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主羌骨,更是走在队伍侧边聊着天。
羌匕还抬头望向典兵台,对着赵佗笑。
赵佗也笑了。
“收兵,集合。”
当金钲之音响起,诸军在各自军吏的领导下迅速集合,甚至连白荣手下的五百汉中军也站成了一个方阵。唯有那些蛮夷尚在零散走来,过了一会儿才集合完毕,组成一个奇怪形状的军阵。
见此,赵佗脸上笑意更甚。
他站在典兵台上,高声道:“三日之前,我下过军令,让各部好好训练,今日进行检阅。如今演兵完成,这五千人中有一部最为差劲,二三子觉得是哪一部啊?”
数千人齐齐将目光望向羌匕手下的氐羌蛮夷。
羌匕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蛮夷也!”
“所以走不好你们所谓的军阵,很是正常。军候不用在意这些,待到上了战场,我麾下勇士定然奋力杀敌。”
赵佗先是哈哈一笑,紧接着表情骤然一冷,厉声道:“还上了战场奋力杀敌?没有机会了,你枉顾军令,今日我当以军法严惩!”
听到赵佗的语气不对,羌匕依旧强硬叫道:“我麾下可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比这些中原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你要是用什么军法来惩罚,我们定然不服,没了吾等勇士相助,你如何能在战场上打胜仗。”
赵佗冷笑道:“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
“本将既然在三日前已经申明法令,今日当依军法行事。军法何在?”
“军法在此。”军法吏上前应诺。
赵佗朗声道:“我已传令让各部训练士卒,却有人不依吾之号令,反而放纵士卒,枉顾军令,如此何罪?”
军法吏应道:“此为失令之罪,当斩!”
“既如此,将二五百主羌匕,拖下去斩了。”赵佗澹澹说道。
“唯!”
随着声音落下,两个军法官向羌匕走去。
这一下,数千人尽皆哗然。
虽然众人都猜到赵佗要以羌匕来立威,但对方可是个二五百主啊!
这种级别已经算是秦军的中层军吏,更兼他身份特殊,掌管蛮夷,若是贸然斩了他,那他手下蛮夷们恐怕会暴动。所以哪怕是王贲,也不会轻易斩杀这种级别的军吏。
果然,在赵佗命令下达时,那五百蛮夷在羌骨的呼喊下全都嚎叫起来,一个个拿起武器,做出拼杀的模样。
“敢斩羌匕,我们就反了!”
见此,赵佗冷笑道:“西乞孤何在?”
“西乞孤在此!”
“带吾短兵上前,若有反抗者,一律以叛上之罪斩杀!一人抗命,杀一人。十人抗命,杀十人。百人抗命,杀百人。五百人抗命,则杀五百人。若是千人抗命,千人尽数诛杀!”
赵佗的声音冰冷刺骨,让人听在耳中只觉头皮发麻。
“短兵上前!”
西乞孤应声大叫,随着他的号令,全副武装的五百关中军压平矛戟,缓步上前,指向那些或是惊慌或是发怒的氐羌蛮夷。
同时一架架弩机被秦卒端起,闪亮的青铜弩箭正对着前方。
不仅是他们,涉间和黑臀麾下的两千士卒也都在两人的指挥下,向着那五百蛮夷逼近。
赵广、张贺全都愣住了,这可是一千人啊,如果真的抗命,就真全部杀了?
白荣则是一愣,连忙对手下道:“羌匕欲叛上,吾等必须和他撇清关系,否则会受株连!”
在白荣的指挥下,他手下的五百人也立马反戈相向,指向同样来自汉中的袍泽。
刹那间,校场之中,杀气弥漫。
数千士卒兵刃所指之下,纵使这些氐羌蛮夷凶悍成性,也被吓得不轻。
十几个不怕死的羌人血气上头,嚎叫着前冲,紧接着就被秦弩射翻在地,短兵上前,直接当场戳死,殷红的血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这一过程中,剩下的蛮夷全都愣愣的看着,不敢动作。
因为逼近的数千秦卒,已将矛戟指向了他们的脑袋。
他们中或许有些人不通秦语,但明晃晃的刀剑语言还是都明白的。
抗命者,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普通氐羌蛮夷了,就连羌匕和羌骨两人都不敢在明晃晃的弩箭和矛戟下反抗,被短兵当场拿下。
羌匕虽然被擒,嘴里还大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二五百主!我还是你们秦国的公大夫,你怎敢斩我!”
赵佗冷冷道:“本将依战诛之法而行,可斩麾下任何将吏。”
羌匕又大叫道:“我是羌瘣将军的族侄,你若杀我,他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赵佗笑道:“我只依军法行事,羌瘣莫非还能大过军法不成?他若在我麾下,若是犯法,我一样斩掉!把这违令之人,还有那反抗的五百主,拖下去斩了!”
“军候饶命啊!”羌骨哀嚎着被拖下去。
“不!”羌匕也跟着被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端了上来。
“传视诸军,日后再有抗令者,便如此二人。”
赵佗站在典兵台上,目光扫视台下数千士卒。
这一刻,无人敢和他对视。
这一刻,无人再敢认为赵佗年少可欺。
赵广、张贺、白荣等军吏皆是低下脑袋,以示服从。
堂堂二五百主,还是羌瘣将军的族侄,说斩就斩,这样强硬的作风,谁敢轻视?
看着这一幕,赵佗嘴角微微上翘。
“凡诛赏者,所以明武也。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赏罚分明,方能令众心合一。金鼓所指,则百人尽斗。陷行乱阵,则千人尽斗。覆军杀将,则万人齐刃。”
“如此,方为精锐之卒,天下莫能当其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