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染轻叹一声,眼神悠远而空洞,无端悲凉:“你的姐姐惹上了麻烦,为师为了你,特意去提醒她,谁知道……唉,谁知道!”
那神情悲痛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来。
护明抱着被子,觉得自己才更应该是那个无语凝咽的人:“在鸣霄阁没有完成姐姐的交易之前,你不可能会对她袖手旁观。你别以为我对鸣霄阁的规矩一无所知啊!”
薛青染一脸欣慰,拍着护明的肩膀笑道:“不愧是我的徒。才两个月不到,你就把鸣霄阁的规矩牢记心中了。”
鸣霄阁的规矩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条,简单好记得很,是有多蠢才能花上两个月的时间都记不住啊!
护明对于薛青染的诚意表示了极大的怀疑,但毕竟事关自己的姐姐,他还是留了个心眼,问:“你是怎么帮我姐姐的?”
薛青染在床沿上坐下,轻笑道:“澜歌似乎要被北辰诺引诱了。但这毕竟是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我一个沉稳持重的老人家,总不好去棒打鸳鸯。所以,我就留了纸条给稍微关心澜歌的人。”
护明的眼睛都瞪大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份尊卑了,一把拎起薛青染的领子,狰狞地吼道:“你把纸条给谁了!”
薛青染被吼得措手不及,老老实实道:“夏虹和冬石——你放心好了,夏虹那孩子有分寸,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将祸水东引。”
护明一脸狐疑:“你想引到哪里去?”
薛青染神秘地笑笑:“北辰诺身边那小侍卫,似乎挺好玩的。我们要不要玩玩他?”
护明嘴角一抽,直接扯过被子盖在头上:“你赶紧出去!我要睡觉!”
因为薛青染的缘故,护明难得没有睡懒觉,在后院练完基本功之后,也没有招呼薛青染,换下练功服就翻墙出了别院,往朝夕巷的方向蹿去。
薛青染坐在亭台之上,看着护明略显毛燥的身影,嘴角微挑,随手从边上的桑树上扯了一片叶子,轻轻擦去绒毛,放在唇边,清扬婉转的乐音如流水空灵,倾泻而出。
尚雀站在亭台之下,抬头看着薛青染。
薛青染这正颔首吹着叶琴的模样,眉目低垂,从尚雀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却能感受到,这个男子身上那股温柔又伤感的气息他的。
薛青染已经不年轻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但因为喜着素色便袍,再加上内力深厚,让他在举手投足间,显出这个年纪的人所没有的舒展风姿。
尚雀想,时光是眷顾着这个男人的,若是没有二十年前的事情,这个男人应该有着模糊时间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小雀儿又在想什么?”薛青染看了一眼站在亭台边上的尚雀,随手将桑叶弹进了边上的流光湖,纵身,轻飘飘地从亭台顶上下来。
尚雀被打断了心思,只觉得心跳有些乱,飞快扫了一眼薛青染,摇摇头,表示她没什么,从袖兜中掏出一张纸,道:“墨鳞的师从渊源是梦引真人。”
薛青染眉眼微挑,倒是露出一些真切的惊讶来:“梦引真人?啧,这下不好玩了。”尚雀直觉不好,盯着薛青染,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薛青染一摊手,很是无辜道:“北辰诺那小子想勾引澜歌,我让夏虹防着点,顺便让她们以为告密纸条是北辰诺身边的人送出来的……”
昨晚薛青染离开别院的时候,尚雀刚好碰到他,薛青染对自己的计划并不隐瞒,因此尚雀对于昨晚发生在月王府的事情还是有所预测的。
但尚雀没有想到,薛青染竟然一边吩咐她去调查墨鳞的家世背景,一边就着手欺负人家了。
“不过没关系。”薛青染摆摆手,“毕竟梦引真人最近一次下山还是在十年前,近期我们是不用担心他会听到什么不该有的风声。”
见尚雀依旧瞪着眼睛,一副等薛青染把话说完就要教训人的样子,薛青染刚说完一句话,立即就自顾自地接道:“更何况,我们并不是完全不占理,墨鳞那小子还伤了我的乖徒弟呢,梦引那老家伙就算来了,我们也有的说辞!”
尚雀嘴角抽搐:“你的徒弟输给了梦引真人的徒弟,还输得挺惨,怎么你这个师父竟然可以这么骄傲……”
薛青染果然跳脚:“什么叫‘输得挺惨’?那是因为我家护明年纪还小!墨鳞小子占据了主场优势!他还长得那么人高马大的!这分明是以大欺小!不成,我要去找梦引老家伙算账!”
“主子。”尚雀根本拉不住处于暴躁状态的薛青染,,眼见着他也要翻墙离去了,只能快速取出袖兜中的另一张纸条,朝着薛青染的后脑勺扔过去,“先看看这个——不要用内力!”
薛青染听见脑后风声,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抓,顺便卸去了手上的内力,才没有将那纸条直接粉碎掉。
薛青染转了个身,面对着尚雀,也不从围墙上下来,靠着边上巨大的榕树,悠悠然地展开纸条,看清纸条上的内容,眉头微皱:“这两个人?”
昨夜,就在北辰诺和澜歌在障栏之上看月亮的时候,瑶姬乔装去清河郡王府找清河郡主燕肖霖,两人密谈了一晚上,直到天亮的时候,瑶姬才离开。
自从清河郡主战死之后,尚雀便没有再在清河郡王府的情报上花费多少心思,因此现在他们只能知道,瑶姬进了清河郡王府,燕肖霖屏退众人和瑶姬在房中呆了一晚上,其他的一无所知。
薛青染低低地笑起来,看着尚雀,轻哂道:“小雀儿,不用探子,你只要想想,这两个人唯一的交集,是谁?”
尚雀眉头微皱:“北辰谨。主子的意思是,瑶姬想要和燕肖霖联手,拿下北辰谨?但这也太可笑了啊……”
“不。”薛青染从墙上跳下来,边走,边将纸条放在指尖,催动内力,一点一点将其化为粉末,随着风,飘飘洒洒而下,白色的粉末缠绕着千层锦的短靴落在草地上,煞是好看。
尚雀站在原地,很有耐心地看着薛青染展示自己的魅力,直到他手中空无一物了,才问道:“那不然是什么?”
薛青染狡黠一笑:“女人的报复心很强的,尤其是这么两个嫉妒成性又自命风流的女人。你说,她们商讨的对象是谁呢?”
尚雀眼中一闪而过怀疑,但很快又否定了:“不可能。瑶姬不知道……”
薛青染点了点尚雀的额头,轻笑道:“再有三个月不到,北辰谨就要行冠礼。而燕肖霖在这个时候闺誉有损,王太后自然不可能再保她,说不得为了安抚王后,还要许给她一些好处,这样一来,月王妃人选的决定权,就只能牢牢握在月王的手中了。”
尚雀点点头,她是京城分阁的阁主,自然知道一些宫廷内幕,但是还有一些更加具体的王族消息,她是无权翻阅的,只能等薛青染有选择地透露给她。
薛青染微微勾起嘴角,冰冷而讽刺:“现在王后手中有四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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