男孩子合照,身为你的第一次,我是很荣幸而且兴奋的。

    我或许该谢谢你吧!feeling。谢谢你把你这么珍贵的“第一次”给了我。

    但你知道吗,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合照,但却是第一次这么希望跟一个女孩子合照。

    因为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深深体会到爱情里的堕落

    幸禧尽管是遥不可及,却依然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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