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声,没听到吴纠的回话,也就没再说话。
吴纠也不知道自己忍了多久,躺得有些腰酸背疼,这个时候公孙隰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说:“大行人,晚膳好了。”
吴纠赶紧睁开眼睛,朗声说:“好,我知道了。”
吴纠坐起身来,只感觉松了一口气,齐侯笑着说:“孤看今夜夜色不错,二哥赏脸,与孤去篝火边饮酒用膳,如何?”
吴纠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齐侯,齐侯是“偷渡”出来的,竟然还这么光明正大,万一有虎贲军认出了他呢?
吴纠转念一想,齐侯老谋深算,恐怕调来的一千虎贲军,都是不认识自己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齐侯和吴纠从营帐出来,公孙隰朋本要命人把晚膳送到营帐中,自然是双人份的,但是一看他们出来了,就让人把晚膳又端下去了。
营地的篝火前,士兵围坐着,有说有笑,召忽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正提着一只打来的野味,竟然是一只个头很大的山猪,架在火上,准备炙烤。
东郭牙站在一边,有些灰头土脸的,白色的长袍也皱皱巴巴,衣摆的地方还撕了一个角,脸上有个血痕,不过并不严重。
召忽一边动手将山猪架在火上,一边笑着说:“大牙你不行啊,被一头山猪给拱了那么多下,白长这么大个头儿了?”
东郭牙就算在膳房里做伙夫,也没这么狼狈过,似乎不想再想起刚才的事情,连连摇手,说:“召先生,快别说了。”
召忽没什么架子,很快就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大家嘻嘻哈哈的,就在这个时候,召忽的笑容猛的凝固在脸上,旁边的士兵回头一看,就看到大行人和那个黑衣的主书走过来了,连忙一个个屏气凝神,也收敛了笑容。
那些士兵可不知道,召忽之所以面色不好,不是因为吴纠,而是因为跟在吴纠身后的那个“黑衣主书”。
齐侯走过来,笑着看了看架在火上炙烤的山猪,说:“中庶子不只是才华出众,打猎也是一把好手。”
召忽一抱拳,很豪爽的说:“吕主书谬赞了。”
吴纠一口气差点被召忽给气死,直呼齐侯的氏,还称他是主书,旁人不知者不怪,召忽这分明是故意占便宜,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占便宜,偏偏齐侯现在还不能发作。
吴纠替召忽捏了一把汗,东郭牙也连连去拍召忽的肩膀,召忽也是点到及是,占了便宜就准备撤了,非常“有恃无恐”的看了一眼齐侯,然后转身说:“大牙,跟我来喝酒!”
他说着,拉着东郭牙就走,东郭牙连忙向齐侯和吴纠都匆忙作礼,这才被召忽强硬的拽走了。
齐侯目送召忽拽着东郭牙,东郭牙和上辈子的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很多,比齐侯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东郭牙,年轻太多了。
齐侯重生之后,也曾派人去找过东郭牙,但是并没有找到东郭牙,谁知东郭牙这个时候竟然在膳房做苦力,而且还结识了公子纠。
齐侯若有所思,吴纠走到篝火边坐下,齐侯也走过来坐下,看着火上被滋滋炙烤的山猪,不由笑着说:“不才听说大行人理膳出众,这荒郊野岭的,可否将这鄙陋的山猪理成美味佳肴?”
吴纠很平静的看着“呼呼”燃烧的篝火,旁边围坐的虎贲军却面面相觑,都心里暗暗心惊,这个黑衣主书恁大胆子,竟然提起大行人做过膳夫这种丢面子的事情,还要大行人亲自理膳,恐怕要被责罚!
吴纠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齐侯,就知道齐侯要发难,刚刚召忽给了齐侯难看,齐侯这个人,说好听了雄才伟略,惊世霸主,说不好听了,刚愎自用,尤其小心眼儿。
吴纠只是略微一笑,他样貌本就不俗,在跳跃的火光之下,脸颊映照出血色的殷红,眼神中仿佛能容纳星川,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吴纠这一下,把旁边几个离得近的虎贲军给笑的愣住了,公孙隰朋也看的愣了一秒,赶紧轻轻咳嗽了一声,掩藏自己的尴尬。
吴纠学着刚才召忽的口味,也算是现学现卖了,不急不缓的说:“吕主书此言差矣,山猪虽然外形鄙陋,但是观人观事,切不可以形论之,只知其形,不知其里,皆肤浅末学。”
齐侯一直注视着吴纠,吴纠能明显看到,虽然齐侯的表情依然很淡然,但是在那跳跃的火光映衬下,齐侯的脸颊肌肉明显跳动了一下,这让吴纠心里顿时有一种酸爽感。
齐侯轻笑一声,语气仍然很淡,看似谦和的说:“大行人教训的是,不才甚是受学。”
吴纠眯眼笑了一声,说:“学识问题,没有教训。”
这回把齐侯的话头都给堵得死死的了,齐侯脸上的肌肉明显又跳动了一下,彻底没话了。
吴纠这才理了理自己的白色衣袍,挥手说:“子清,将我的盒子取来。”
子清连忙应了一声,跑回帐中,不多时取回一个硕大的木盒子。
子清将盒子递给吴纠,吴纠把盒子放在地上,然后拨开盒子,盒子里竟然放着许多东西,左面是几把锋利的刀子,不过这些刀子的外形很奇怪,和行军打仗的不一样,右边是无数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都有盖子盖着,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让人食指大动。
虎贲军都是粗人,从没见过理膳的刀子,也没见过那些花花绿绿的佐料,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吴纠把盒子打开,立刻站起身来,将自己白色的长袖挽了起来,露出两条白皙细腻的小臂,一直将袖子挽到手肘之上。
旁边的虎贲军,还有公孙隰朋,就连一直躲在后面不敢说话的公子元都是一惊,吴纠这真的要亲自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