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谨没有看过荣贵妃的画像,因为当年发生在原国宫廷中的动荡,荣贵妃成了原国的一个禁忌,饶是北辰谨手眼通天,短时间内也无法找到荣贵妃的画像。
根据这个时间巧合,以及那突兀再现的原国探子,还有那户人家教养澜歌的方式,北辰谨只能猜想,澜歌和荣贵妃有那么点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北辰谨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澜歌——她正认认真真地捧着面片“咔擦咔擦”地啃咬,嘴角微微上挑,带着满足的笑。
倒是个容易满足的,但并不好利用。北辰谨收回视线,在微弱的火光下,周身无时不在的清冷凌厉之气似乎也模糊了一些。
澜歌三两口将最后一片面片塞进嘴里,拍拍裙子站起来,笑眯眯地和北辰谨打了声招呼:“属下先回去休息了。”转身就小跑着离开。
澜歌第二天果然谁迟了,好在白风很满意她昨晚的表现,北辰谨的早餐又一向是他单独完成的,因此也没有叫强制把澜歌叫起来。
澜歌难得睡到日上三竿,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觉得骨头都酥了,左右看看没人找她,就烧了水,又跑去屋后的小菜地看看情况。
菜苗并没有什么变化,澜歌用小铲子帮它们松土,又将铵肥稀释了好几倍之后,才洒进泥土里。
做完这些,澜歌擦了擦额上的汗,回到屋内的时候,热水已经烧好了,澜歌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制服,走出小院落。
还没进过中庭,就有一个面容精致的侍女慌慌张张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跑来,澜歌正在想事情,听见脚步声直觉就往旁边让,冷不防那侍女上前抓着她的手就往回拖。
“发生什么事了?”澜歌被吓了一跳,赶紧问。
那侍女满面焦急:“你怎么还在这里?主子和白风大人都在端明殿等着你过去呢!”
端明殿是月王府中议事之处,和前厅一样,平常不轻易对人开放。
只是澜歌现在的心态和去前厅时的忐忑完全不同了,她知道北辰谨为何召唤她去端明殿。
今天下了早朝之后,楚晋川便换了朝服,着便服以私人名义到月王府递了拜帖,北辰谨以亲王之尊亲自接见这个当朝五品文官,地点在端明殿中。
两人议事的之时,北辰谨先后召见展啸等一干武将,还有两个养在府中的谋士,最后召见了白风以及楚晋川特意提及的——澜歌。
澜歌被那侍女引着进入端明殿的时候,殿中随侍不动如山,北辰谨眉目悠远高深莫测,倒是楚晋川对她笑了笑,白风则面带关切地看着她。
简直就像迟到碰到班主任训话一样尴尬啊。澜歌深吸一口气,尽量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殿下,福了福身:“属下澜歌,参见殿下,楚大人。”
北辰谨轻笑一声,慵懒高贵:“澜歌,这楚大人,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澜歌不卑不亢地回道:“属下定不让主子、楚大人失望。”
北辰谨微微挑眉,看着楚晋川,语调波澜不兴:“楚大人希望我这两个食医如何牵头?”
这天早朝的时候,顾凌就请了几个平时相熟的姐妹一起喝早茶,顺便将赈济灾民的点子说了一下,这些世家小姐们家中产业众多,虽说平时不事生产,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主。
赈济灾民这件事由她们女子来牵头,成功的话,中后期就要逐渐放手让家中男子来主事,也算是为自己家族挣一分功劳。要是不成功,士大夫也不会苛责女子。
顾凌将好坏利益全都说得清清楚楚,那意思很清楚了: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家中兄长和自己未来的姻亲,早做准备。
那一群世家小姐当即就被鼓动起来了,有几个犹犹豫豫的,当场被顾凌三两句话打发了。
顾凌是镇国公嫡孙女,平时在家族中受宠也就罢了,当朝王后也很喜欢她,这使得顾凌的性子中或多或少也有点唯我独尊的因素在,容不得自己掌事的时候,手下有任何不顺心的东西。
顾凌指挥着各位世家小姐风风火火地准备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姐是都尉的女儿,当即将巡逻治安的一队小校给叫来帮忙维持秩序,她们找了当地比较有名的几个壮劳力帮忙,很快并排着两个粥棚就建立起来了。
楚晋川易容乔装,换上一身粗布短衫,做粗使仆役,澜歌作小婢打扮,两人相携往熙攘的人群中一站,一点都不打眼。
楚晋川不着痕迹地将澜歌护住,不让周围的人碰到她,顺着人流,一点一点往粥棚的方向移动,好让澜歌看清楚粥棚内的具体情况。
澜歌站在粥棚边上的角落中,看着几个世家小姐躲在帘幕后面瞎指挥,白花花的大米就这样毫不怜惜地倒进锅中,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是她疏忽了,这些小姐们哪里知道,像这个样子施舍白粥,一天两顿,只怕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将仓廪中的存粮全都耗竭。
人体三大营养物质,其中以碳水化合物的吸收速度最快,蛋白质次之,脂肪则能持续为人体提供热量。
澜歌看了眼楚晋川,低声问:“这是京中唯一一个粥棚吗?”
楚晋川点点头:“这种做法不行,澜歌食医,你看……该怎么办?”
楚晋川是真心想要为百姓谋福祉,只是他并不是空谈之人,为流民耗尽仓廪,就算是最富裕的绵洛国也不会这么做。
澜歌此时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近距离接触流民——面有菜色的、皮包骨头的、眼中没有任何希望、如行尸走肉一般挣扎着的活着的人。
还有些流民在流亡的途中受了伤,伤口完全没有处理,只用了不知道什么质材、什么颜色的布简单地包裹了一下,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腐肉化脓的味道。
澜歌被刺激得一阵阵直想吐,那些世家小姐在流民来了之后,没能坚持多久,一个个在家将的保护下,从帘幕后面快速溜走了。
没了世家小姐要保护,那一队不幸被调配来的小校没待一会儿也稀稀拉拉地离开了,整个粥棚的情况瞬间失控,流民没了约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向粥棚,那是饿疯了的人对活命食物的可怕执着。
楚晋川赶紧招呼出暗卫,硬生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澜歌从流民中挤出去。
两人一点点后退,也没有刻意选择方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澜歌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晕涨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一阵刺痛从手臂上清晰地传来。
澜歌轻声痛呼了一声,楚晋川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低下头来帮她检查,就见澜歌的小臂上多了三道被指甲划伤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血肉模糊,看起来也有点狰狞。
“赶紧回去。”楚晋川歉疚之余感到心焦,“这次是我莽撞了……”
“没关系。”澜歌摇了摇头,举目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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