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曲明俊就很有兴趣地蹲在郭向阳身边看他们挖行军灶。
搞得跟艺术品差不多了,曲明俊心想。一个就用一次的行军灶罢了,还把挖开的边缘加上一点点水磨得十分平滑,有必要么?
曲明俊想到就问,郭向阳笑了,说:“这是为了保证烧火的时候火力能够传达到锅上,别看我们这么加水抹平似乎是无用功,实际上加火一烧,这火坑的壁一干,无论加柴也好,还是撤掉多余的灰也好,都是很方便的,还不怕火被周围掉下来的土给压灭了。”
哦,原来如此,曲明俊恍然大悟。好好学吧,想要当个好兵,自己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于是曲明俊就这么蹲着看着,看着几个老兵在忙前忙后。副班长李东宽把米淘好后放到盆里面,然后加水,水面比米面高二指,然后两个盆扣在一起,大火煮。然后把一把铁锨在水里面刷洗的干干净净,将调料袋里面的食用油抹在铁锨的内面,用匕首将肉切成一条一条的,放到铁锨上开始煎,边煎边洒调料。老兵蒋晓明更是不晓得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炒花生,将花生用石头压碎成花生面后,掺上盐搅拌好。
很快,米香味传了出来。崔泽一直仔细地看着火坑里面的火,不时地拨出一些灰烬,放入一些新柴。
开饭了,六班的每个人脸上仿佛笑开花一般,每个人都捧着一碗虽说不是很软但绝对熟了的大米饭,上面铺着一层喷香的咸花生面,然后还放着几条烤炙好的肉条。
真香啊,曲明俊突然觉得这顿饭比他吃过的任何宴席都要香。可惜少了点儿,六班的全体同志基本上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马小天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饭盆边沿上沾着的花生面。
“喏,拿着。”郭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采了一把草,每个人分了四、五根。
“这干嘛的?当牙签?”王缙左看看右看看,纳闷之下去问旁边的曲明俊。
曲明俊也不知道,抬头看向郭向阳。
“把外面一层草皮去掉,把底部白色的根吃掉,是甜的。”郭向阳解释道。
明白过来的大家好奇地将手里面不知名的小草放到了嘴里面,嘿,还真是,一股略带点儿苦涩的甜味传到了大家嘴里面。
饭后甜品?曲明俊有点儿想笑。野餐也搞的跟西餐一样么,居然有饭后甜品。
“我说班长,这叫什么草啊?”王缙大声问。
“不晓得。”郭向阳耸耸肩,说:“这是我的班长教给我的,他说就叫甜根草,不过我不信。”
“吃这个也有什么用意么?”曲明俊嚼着一根甜根草,问道。
“当然。”郭向阳蹲下来,嘴里面也嚼上了,就好像在嚼一块口香糖一样。“咱们刚才发的东西里面没有绿色植物,嚼这个可以补充一下维生素。这个解释不错吧。呵呵。”
这时候队长闫卫东跟着教员开始在各班东游西荡,看看这个班的,吃点儿那个班的,不时地笑骂两句,气氛倒是好的出奇,就如同一群朋友外出野游一般。
饭后教员并没有讲评各班伙食的优劣,只是很简单的说,大家吃的什么样自己心里面有数,没吃好的,没吃饱的,那就只能对不起了。不过各班挖的行军灶,教员还是着重点评了一下,指出了很多问题,包括六班挖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行军灶。
例如对火的遮掩问题,对烟雾弥漫的解决问题等等,教员站在站得笔直的一百四十多人面前侃侃而谈,曲明俊突然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家族的事情也罢,社会的事情也罢,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现在我们学着的就是各种各样到了地方却没有多少用处的本事,而且我们还甘之若饴。即便明知我们大部分人不可能永远穿着军装,我们还是将有限的青春拼搏在训练场上。
曲明俊突然有了作为职业军人的明悟,那就是舍得寂寞,耐得孤独。
我们守着清贫谈富有,我们远离欢乐不言愁,我们抛洒青春不吝啬,我们豪饮孤独当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