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表妹的第一次笑容
谁让自己是男生呢?谁让自己是表表哥呢?打从记忆里开始,雨一就非常顺从离裳。像这会儿离裳坚持要去肯德基一样,雨一只得跟随她,向肯德基方向走去。雨一的出生地在北京。小学雨一是在海淀区的翠微小学读的。翠微小学在许多家长和孩子的眼里特别棒。首先,翠微小学的老师水平特高,既会严格把关学生的学习质量,又会像妈妈一样关心学生。翠微小学每天下午都有英文活动课。老师全部是外国人,教材是他们自己编写的,上课的地点也不在教室里,而是在操场。在外国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一起做有意思的游戏,在不知不觉中,英文练得顶呱呱。翠微小学还有两个乐团,一个是管乐团,一个是民乐团,在全市甚至全国的汇演中,都拿过奖项。雨一也是管乐团的一个成员,他还在老师的带领下,去香港演出过。为了表彰特别优秀的学生,翠微小学每学年还评选"翠微之星",雨一连续当选过5次。可别小看这"翠微之星",得到这份荣誉可没那么容易,得拿出各方面的硬本领才能过关斩将。常有别的家长夸奖雨一,说雨一得了父母的良好遗传。雨一每次被人家夸时,总是低头不语。他很希望取得的成绩都是自己努力得来,而并非爸妈的优秀基因。在别人的眼里,雨一的爸妈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说他们了不起,是因为他们的研究成果正为全世界人民带来健康。有一个由许多国家联合设立的组织,叫"世界人体防病毒研究中心",雨一的爸妈就在那儿工作。雨一的老爸是那个中心的主任,统领着多国多种肤色的专家。一年里雨一见到爸妈的次数不超过双位数。他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其实说是独立,只是指凡事要他一个人做主,生活上他还是有人照顾的。雨一的老爸给他请了位家教兼管家。英国人,40出头,温文尔雅且善解人意。雨一身上时常流露出来的绅士风范,就是受了这位paul先生的影响。爸妈不在的日子里,雨一也常跑去奶奶家。奶奶的身体不太好,跟姑姑姑父一家人住在一起。姑姑也有个女儿,叫雨虹。可不知道为什么,雨一跟雨虹的关系总不如跟离裳近。虽然,雨一一年也见不到离裳一面。也许这正是大人们说的——距离产生美。
总之,在雨一的眼里,离裳就是公主。所以,这会儿离裳跟他说要去肯德基,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跟着离裳进了肯德基。要换作别人邀请,他肯定不去。因为奶奶说了,洋快餐要少吃。肯德基里今天像盆开水一样,煮了大大小小许多人形的饺子。很多饺子粘在一起,大人跟小孩粘着,大人跟大人粘着,小孩跟小孩粘着,饺子跟饺子之间还不断张口说着话。"再下两只饺子,盆里的水就会溢出来了。"雨一说。站在宽大的玻璃门外,离裳也不知怎么办了。附近她只认识这家肯德基。不远处有个高耸入云的建筑,上面有h覿agen鄄dazs的招牌。h覿agen鄄dazs里卖的是冰淇淋。雨一知道,冰淇淋也是离裳的最爱。店内装修得富丽堂皇,充满异国情调。也许是雨一和离裳的年龄太小,所以迎上来的服务员满眼好奇。雨一出示了一张小卡片,她们连忙将这两位小客人领到靠窗的位置上。服务员按照雨一的要求很快端来一份巧克力火锅。几个雪糕球,几片水果,几块小点心,还有盛了浓浓的巧克力浆的小锅。锅的下面是个小炉,里面有点燃的蜡烛用来加热上面的巧克力锅。
雨一将一根长长细细的小叉子递给离裳,告诉她叉着水果或雪糕,蘸小锅里的巧克力浆吃。"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这种冰淇淋火锅吗?"雨一问。离裳摇摇头。"你总不说话,是不是嗓子肿了?给你冰冰!"雨一笑着。"那你还是请我吃麻辣火锅吧!麻烦你让我的嗓子多哑几天!免得我一开口你就没话了!""真的?"雨一凝视着她。离裳认真地点点头。雨一做了个请讲的手势。离裳说:"那我就夸夸你吧!老师说了,夸奖是使一个人前进的最好动力!你今天请我吃的这个东西,比巧克力还甜!""傻死了!"雨一用自己手中的小叉子戳戳离裳的脑门,开心地笑着说,"这本来就是巧克力。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的冰淇淋!"离裳说:"你怎么又说话了!听我的——我记得你爱吃蛋糕!那年你过生日,我只吃了一小块,剩下的都让你一人吃了!害得我妈直说我吃多了!都赖你!你有时特坏!总不知道让着我!"说到兴奋处,离裳的脸都红了。最后,她竟小嘴一翘,笑了起来。雨一一下木了。
这是见面之后,表表妹的第一次笑容。这么多天了,表表妹的眼神中总是写满忧郁。没有高兴的事情,眼神当然是忧郁的。打从表表妹不给他回信的第一个星期开始,他就觉察出她有心事。然后,表表妹从尖子班第一名一下落到最后一名,他就更认定她遇到了麻烦。表表妹的麻烦就是他的麻烦。他不能让表表妹受一点委屈。他是男子汉,哪怕是天大的事,他也会替表表妹出头。这就是他放下初二年级的课,跑到这个城市重读初一的缘故。谁也无法阻拦他,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他要让笑容重新回到表表妹的脸上。因为以前,表表妹的每一天都是这么笑的!"如果有来生,你会选择做什么呢,表表哥?"离裳眼睛亮亮的。雨一将五根手指立在桌上,一根一根地缓慢向前爬着。"乌龟?"离裳坏坏地笑。雨一又指指自己的嘴,申请说话。"你说吧,我批准你了!拣重点的说!""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当只乌龟,也让你当乌龟。乌龟爱睡觉,你和我每天不用早早起来读书;乌龟有壳,可以很好地保护我们不被别的东西吃掉;乌龟爬得很慢,你永远都不会离我太远;乌龟可以活千年万年,我们也可以长长地享受一万年;当乌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要是我爬累了,就爬到你的壳上,你可以背着我,还可以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开怀大笑""去吧,你!亏你还是表表哥,亏你还是男子汉!怎么可以让我背着你呢?是你背着我才对!""你为什么不能背着我啊?男女平等!我说这话可是有证据的啊,你妈和我妈上次还说,你生下来的时候和我一样大,平躺着跟我一样长。这就叫男女平等,知道吗?至于我现在为什么会长得比你高,那全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你你快闭嘴!谁批准你说那么多话了?"
2契丹公主的梦又来了
在冰淇淋店里,离裳和雨一有说有笑有滋有味地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结账时,服务员说"198块",这让离裳吓了一跳。她原本打算向表表哥借钱的,她欠武逍遥的钱不能不还。一想到这事,离裳的脸就像被人拍了一下似的,僵硬起来。以至于她站起身来走出h覿agen鄄dazs时,不小心把三把椅子撞得砰砰直跳。离裳的坏心情一直跟随她抵达家门口。雨一忽然想起前些天晚上来找她的情景,一边笑着一边跟离裳讲起来。那还是雨一上学的第一天。他打电话给表姑,也就是离裳的妈妈,表姑没在医院,同事阿姨说表姑要去云南。雨一赶紧又打电话到离裳的家里。当时电话一个劲儿地占线,雨一不得已,坐了出租车跑到离裳家。狠捶了一阵门没有应答后,雨一记起以前他曾在表姑家住过,表姑曾给过他一把钥匙,所以就把自己钥匙链上的所有钥匙拿出来试。每一把都不是。一想到表姑也许会更换门锁,雨一也就不傻敲门了。他在楼外把花儿都等谢了,也没把表姑等回来。好心的邻居告诉他,表姑也许带着表表妹去超市买东西了,他才离去。听完这番话离裳有种想说实话的冲动,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很想说,那天她就在家里。雨一给她家打电话时,她正在接可恶的武逍遥的电话。雨一捶门和转动钥匙,她都以为是武逍遥干的。所以她没敢开门。还有一事现在想起来可笑得要命——那天晚上,她在黑糊糊之中见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蛇,而是电话线的影子。她接完武逍遥的电话后没挂好,电话线被听筒带着垂向地面,并且来回晃个不停。借着月光一看,她还以为是条大蛇,所以,就哼也没哼地晕了过去。哼也没哼——表表哥当然没听到她的声音了。进到离裳家楼门时,离裳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直到雨一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她才回到现在的空间。表表哥说:"电梯在20层呢,我们比赛爬楼梯吧!"离裳本能地向后错错身子,连连说:"不!不!"表表哥笑了,说:"你看你,这么胖!刚才的巧克力已经都贴脸上了!你们女生不是都爱减肥吗?告诉你个奇招,就是爬楼梯!"离裳乱摆着双手,说:"不,我不!电梯马上就下来了!表表哥,我们再等一会儿吧!""干吗那么怕?楼梯又不是死亡隧道,没有危险的!"表表哥忽然蹲下身子,指指后背说,"上来吧,小乌龟!这一次我先背你!"离裳不肯。表表哥说:"你装什么装!我又不是第一次背你!反正没别人看见,别不好意思!上来啊!"见表表哥诚心诚意,离裳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况且,她想,如果再拒绝下去,表表哥肯定会有所怀疑。因为以前她最爱和表表哥比赛爬楼梯。闭紧双眼吧,那样就不用怕了!
将心一横,离裳趴到表表哥身上,双手紧紧搂住表表哥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背中。雨一开始奔跑着爬楼梯了。嗒嗒的脚步声在楼梯里渐渐响起。太刺耳了!就好像就好像那天像坐上时光穿梭机一样,离裳又看到了萧见洪,看到了她自己是契丹公主的那个梦。城墙绵延数十里。楼梯长长弯弯的,共有4个。耶律离裳以前每周登观马楼一次。耶律离裳最爱从东边的楼梯登楼,她也总是在那里与萧见洪将军相遇。有时候,是萧见洪从楼梯上下来,耶律离裳正在上楼梯。有时候,是耶律离裳从楼梯上下来,萧见洪正在上楼梯。两个人相见,都是萧见洪毕恭毕敬地先说几句话,耶律离裳则跟他礼貌地应答。那时,耶律离裳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她的笑容在契丹各部族人里都被视为最圣洁的花朵。直到那天,那件事发生后,耶律离裳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了。那天,耶律离裳登上楼梯后,听到后面传来嗒嗒的脚步声,耶律离裳回头一看,是萧见洪。萧见洪的身材依然是那样魁梧而又健硕。腰上别着长剑,身上裹着铠甲。只是他的脸模糊不清,耶律离裳即使非常用力地看,仍然看不清。他伸出两只枯树枝一样的手,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嘴里还说些颇为不敬的话。就在耶律离裳想要跟他分辩几句时,萧见洪的手陡然间变成尖利的鹰爪抓向她,眼睁睁就要被抓到了,耶律离裳啊的惊叫起来"怎么了?"雨一诧异地停下来,回过头看离裳。离裳圆润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她伏在他的背上不断发抖,双手将他的脖子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雨一背着离裳走出4层楼梯间,将离裳轻轻放下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离裳明显在躲闪雨一的目光,可是她不断抖动的眼帘怎么也藏不住她有心事。她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肯爬楼梯?是什么原因让她惊声尖叫?
雨一说:"今晚我陪你吧!"离裳这才记起,雨一到这个城市来,还不知道他住哪儿呢!"我妈临走时还跟我说,你打电话来,说要照顾我!今晚就住我家吧,表表哥!"两个人开门进屋。时钟的指针刚刚对准6:30的地方。雨一知道离裳不饿了,便提出给她补习功课。离裳有一搭无一搭地答应了。补课的过程中,离裳的思想开了好几次小差。她努力想摆脱楼道中的梦境,却令她更多地想起萧见洪。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雨一给她默写生词时,她竟写出"萧见"两个字。"萧见?这是什么意思?是人名吧?咱们学校有叫萧见的吗?"雨一茫然不解。"没有没有!是我写错了"离裳拿出涂改液,对着"萧见"二字迎头痛挤。涂改液像干了的牙膏一样,只吐出来一滴,全罩在"见"字上面,离裳连忙用指甲向"萧"字上面刮去。约摸两分钟的样子,离裳终于将"萧见"二字全部覆盖掉。她的手也被涂改液染得像白油漆刷过一样。雨一就坐在她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的心里很难过,难过到鼻子都酸了一酸。这可是雨一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事!
离裳也许察觉到了,她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哗哗的水声从洗手间传出,一点都没间歇。水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要放在平时,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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