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升起时刻,王嫱儿已经从被窝里起来,拿着弓箭往后院而去。晨辉夹杂着初冬的凉意蔓延在她的脸上,迎着那晨辉,她那光洁的脸庞上晕染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背上的箭筒里一只只翎毛羽箭射在对面树干上的一小块红布中,等箭筒里的箭射没了,她又去捡回射出去的箭,然后继续练,周而复始。汗水透着那美丽的脸庞渗透而出,顺着她的下颚沿着粉颈落入身上的衣襟,黛眉上的汗水有些阻碍了视线,她也只是伸出袖子抹了抹便继续瞄准着那小块的红布。
就在她又一次瞄准的时刻,背后有人矫正了她的姿势温和道:“拉弓时腰背要挺直,右手肘,右拳,左拳在一条直线上。拉弓时手不要抖,屏住呼吸,不要让你的呼吸影响箭射出的轨迹。瞄准靶心时,心要摒除杂念,不要去想射不射得中,而是对着目的出手。”
王嫱儿依言拉弓准备,手中的箭射出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这与往常的练习有很大的不一样。等到弓箭正中那远处的红布中心,她脸上也洋溢起笑容道:“还是闵大哥有办法。”
“不是让你别练吗?看看你的手。”闵襄无奈道。
王嫱儿看着手上晕染出血丝的纱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道:“你是说不要碰水,不要练刀,没说不可以练弓箭嘛。”
闵襄摇摇头道:“去换换衣服,我们要出门了。”
“是,闵大人。”见闵襄没有多加责备,王嫱儿连忙背着箭筒拿着弓滚人。余留后者去场上将羽箭捡起,看着那箭头磨损得有些光亮,他那温和的丹凤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有欣赏,又多了心疼,却还是佩服吗?
收了羽箭,毕竟他们的物资不够充沛,还是要勤俭持家。闵襄将箭给王嫱儿送回去,那时候她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裙。脸上并未像昨日那般抹了碳粉,因为他们今日要去卢家,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干净清爽的登门比较妥当。再看看闵襄,也是一身干净的青衣长袍,有几分儒雅侠士风味。后者有给她重新换了手上的药,方才一起出门。
因这里是被鲜卑人统治的汉地,汉人不能拥有武器,所以二人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拿着佩刀之类的惹眼武器,只是身上藏了匕首便出门而去。
卢家在范阳城池的中部,正是范阳城从前最繁华的地方,但那也是一两年前的光景,自大晋国正儿八经的灭亡之后,范阳几经易手,经历了匈奴人、鲜卑人、羌人、氐人、羯人、又是鲜卑人的几番蹂躏,如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
破落得甚至比辽西边镇的小城还要荒芜,街道上的汉人也不多,难得见到的也都仿佛惊弓之鸟一般躲躲闪闪。倒是鲜卑人在街上并没有四处耍横,又或许没什么汉人可以供他们耍横。
这样一路去到卢家倒也顺利,而王嫱儿经过昨日的历练,今日也已经能正常的走在范阳的大街上,虽说还是紧张的拉着闵襄的手,但也不至于惶惶不安的四处张望,但凡见到骑马的鲜卑人便要以为是慕容荀了。
卢家的门庭显得十分败落,除去门前的石狮子尚且有几分往日的风采,门楣上的铜环竟然生出了斑斑锈迹!紧闭的大门与门坎连接处甚至还有几许枯黄的小草,这模样看上去倒不像是有人住的情形。
闵襄眉头紧锁,上回经过范阳,这卢家虽说没落,但也不至于今日这般光景。因着来卢家的事属于机密,他也没有多打探,不想竟遇见这样的场景,倒是令他好生惊疑。
王嫱儿疑心这并不是卢家,便抬头看了看门牌,泛着暗光微微向右倾斜的门牌上赫然是写着遒劲的“卢府”二字,显然门牌已经告诉来人这座宅院确实是卢家的住所,。但这屋里的人呢?
“这位先生,敢问这卢家可是搬迁了?”闵襄疑惑间还是知道去问了路人,所幸这范阳卢家声名赫赫,倒是不难从路人的口中得知消息。
等闵襄走回来,王嫱儿问道:“怎么说?”
“一年前卢家遭了一次洗劫,后来便门庭冷落,半年前又被羯人洗劫了一次,从此杳无音讯。有说是往南边逃去,有说是去了燕地。”闵襄回答道。
“当初被慕容荀经过时肯定是虏了一次,不然卢大人也不会平白去了龙城。半年前又遭难,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说起来应该有逃难成功的吧?当初出事之前,爹爹也是有先安排了许多族人往南晋国去,没想到安排到来我们还来不及走便被攻破了洛阳,胡人进城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但也不应该全族的人都没了才是。”王嫱儿纳闷道。
“你说的对,我问了卢家祖坟所在,我们去看看。”闵襄点头道。
王嫱儿点头,说起来王家的祖坟早在大伯父去建康城的时候变已经迁移,若是卢家也已经搬迁,那么祖坟也不会在了。但若是祖坟尚在,便还有可能寻到卢家人。
那时候在中原汉地,名门士大夫对自家的祖坟都很是看重,即便是族人出事,除非死绝了,不然一定会保住祖先的骸骨。若非祖坟这等重要,也不会有仇家在报仇的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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