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与吴梦安偶遇的始末,南宫明珠的脸色先是怒红了,接着又涨紫了,最后终于黑了。
这分明是故意的误导呀!多么多么高明的一招借刀杀人!
访客。
“禀老爷,方才来了一位公子和一名姑娘,他们指定要见您。”
见南宫竹的怒气消了,一旁静候久矣的南宫府的总管,忙躬身说,“奴才见小姐正巧回来了,就擅自把他们安顿在西厢房偏厅里。”
南宫竹端起茶杯就杯沿垂眸啜饮,茶水润了润喉咙,他才问:“可知道是何人?”
“不知。”总管恭恭敬敬地答话:“这两人不像是东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
“那衣服如何?”
“他们穿的是天朝国的服饰,奴才以为他们是从天朝国过来的。”
“天朝?”南宫竹微愣。
来自天朝的男女?
君飞扬与苏梅被安置在西厢房等候了许久,从旁伺候的两名丫鬟上了糕点又撤了,茶水一杯接一杯的斟倒,迟迟不见南宫老爷过来。
苏梅坐不住了,这南宫府的总管明明说是去请爹过来的,怎么一去便是好半天。
“该不会是正好又出去了吧?”苏梅看眼君飞扬。
昔日周家时,若有客人求见,一律是先将客人引领到距离门口较近的一处厢房伺候着,再命人往周家主院通报去。
苏梅略略环顾了一下此时身处的环境,雕花彩瓷一样不漏,却算不上富丽堂皇,想来也是用作招待的偏厅。
光从门口移步这里来,中间隔了好一段路,南宫府主院应该就更远了。
如此,那位总管前去通报的时候,会不会……爹正巧地绕道出门了?
“来了。”君飞扬霍然笑说。
苏梅讶异,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她忙将眸光迅速一转也看了过去,这一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她顿觉失望,正要回眸,眼尾余光不意竟闪过一道身影,再看,见到门外蓦地出现了两个人。教她一盼再盼的……那个人……姗姗来迟。
她的心就似是被人抓在了手里,半点也不敢律动。
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那人走近,越来越近……
那是,爹呀!是他……他……
这陌生的面孔她理当熟悉的,她理当承欢在这人的膝下如寻常儿女那样撒娇长大,理当呀。
眼见娘钟爱的那人,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一步,一步,看着看着,苏梅不觉热泪盈眶,一颗颗泪珠儿簌簌落下。
肩头倏地受轻压,她稍稍别过脸,见到君飞扬暖暖轻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淌湿了两颊的泪水,指腹温柔地扫抚着她的眼角。
“还来得及。”他说。
粗糙的拇指爱怜地摸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轻轻淡淡抹去那一滴一滴滑落的泪珠,他能感觉到指尖下的泪人,身躯微微抖瑟了一下。
他不禁又勾唇一笑。
苏梅从未觉得他可以这样的温柔,也不曾想象,那正看着她的眼神,那笑容……是多么的温柔来着,仿佛是要融进她的心坎里头了。
神智恍惚间,南宫竹快步走了进来。“抱歉,正好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下,让二位久等了。”
苏梅又是一语不发的盯着他的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偏偏到了喉咙里却生不出来一个音。
她的异样引起了南宫竹的注意,“这位姑娘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娇柔清丽的五官,隐约的觉得有股熟悉感,却又记不起什么时候在哪见过。
两道略略探究的视线就这么倏地对上,苏梅读到了他眼底里的困惑,总算是缓了缓神。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话儿该当从何讲起,神情于是又顿了顿,千丝万缕的酸涩绕转在心头,她吸了吸鼻子,宛如连带呼吸进去的空气也是涩涩的酸。
“南宫……老爷……”苏梅眼神幽幽,语气也幽幽:“不知道我这张脸能否让你想起了一个人?”
“这……”
南宫竹再好生仔细的又盯着苏梅看了一阵子,这眉眼,这神韵,确是透露着说不清的熟悉感,某段沉淀安寂好久好久了的记忆霍地开始在他体内骚动。
“姑娘……可是来自天朝国?”
话音未落,南宫竹脑中迅速闪过一道倩影,他来不及捕捉,眼前这位女子带给他的熟悉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苏梅又岂是听不出他话中的试探,一愣,不答反问道:“您可还记得当年苏州?”
南宫竹睁圆了眼睛,“……苏、苏州?”记忆如潮,陡然一个反扑便将他扯进那段陈年往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