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很热,把他的手烫了一下,这时才无意发现,太尉陆平那稳藏在白眉,和皱纹后的眼睛里,射出来的是,针一样的尖锐光华,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中一寒,把冲动的念头,又强压制了下来。
“太尉大人,你为何这样说呢?”郭宝忠冷声反问。
太尉陆平似乎没有感觉到,郭宝忠的怒气,自顾自的说道:“所谓男儿,无论性格是否沉稳、刚暴、柔顺,其实在骨子里,却都有着一股烈火燃烧般的**,热血沸腾般的豪勇,在关键的时候,只有认为自己是对的,便全然不顾他人的诽谤,不顾自身的损毁,视生死为等闲,所谓的,‘虽万千人,吾往矣’,便是如此。”
“当年,大军平南,随着都城建安被破,南魏剩余的十多万大军,在老夫一声号令之下,自动缴械投降,所以南魏的宫廷诗待诏,曾悲愤的写下了这样的诗句,‘一声传檄齐卸甲,十万军中无男儿’。”
听到太尉陆平这样的解说,不但言之有物,而且话中,似乎还大有深意,倒让郭宝忠被侮辱的感觉,一下减轻了许多,他好奇的问道:“那么,太尉大人,你又是因为什么,说我郭宝忠不是男儿呢?”
“我当然有我的根据了。”
太尉陆平淡淡说道。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让从来都自诩刚烈忠能的郭宝忠,忽然间有了几分心虚。
“你出身贫寒,父母早亡,幸亏被法学大师韩得看中,收你为弟子,学得法家精义,在永和六年,被昌王所荐,得见当今圣上。一番倾谈之后,被简拔恩宠,成为了廷尉署的大理正,更在七年前,前任廷尉被圣上赐死后,接掌廷尉一职”
虽然自己的履历在档案司中,一查便能找到。但此刻听太尉陆平娓娓道来,却有着一种,被毒蛇盯住欲噬的可怕感觉,郭宝忠不由心中栗栗,他故作镇定的拿起桌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却全然不知茶味的清香。
只听太尉陆平继续说道:“在你入仕为官的十五年来,虽娶有妻妾多名,却从来不曾生有一子半女,市井小民都说,这是因为廷尉大人你坏事做绝,不但刑讯逼供,指鹿为马,还好大喜功,虐人为乐,死在你刑罚下的良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上天惩罚你,绝了你的后嗣,甚至还有人说,就算廷尉郭宝忠能有后代,生出来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有屁眼”
“太尉大人!”
郭宝忠拍案而起,须发怒张,太尉陆平的这番话,等于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呢,不由他不怒,其实,在愤怒的背后,他还有着莫名的心虚。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太尉陆平毫不在意地看着郭宝忠,微笑道 :“据我所知,郭大人你并不在乎这些说法啊,还曾经豪言壮语的说道;‘我郭宝忠勤于王事,对于自身的毁损,便当轻风浮云,全然无视’,圣上可是因为你这句话,而大加赞赏过你呢,说你‘视国,大于家,可为臣子的楷模’,怎么,现在又不想听了!”
瞪视着太尉陆平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而那张老脸在他的瞪视下,如千年古树的树皮一样,全然无视风雨的侵蚀,半晌后,郭宝忠又一屁股坐下,呼呼喘着粗气。
“可经过老夫调查,郭大人你在入仕之前,便已经娶有妻室,你的妻子,就是对待你,如同对待自己儿子一样,法学大师韩得的小女儿,只不过,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因为难产而死,但她还是给你留下了一个女儿”
“可是,在郭大人的廷尉府中,却并无这样一个大小姐存在,那么,郭大人,你的女儿到哪里去了呢?”
郭宝忠微低着头,一语不发,本来就颇为丑怪的脸,此刻布满了汗珠,显得更是狰狞骇人,别说是鬼见了会发愁,就是阎王爷见了,恐怕也会惊呼逃遁。
但太尉陆平对这一切却完全无视:“在郭大人担任大理正和廷尉期间,过手的冤家错案,不下百起,而且,郭大人你更有扩大案情的本事,死在你的判决之下的无辜者,怕有千人之多。”
“这些日子,老夫专门找人,把郭大人你这些年,主持过的刑审案宗调了出来,仔细的查阅了一遍,发现郭大人主持的冤假错案,有的是揣摩圣意,有的是政治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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