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过分?你才不要太过分!”她火大的坐在沙地上套上自己的长靴,瞪着他说:“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晚了十年吗?我告诉你,十年前我没有要你负责,十年后你更用不着良心不安!”
“是九年!”他眯起眼,原本压着的火气也跟着开始往上冒“我要是良心不安,你以为我会等上那么多年吗?我也不过和你求个婚,你有必要那么火大吗?还有,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哈,你才不知道!”她气愤难平的穿好另一只未干的靴子,起身质问:“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结婚是两个人住在一起,互相支持、互相照顾,给予绝对的信任与支持,无论生老病死,都共同度过。那表示,其中一方绝对不会不负责任,毫无预警的消失,或是突然冒出来,爽过之后就再次跑掉。你要是知道结婚是什么,你就会晓得你要的是情妇,不是妻子!”
“我那时在工作!你希望我接到紧急联络时怎么做?把你叫醒,告诉你我要走了,然后顺便坐下来和你谈情说爱一番再离开?我当然知道结婚代表着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辞掉那该死的工作?你以为我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开口?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的向来就是妻子,而不是情妇!我从刚刚到现在,不过就是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只要回答,要或不要就好了,用不着废话那么多!”
“我废话?你”她气红了眼。
“你***”他怒目瞪视着眼前的女人,吼叫咆哮打断她。“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她双手抱胸,气急败坏的眯眼吼道。
“不要!”
“很好!”
很好?
不,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好。
几个小时后,韩武麒看着走在前方山坡树林里,依然不断辐射出沸腾怒气的女人,他真想拿头去撞墙。
天底下,再没比他更蠢的猪头了。
不过是求个婚而已,有那么难吗?
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这女人本来就倔,他真该在有机会的时候,听从脑袋的劝告,乖乖的闭上他的狗嘴才对。
现在好了,她回答的可干脆了。
不要。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轻轻松松的就将他给判了出局。
眼前的女人,在山顶上停了下来,他走上前去,看到她停下来的原因。
在攀爬过两个山头之后,前方山脚下,终于出现了一条道路,更好的是,道路旁还有一栋木屋民宅。
下山时,她跟在他身后,却还是不肯和他说话。
他到了民宅前,和屋主胡诌了一个迷路的借口,顺便要水借电话。
在跳伞时,两人的武器≈机和装备都没来得及拿,除了身上的衣物和鞋子,他们还真是两手空空,幸好他还记得在皮带里藏了些美金。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还真的有些狼狈,也或许是他塞的那些美金起了作用,对方并没有多问,只是好心的赏了他们一壶水,而且很爽快的借了他电话。
为了以防万一,他没再打电话给伊凡,将军显然在fsb里安插了不只一个人,打给伊凡只是给他和自己添麻烦而已。所以,他只是按了另一个,他一直不想再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他报上名号之后,对方就将电话转到了老鼠头子手上。
“喂?小韩?小岚人呢?她还好吧?我听说你们搭的飞机坠机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这家伙不愧情报头子,看来伊凡那里也被cia的人渗透了。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他干笑两声,讽刺的说。
“你能打电话给我,当然很好,我是问小岚人呢?她受伤了吗?别和我说你把她给搞丢了!”
听见那死老头惊慌失措的声音,让他心里好过了点,这才道:“托你老人家的福,大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她正在喝水。”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几个暴力分子交代。”
“你知道怕,当初就不该帮她过来。”
狄更生嘿笑着“小子,我是看你可怜,难得那小妮子那么关心你,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看着屋外那靠在树上,脸上依然满是寒霜的女人,他没好气的说:“是啊,还真谢谢你的帮忙。”
害他一个不小心,在最糟糕的时间,用最惨烈的方式被拒绝。
叹了口气,他抆着腰,转回正事道:“好了,老头子,废话少说,你想要柯瓦诺夫走私军火的证据”
“谁和你说我要柯瓦诺夫走私军火的证据?我没事要那个干嘛?”
“不要和我睁眼说瞎话,我现在没那个闲工夫。你敢说当初介绍柯斯坦保险来找我的人不是你?打从一开始你就想拉库斯柯瓦诺夫下台,好让亲美的人能顺利进入核心政权,跟了你那么多年,我要是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几年前早被你卖了。”
狄更生喃喃咕哝了两声,然后才问:“你要什么?”
“一辆到海参崴的飞机。”
“小子,这里是俄罗斯,可不是美国。”
“所以你的确是在这里不是吗?”抓到这死老头的语病,他凉凉的再说:“如果我没听错,那是军用直升机ka-52的引擎对吧?”这老头子,明明就已赶来这里,还硬要搞神秘。
狄更生闻言为之哑口,却听韩武麒又报出了一个地址。
“这是借我电话那位老好人的民宅,别让我们等太久。”说完,他不等那老头子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谢过了屋主,他拿了人家好心给他的面包,出了门,朝她走去。
“喏,吃点。”
她从来不会和食物过不去,所以虽然还在生他的气,她还是接过了手,撕了一块面包吃了起来。
他坐在她身边,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她却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面包,还是不肯和他说话,连应都没应一声。
他原本打算捺着性子等她气消,但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女人显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消气。
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望着前方逐渐落下的夕阳。
橘红色的晚霞映在她脸上,轻风拂过,寸缕发丝因风飞扬,柔柔的飘荡抚着她的脸庞。
看着她美丽却冷漠的侧脸,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意我的不告而别。”
她紧抿着唇,眼角略略抽了一下。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更早解释,但当时情况有些混乱,事实上,情况一直是混乱的。”
她还是不理他,只是撕下另一口面包,面无表情的吃着。
他沉声道:“你问我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我当然知道,我认识三对最完美的模范夫妻,他们养出了既能干乖巧又独立自主的女儿,可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僵住,却还是沉默。
他起身走开,这才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反正这女人对他的印象不可再糟了,他只好试着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一咬牙,转过身,看着那顽固的女人,干脆一次把话都说清楚。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过你以为别人想要你过的生活,甚至强装成你不是的人,还自以为那才是你要的。”
又来了,他那该死的压力论。
“那的确是我要的。”她冷着脸说:“我从来没有假装过。”
“如果那是真的,你会过得如鱼得水,而不是在生活中不断累积压力,然后把平常累积的压力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因为你只能在我身上出气”
“等等!”她抬起手,不敢相信的瞠目开口,打断他自大的言论“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长年破坏我的工作,我还得感谢你,因为你是在帮我消除压力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看看你,这些日子是我见过你最生气蓬勃的时候,你根本对这些事乐在其中,你和我一样,都喜欢肾上腺素在血液中奔窜的紧张感。你的动态视力和运动反射能力,是我认识的人之中最好的,你生来就是要吃这行饭的,但你却抛弃了上天给你的天赋,压抑你的本能,只因为你认为当一个平凡人才是正常的。”
她气愤的说:“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喜欢我的天赋,或许我恨死了你所谓的本能。”
“或许、或许,你没注意到你说到这些时,都是用假设性的字句吗?”
他看着脸色刷白的她,将双手插在裤口袋里,滔滔不绝的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自以为当正常人才是最保险的,所以你不再参加武术比赛,不再让自己发光发热,不再让自己引人注目,你认为这样做,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
她欲开口,却被他咄咄逼人的打断。
“天知道你所谓的家人替你添了多少麻烦,你们是家人,就像你不在乎替他们解决问题,他们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替他们添了什么麻烦,更不在乎你是不是个乖宝宝,就算你长了八只眼九颗头,他们一样还是会觉得你是他们最可爱、最完美的女儿!你用不着什么事都要做到一百分,也用不着事事努力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和爱。”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他一扯嘴角,嘲弄的道:“你不敢相信耿野和晓夜真的爱你,你害怕有一天会再次被抛弃。初静和念棠是瑰亲生的,你是什么?不过就是朋友的托孤,连亲人都算不上。在你内心深处,你从来不曾真正把自己当作你所谓的家人中的一分子”
她挥出一巴掌,打掉了他嘴里残余的字句。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山谷中,她用力之猛,让他咬破了自己的嘴角。
看着眼前面如纸色的女人,他舔去嘴角的血,不知死活的继续道:“假装乖宝宝的这几年,你真的快乐吗?”
她张嘴,粉唇轻颤,却无法出声辩驳。
“人生只有一次,时间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办法再重来。”他伸出手,抚去她眼角欲滴的泪,她半点不领情的拍开他的手。
他苦涩的笑笑,将手放回裤口袋里“想想你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因为你的快乐,才是他们所希望的”
远方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大声,两人循声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ka-52越过两人的头顶,然后下降停在前方的空地。
一个矮壮的男人拉开直升机的门,在轰隆的引擎声中喊道:“快上来,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两人奔向直升机,挤到了后方空位上。
起飞后,他看见屋主惊慌的躲在门后偷看,忍不住朝那老人家微微一笑,挥了阵手。
老人家不由自主的也朝他挥了两下,表情有些茫然。
直升机没升多高,几乎是贴着林梢飞行,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贝加尔湖的范围。
他可以听见狄更生频频的询问,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身边的女人除了一开始礼貌的问候之后,就闭上了眼,不再理人。
前方西伯利亚浩瀚的原始森林绵延至天边,晕红的夕阳沉入远方的云海。
他斜眼偷瞄那女人,她眼角的泪已完全无踪,粉唇紧抿着,苍白的脸庞冷硬得有如石像,但她的冷漠和愤怒在空气中就像千根针一样刺人。
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那些话迟早都是要和她说清楚讲明白,可他真希望自己不是那个必须点醒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