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离儿,我听若文说,你想找的人是秦府的千金。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和她到底分开多久了?”他再次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
“我和小姐分开近半年了。”长离在心里数了数日子。
“半年!”寒季书惊讶的喊出“离儿,你知不知道,半年对一个落难的千金小姐来说,不算是一段短的日子。尤其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任她在京城这个龙蛇混杂之地生活,万一不小心被人骗了,很可能在一夕之间成为一名青楼艳妓哪。”他故意用着惋惜的口吻说道。
“青楼艳妓?”长离听到这四个字,再看他那种似是肯定的表情,原来因生气而涨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天啊!绝对不能让小姐发生这种事,不然,她怎么对得起夫人最后的交代。她在心里呐喊。
谁来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长离愈想心愈慌。最后,敌不过心里那份恐惧,头一晕、眼一花、身子一软,人毫无知觉的瘫倒在床被上。
寒季书看到她被吓昏了,脸上满是疼惜和怜爱。
他轻轻地甩手抚着她血色全失的柔唇,指尖轻缓地勾画她的唇形,喃喃低语地取笑她“我的离儿啊!你怎么这么不经吓呢?若文一直对我说你很勇敢的啊!怎么我随便开口一唬,你就吓昏了呢?”
他笑着摇头,轻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大手顺着她的瓜子脸描绘她的脸型,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个满足,心里忽然有股想品-她的-望。一个冲动,他带笑的唇贴上她的,留恋着她的柔软。
“长离啊长离!两年前,你偷偷占去我的心,随即消失而去,任我找你、想你、念你、担心你。我在你身上留了讯息,你却一次也不曾回应我,让相思占满我整个思绪,还让我不由自主的爱上你。现在我找到你了,你怎么能不爱上我呢?怎能不用你往后的人生,偿还我这段只为你而生的相思之情呢?”
寒季书贴着她的柔颊,轻怜地吻至她的耳畔,明知她听不到,仍故意在她耳边低喃着爱语。
长离啊长离!我爱你,而你也该爱我!
“离儿小姐,你来得正好。”笔秀将手中的茶盘送到她手上,转身就走。
“这笔秀。”长离不知道笔秀的用意,端着茶水站着不动。
“啊!对不起,笔秀忘了对小姐说明。”笔秀回过身,纤手轻敲着不管用的脑袋:“离儿小姐--”
“你不必叫我离儿小姐,你只要叫我离儿就行了。”寒府里每个人都喊她“小姐”令她感到很不习惯。
“这怎么行呢?”笔秀走回长离的身边“爷说只要你在他的身旁一天,寒府里每一个人都要尊称你一声小姐。这是爷的命令,笔秀既然在爷的手下做事,当然要遵从啊!”“可是,我也算是在爷的底下做事,与你们一样,都是领爷的薪饷、为爷做事,怎么可以让你们喊我小姐、小姐的呢?”长离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这样就不能喊小姐呢?”笔秀也觉得很奇怪,她看着长离的表情,猜想她拒绝被喊“小姐”的原因。“离儿小姐,你别看低自个儿在府里的身分,你现在算是若文少爷的半个夫子,也算是半个书画楼的执事,光这两个身分,府里的奴仆喊你一声小姐都不为过。因为书画楼那里的执事若来府里向爷报告事情,我们也都会喊某爷好,从来没有人觉得这称谓不恰当的啊!”“是这样的吗?”长离可以接受这个解释,可心里还是怀疑,然而笔秀诚恳的笑容,她也不敢过分质疑。“那这茶水的用意呢?”
“啊!糟糕了!”笔秀又敲脑袋一下“瞧我这迷糊蛋,爷若知晓了,我准要吃一顿骂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让爷要骂你呢?”长离关心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离儿小姐,你帮笔秀将这茶水送到爷的书斋好吗?”
“好。爷有客人?”长离看着茶盘上的两只杯子。
“嗯,柳府的二小姐来拜访爷。”笔秀对长离说明来人的身分“本来这是笔秀该做的工作,但今早府里招了一批新手进来,笔秀忙着要将他们担任的工作分配好,便忘了端茶水过去。现在端过去,爷一定会骂我是不是存心怠慢客人。虽然爷也不喜欢这位客人的来访,更不是存心骂我们这些下人,但爷在客人面前总得做做面子。”笔秀巧笑着,有意无意地为长离说明一些事情。“不过,若是小姐帮笔秀端过去,爷一定不会骂你的。”
“是吗?”
“是,小姐就好心帮笔秀一次好吗?”
看笔秀希冀的祈求眼光,长离拒绝不了。“好吧!我现在端过去,但他真的不会骂我吗?”她胆怯的问。
她这辈子最怕被人骂。虽然她很少遇到有人骂她,但她对那种骂人的声音就是觉得心惊胆跳。
“不会,爷疼你得很,他舍不得骂你呢!况且,你只是帮笔秀的忙。你现在的工作应该是陪着若文少爷读哎呀!若文少爷呢?”她有点后知后觉的问。
“他在自己的书斋习字,适才有人到那儿唤我,说爷找我。”
“啊!那真是天助我也,这茶水真要麻烦小姐帮笔秀顺道送过去了。”笔秀脸上堆满笑容,高兴地对长离福福身子道谢,不等长离开口,就转身匆匆离去。
长离笑看着笔秀走远的背影,想到手里的工作,赶紧往目标前进。
她在心里感谢老天爷给她的幸运。虽然她这几年来的生活不算安定,但也没什么惊涛骇浪,不管遇到什么困境,在紧要关头时总会出现一些贵人来相助。
因此,对于这些年来所累积的经验,让她学了一件事,就是心存感激。她感谢每一个帮过她的人,就算她不能一一对那些人回报她心中的感谢,但她接受过的恩从不忘记。
就像两年前,她阴错阳差的进入秦府。
初入秦府的那段日子,她病得严重,夫人待她很好,还特地请大夫为她治病,又命人照顾她,当她病好后,她才知道跟错了人。但毕竟夫人对她还是有救济之恩,她既受了,就不能不报。
后来夫人又怕她一人无处可去,好意将她留下为婢时,她也没有拒绝。
原本她想既然已在京城,她可以找时间找寻他这个正牌的救命恩人,就算不能报恩,至少该将玉-还他,同时对他说明那时的情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入了秦府不到两个月,秦老爷举家迁至洛阳,夫人要她跟去,她只好照办。决定再当个一年丫鬟后,她就向夫人告辞,重回京城来找他。同时去找书院的人,告诉他们爹的事,再奉还所欠的银子,心想最多四年,她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
可是,人生如意之事何其难啊!她的计画是一再更改。
到了洛阳她才知道秦老爷迁到洛阳的原因。一是他在洛阳买了个官职,举家迁至洛阳上任;二是秦老爷把在京城为小姐订的婚事退了,听说退婚是因对方不是官爷。秦老爷一心想当官,他要小姐能嫁个出仕的官人,当个官夫人,故退掉与人谈好的婚事。
当然,她也听说小姐和那人不曾见过面,两人之间的婚事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不过谈好半个月,秦府说退,对方就一声应合,完全不拖泥带水。小姐知晓婚事退了也不难过,本来就不曾认识的人,又无任何情意可说,何来难过可言。
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她之前不知道被小姐退婚的公子爷是什么人,不知道被退了婚事的人心情如何。然而现今她知道了,却一点也不好受,因为那位公子爷不是别人,正是她正牌的救命恩人--寒季书。
唉!天下虽大,偏偏就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净是缠绕在彼此之间。
还好,这位恩人度量也还算大,虽然他总是爱和她计较一些恩情,虽然当年被人退婚丢面子的人是他。但他还是大人大量,愿意在她苦思无计下帮助她。
当然她也答应他,只要她确定小姐平安无事,不像他说的被人骗去当青楼艳妓,那么等她见过小姐后,确定报尽当年夫人的救济之恩。然后,她就会专心一意的来还他的恩、他的债。
只是他那么会计较,她到底要怎么偿还,他才会满意呢?
长离想着新的烦恼,一踏进寒季书的书斋,抬头第一眼就瞧见一位娉婷妍丽、端庄温柔的佳人。她不禁多看两眼,在心里叹道:好美的人,和他很相配。
“爷,长离”她小声的开口,怕打破书斋里安静祥和的气氛。
“你又忘了。”寒季书从她一走进书斋,就从刻意埋头观看的商事报告中抬头,看到她双手端着茶盘,晓得她被人抓来充当代罪羔羊。那些笔丫头们也够精明,知道他对她的情感不同于他人,竟找她来演这出戏,他怎舍得骂她呢?
“我对不起,离儿下次不会忘记。”长离口头上应着,心里可是又怨又呕,为什么她喊了十八年的名字,得在他一声令下而改口呢?这真是没道理。谁教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嗯。”寒季书对她的言行全看在眼里,明白她那隐含的嗔怒“离儿,先把茶水端给客人。柳姑娘来了好一会儿,等这茶水也等了好一会儿。”
“是。”长离听从寒季书的吩咐,先为柳姑娘倒一杯茶水,才将他的茶水端到书桌旁给他。“爷,请用茶。”
“你先搁下。”
长离端好茶水,以为他唤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正想转身退下,小手却被人从后抓住。
“你想走去哪儿?过来,我有事找你,你忘了吗?”寒季书拉着她的手到身旁问着。
“没有,离儿没有忘,只是我以为爷要我来倒茶水。”她低声的说,怕被柳姑娘听到这等糗事。
“我专程命人去唤你倒茶水,这等傻事你也想得出来。”寒季书轻敲她的头一下,看到她绯红的粉颊漾着柔嫩的光彩,令他心动不已。
唉!真希望她对感情这事能聪敏些,也真的希望柳家的姑娘和丫头能立刻消失。
不过,他这些希望都事与愿违。
“爷,爷。”长离小声的唤着。看他直盯着她不语,并感觉背后燃烧般的眼光投射而来,她不得已用力地摇了他手臂一下,大声喊道:“爷!”
“什么事?”寒季书回过神来,用着兴味的眼神看着出糗脸红的长离。虽然失神的人是他,但是有违礼教的人是她,尴尬羞赧的人也是她。
“爷不是说找我有事吗?”长离轻声地问着。突然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待他开口,她急忙道:“莫非爷找到了。”
“还没、还没,这事你别心急。”寒季书抓紧她因兴奋而颤抖的手,拇指轻抚着她还有些小茧的手心,看来她必须再休息一段时日。
“我怎么不急呢?万一小姐真如爷所说,被什么坏人,痞子骗了,那那我就对不起秦夫人了。”来到寒府半个月了,怎能教她不心急呢?
“我知道你心里很在意这事,我已经派人四处打探,甚至连京城以外的地方也要他们找一找。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告诉你,绝不瞒你,就算我只是找到她的尸体,也一样不会瞒你。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他看到她存疑的眼神,问道。
长离摇头,怕他误解她的意思,连忙解释“离儿当然相信爷所说的话,请爷原谅离儿的心急和没耐性。”
她看他笑说不要紧,心里的紧张缓了些,但仍很心急。她就是相信他所说的,才会这么心急的想找到小姐,不过她也知道他真的很尽心尽力的帮她找人,只是无消无息的,教她怎么心安?
长离觉得好沮丧。她叹气,垂首下语。
寒季书一手抬起长离低垂的下颚,一手以拇指轻抚过她紧蹙的眉头,他的视线却飘到瞪视他俩的柳二小姐的怒容上。想到等会儿要戏红颜,他的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先把眼前多余的人解决掉吧!今天她来得够久了,他也该请人走路了。
“离儿,你回房去换衣服,待会儿跟我出府办些事情。这是我命人去唤你来的原因。”寒季书放开她的手,态度正经地对她说。
对于他一下子变得严肃,她一点也不奇怪。这半个月来,他对她的态度一直就是这样,一下子温柔体贴,一下子严肃正经;一下子成了爱较计的恩人,一下子又变成狡猾、精明的商人,有时他还变成一个疼她、宠她的人。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这半个月来,她始终看不透他的真面目?
疑惑归疑惑,长离依旧听令行事。她点头应声后,低头转身离去。只是她方踏出书斋就被他出声唤住。
“离儿,衣裳换跟我一样的,知道吗?”寒季书嘱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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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两天前,他确实命笔君拿两套袍服和儒衫给她,当时她讶异他给的衣服,笔君对她做了番解释。
“小姐,是这样的,有时爷去的地方,丫头不适合跟去。但有时爷必须带丫头出门,那么跟出门的丫头就必须女扮男装当爷的侍仆,所以爷给小姐这衣裳的用意,该是如此吧!”
如果笔君的解释是真的,那他今天打算要带她去哪里呢?长离想了很久,仍想不出答案。
寒季书等长离走了一段时间,见柳二千金还不走人,心里吁叹一声。女主角都被赶走了,她这个看戏的人还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教他如何收戏呢?
“柳姑娘,在下有急事要出府一趟。”
“啊!如眉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寒二哥的时间,如果寒二哥忙,那如眉就先回去。”柳家千金早就听到他要出门的话,仍故作娇憨的说。“不过,寒二哥既然要出门,是否愿意”
“这恐怕不方便。”寒季书不等她说完,先行开口拒绝她,他知道她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在下出门的方向朝西、柳府在东,在下实是不方便送姑娘回府,不过,在下会令家仆护送柳姑娘一程。”
“不必了,既然寒二哥不方便,如眉自个儿回去即可。反正柳家的家仆和护卫也还在外头院子等着,如眉自己回去就行,有机会的话,改明日再来。”柳如眉气恼的说。每次他都是这般直言无碍的拒绝她,一点也不领受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寒某不送了,至于再来访的时机,最近恐怕不方便姑娘前来、”
“你”柳如眉被他拒绝得如此彻底,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寒季书急着赶人,他看到气恼的柳如眉前脚一走,他也随后离开书斋。
他正约着俏佳人与他一同出门呢,结果被柳姑娘这么一延宕,他巧戏佳人的游戏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