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步,顿住脚步,纪厉抬眼,前面不远就是姚玉欣暂居的院落。怎得不自觉的便走到了这里?
瞧着眼前已然一片漆黑的屋脊,纪厉握手成拳。罢了。明日探探她的意思后,再做打算吧。
宽敞明亮的南书房,外面骄阳似火,里面却因放着多处的冰盆,而凉意阵阵。
纪昀屏退众人,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长得越发和自己肖像的儿子,不由的感慨万千。
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扶起自己的四儿子。“在外六年,战功赫赫。你没有让朕失望。想是就是你母妃看见你现在这般样子,必也是欣慰的。”
纪厉站起来,视线放低,声音却平静而清冷,“是父皇栽培。”
这孩子还在怨怼自己吧。也许连他母妃,他也是怨怼的。想着自己那最疼爱的妃子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的情景,纪昀心中依旧还有隐痛,那就是一根刺横在那里,随着时间流逝,反而痛感越发清晰。
摇摇头,事情早已过去,无论眼前这孩子是否还怨怼自己,为着天朝江山,为着黎民百姓,亦也是为着自己的私心,总是要往前看的,“你这次回来,朕便决定留你在京。算起来你如今也二十了吧,该成家了。皇后的侄女,叶氏,年方二八,正是大好年华,人也秀美,才情品行亦都还说得过去。朕有意将她指给你做正妃,你意下如何?”
纪厉目光沉静如水。先太祖就是借着叶家的势,揭竿而起,打着清君侧铲奸佞的大旗,与各路英雄之间,脱颖而出,取得皇位。父皇也是娶了叶家女,坐稳江山,指挥千里。而现如今二哥、三哥都是皇后叶氏所出,父皇却要把叶家女许配给自己,意欲何为?
想着昨天二哥的示好,莫不是已然得了这个消息?这他只要应允了迎娶叶家女,无疑便是和二哥、三哥的关系,又亲近了一层。估摸着,是不是由此,二哥、三哥便认为自己会助他们登上大宝了?
见纪厉沉默不语,纪昀拍拍他的手,接着说道,“你二哥、三哥,倘若登上皇位,恐叶氏一门势力独大,到时候难免动摇我纪氏江山。这样会外戚独大,乃至改朝换代的事,朕是决不允许的。纪宏、纪嵘自托生在皇后肚子里,就注定与皇位失之交臂。而你大哥本就是个扶不起来的,”纪昀略一顿,目光隐有寒意,“他母妃也是个糊涂的,多年的沉珂,也快到了结的时候了。”
看了一眼自己最疼爱,却六年未见的四儿子,纪昀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若不是纪厉耳目过人,恐也是不易听清的,“很快了。朕知道你一直再等这一天。”
“事发的时候,朕也并不想息事宁人,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任着自己的心意来。等你也到这个高度,你就有体会了。”事发当时,倘若伤了李宗一脉,叶氏势力就必然会独大,继而江山不稳。只有两方势力互相牵制,他们才能坐稳江山。“你现今战功赫赫,武官中威望甚高,我朝马背上打下天下,到你这才堪堪三代,你要想坐稳皇位,战功与你必不可少。只是,治国并不是只有武力支持就可。朕将叶家女许配给你,叶家在倾力支持你二哥、三哥的情况下,必也会考虑进你的因素。倘若你势力渐丰,到时弃纪宏而择你,也未尝不可。”
纪厉挑眉,他万没想到父皇打得是这样的盘算。虽是依旧面色不动,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父皇是因为愧疚,为着避免时时刻刻见到自己,想起那不堪的一幕,才眼不见为净,将他调去南疆……
如果父皇所言为真,那父皇为自己铺路,六年前遣自己去平南蛮之乱就开始了……一切都是父皇的筹谋么?一筹谋就是六年,也许会是更久。
看着眼前已然白发苍苍,有些老态的男子,纪厉原先的记恨之心,微微有一点点松动。
“昨日,二哥他们为儿臣接风,私下里有过示意。”
“哦?如此更好,他们必是以为朕将叶家女许给你,是为他们登位铺路。”纪昀微微一笑,“去年朕着纪威去江浙一带办差,差事办得漂亮。你五弟虽是个不喜朝权的,却是个实实在在能办事的,借纪威的折子,朕将江浙一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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