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能成为魏国名士,外黄豪侠,名声传遍四方诸国。
除了来自妻家的金钱支持外,名声信义最为重要。
如果他张耳敢弃城逃跑,那就没了信,没了义,更没有了名声。
经营了多年的豪侠名声若是毁去,张耳就会变成路边的一坨臭狗屎,根本没人会去理睬他,甚至还会被六国人士,人人唾弃。
如此下场,对任侠之士来说,比死在秦军剑下还要来的可怕。
所以,张耳必须要抵抗。
哪怕只是挡下一波秦军的攻城,也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张耳有信义,食魏禄,报魏恩,绝非无胆之辈。
“门下宾客还有几人?”
“尚有三百一十二人。今日清晨,有两个齐国人想要出城,被我以背信弃义之名斩杀了,想来其他人应该会被震慑住,不敢再私逃。”
“嗯。”
张耳略微思虑后,开口道:“你们且去让奴仆们杀猪宰羊,准备菜肴,再请众侠士来我宅中,我今日要大飨宾客。”
“唯。”
见手下亲信离开后,张耳闭上眼,细细思索。
秦军东进占据陈留要地,据说连小黄城也被一日拿下。
秦军向外黄进军,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这外黄与小黄的城防人口相差不多,大概有三百个能够战斗的县卒,城里的青壮大概能征召到千人,但这些青壮基本没上过战场,战斗力就要打个问号了,根本不可能是秦军的对手。
张耳必须要让门下三百游侠全都跟着守城才行。
否则,他没有抵挡秦军的信心。
黄昏时,日落西斜。
县令大宅内灯火辉煌,丝竹之音悦人双耳,曼妙之舞愉人眼目。
张耳置酒高歌,待到众宾客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
他站了起来,手持卮酒。
歌舞声停止。
张耳看着厅中众人,叹道:“诸君皆乃世间豪杰,耳恨不能与诸君同游,日日如此,饮酒高歌,抒胸中豪气。只可惜秦人将至啊……”
“耳为外黄令,食魏禄,当报魏恩,定会在外黄守城护民,与秦人奋战血拼。不知诸位可愿与耳共战秦人?”
此话一出,刚刚还饮酒作乐,满脸带笑的众宾客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但马上就有人站起来嚷道:“张君豪侠之名,六国之人皆知。吾等便是闻张君信义而来。吾等侠者,就该重义轻生,不避生死,只为信义而存。吾愿从张君共守外黄,与秦军血战到底!”
“没错,张君以美酒佳肴,侠士之礼对待吾等。吾曾闻士为知己者死,今日就是吾等报恩之时!”
有人站起来大声附和。
“依吾之见,此间诸人都曾受过张君恩义,如今就是大家以信义相报的时候了。谁若弃城而走,那就是背信弃义,是苟且偷生!”
“此种人物,乃公最为厌恶,若是见了,有一个杀一个,诸君,你们中可有背信弃义之徒啊!”
有人当场拔出佩剑,口中大义凛然,扫视厅中众人。
那些来自赵、楚、齐的游侠宾客们都愣住了。
因为这些口口声声,大声叫嚷着要以死相报的侠士,全都是外黄本地人啊!
他们妻儿老小,家产财货全都在这外黄城里。
你们誓死守城,不都很正常吗?
为何要拉上乃公!
不过那些外来宾客中亦有看重信义的人,在这场面的刺激下,红着脸叫道:“诸位说的没错,吾等就该誓死守城,绝不可弃城而走,丢了信义二字。”
有人带头附和,还有人握着剑凶狠的扫视。
这种情况下,那些只是想来混口饭吃的游侠,也只能跟着众人附和起来。
其中一个三十左右,高鼻长颈,长着大胡子的游侠一张脸成了苦瓜色。
“乃公刚从沛县过来,才吃了你不到一个月的酒饭,就要为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