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视线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的照片,竟然是她遍寻不见最最思念的本体。霍然抬起头,任由黑发瞬间向后滑去发出沙沙声响,注视着真红手中的照片,弥花几乎以为自己身陷在不真实的梦境。
“景、景棋?”
伸出颤抖的手指,却被少女恶狠狠地打掉。
“这是我先挑到的——”带着恶意的微笑,真红炫耀地说道。她并不是不了解景棋对自己的重要,而是因为知道才故意挑选了景棋吗?弥花的视线锁定在真红的额角,倔强且愤怒地咬住了嘴唇。
为什么景棋的资料竟会出现在星梦工厂的档案室里,明明是难得能与景棋再会的契机,却像是受到命运捉弄般地再次擦肩而过。真红的手,创造了自己得以与景棋再会的机会,却也要把他和她就此变成两个团体的敌人吗?
想到少女是故意这样做,弥花就觉得不能原谅对方。而即使哀求她与自己交换人选,带着敌意看着自己的少女也绝对不会同意吧。
在弥花只能怔怔站立的同时,制作人欧阳澈,已经分别从她与真红的手中抽去了她们选择的卡片。
“雾原秋人,景棋?呵呵。你们选的人都很不错,也都很麻烦哦。”
“这是什么意思?”真红挑起染成红色的弯眉。
“只顾看照片可是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栽跟头的哦。”欧阳学着真红的样子挑起一边的眉毛,将两份资料在随身夹带的记事本上作了记录后,重新还给少女们。
“只需要看一下他们的个人档案,很快就会发现问题所在吧。”
回应这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式的回答,是真红粗鲁地抢过弥花手中的表格重新审视后,不满地提问:“我怎么看不出来?”
笑眯眯地伸出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摇了摇,英俊有型的制作人回答:“这,也是经验。好了,在我们准备第二名人选的同时,你们就努力去把自己选择的第三人带回到这里吧。”
“这有什么难的。”真红讽然微笑“既然是他们自己把资料寄来,就表示他们曾经很中意星梦工厂啊。现在机会从头空降,他们应该对我们感激涕零。”
真的是这样吗——弥花怀疑地再度审视自己手中的照片。
名为雾原秋人的少年清冷地凝睇世界的表情,让弥花对于能否说服这个人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动摇。总觉得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呢,可是归根到底,自己在还没有认真挑选后,就因为真红的打差,将错就错地选择了这个协调力看起来等于零的少年。
最最不甘心的,当然还是竟然被她抢走景棋的事了。
“先说好哦。”像看穿弥花阴悒表情背后设想的内容,真红斜挑来一缕视线“景棋是我挑出来的。选择了他,给他机会的人,都是我不是你!”
“可是我怎么会想到他也在这里呢。”弥花愤愤地回击。
“为什么想不到?”真红冰冷地反击堵住了弥花更多的语言。
“至少”停了半拍,弥花恳切地说道:“请把景棋的联络方式告诉我。我很想再见到他啊。”
“会见到的。”真红骄傲地说“因为你会是我们的敌人。”
“不要说这次组队的事了!”弥花大声喝斥“你明明知道,我和景棋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要见到朋友呀,又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别傻了!”少女厉声回击“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联络对方的方式啊。何况我的敌人,也必须成为我同伴的敌人!你们的友情,本来就已经成为我的麻烦了。”
“既然你这样想的话,就把景棋交给我!”
“不好意思,我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哪。”少女狡猾地微笑,扬起照片烙下亲吻“这是我挑中的成员,我会和他一起努力,努力地打败你!啊哈哈哈哈!”
说完混合着扬声大笑的话语,娇小的女孩儿愉快地跑向走廊,回眸狡黠地眨眨眼“比赛开始了!”
“她说得对。”凝视着真红的背影,制作人背手看着弥花“比赛已经开始了。如果你还僵在这里,就等于输了先机哦。”
弥花咬了咬牙,尽管心里还有着因景棋带来的冲击,但是如果就在这里,在起跑线认输的话,自己又有什么面目见到景棋呢。
一直幻想着,再次与我喜欢的你见面的时候,能够成长为坚强美丽的女人。
可是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竟然会成为敌人这种事、这种事向前迈步的同时,握紧双拳的弥花品尝到了心情的复杂。
她希望真红能够带来景棋,这样就意味她能与景棋再会。但同时,她又希望景棋可以拒绝真红,这样她就不必与景棋为敌。而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完全没有考虑过景棋个人的感受,沉浸在自己完全没有进步的羞耻与懊恼中,弥花迈开沉重的第一步。
赛程开启的第一日,便下起茫茫大雨。涌动在街面的雨伞下,人们已经开始换上了颜色鲜亮的夏装。畏惧雨水带来的寒气,弥花在连身格裙的外面,套上了夹层的双扣外套。把长发系成一束直直的马尾,打着伞,站在“泽中”私立学院的门口。依靠肩膀和微歪的脑袋夹住雨伞,她用空闲下来的手把放置在口袋里的资料卡掏出来重新阅读。
“雾原秋人,十七岁”
按照档案中书写的联系地址找到这里,弥花隐隐地察觉到了所谓的似曾相识究竟是什么。这家学院,很明显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读的所谓“贵族高中”不久前的弥花,也属于这其中的一分子。
站在冰冷的下着雨的街道,被随风斜飘起的雨末打湿额角。因为害怕错过,只好站立在马路边沿,任由被负责接送天之骄子们上下学的车辆把自己的白袜溅湿。弥花的心里涌起莫名的失落,也混杂着奇妙的即视感。
以往的自己,也像那个坐在车中的少女一样吧,对车窗外的世界,总是感觉新奇。最喜欢下雨的自己,每次都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人忙忙碌碌的样子,觉得他们像游在水底的鱼。
“为什么他们总要露出一副阴暗的模样呢?”天真的自己曾经这样问过保镖先生。
“因为下雨,小姐。”
“下雨很有趣啊。”
“啊、对于工作的人来说,会变得很麻烦。”
“为什么呢?”
“这似乎是无法用言语使小姐明白的问题。”面对少女天真的蹙眉,保镖先生只是略略为难地笑着。
从小的时候起,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保镖先生的名字,她竟然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弄清楚。因为不管何时都会守护在弥花身后,反而没有了需要刻意呼唤的必要她总是理所当然地认定,保镖先生是喜欢自己的。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他一直一直,是讨厌那个不懂哀伤为何物的大小姐的。
不管是保护自己也好、耐心地回答她的提问也好,包括善意的看似关心的笑容,全都——只是工作罢了。
可是要让她承认这样的事,却会让弥花感到非常痛苦。
家里出事后,保镖先生也就失业了吧,他有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呢?已经分开了这么久后,在这个下着雨的学院门口,弥花才第一次想起了这样的事。
这能否看作,她开始长大,开始学会关心其他人了呢可是站在需要自己撑起的伞下,弥花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向那个坐在车中的少女一样,永不长大。
小孩子总是天真而残酷。
成年人则相应温柔得多那是因为所谓的“长大”其实是多么痛苦的一种“蜕变”啊。
车子接二连三地在眼底缓缓开过陌生的少年的脸,在很久之后都没有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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