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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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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齐侯哈哈一笑,说:“雍巫快人快语,也免去了孤的一番口舌,既然如此,那孤就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凯旋之日了。”

    易牙拱手说:“希望承国君吉言。”

    他们说着,齐侯对着公孙隰朋招了一下手,公孙隰朋立刻转身走出去,让监守进来,给易牙解开手脚上的镣铐。

    “哗啦”一声,黑色的镣铐猛地掉落在地上,易牙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因为常年戴着镣铐,手腕上已经被勒的有些淤青了。

    易牙看了一眼,便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那些淤青的痕迹,说:“如今巫可见荻儿了?”

    齐侯笑眯眯的,一脸亲和说:“自然,回去好好和荻儿聚一聚,不日队伍便要出征了,这次的主帅将军是大司马,一切安排,听他调遣便是。”

    易牙点了点头,拱手说:“是。”

    齐侯便笑着说:“走罢,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说着,转头对吴纠笑着说:“二哥,请。”

    众人走出圄犴,监守已经又牵过来一匹马,请易牙上马,齐侯和吴纠都钻进缁车之中,公孙隰朋翻身上马,看了一眼易牙,说:“回宫!”

    车队很快粼粼的行驶起来,齐侯坐在车里,笑眯眯的说:“若知这么顺利,也不必劳烦二哥随行了。”

    他说着,伸手过去,蹭了蹭吴纠的脸颊,吴纠吓了一跳,连忙往后搓了一下,齐侯则是很自然的笑着说:“二哥回去多休息,你眼睛下面青了好大一块,定然是给累的。”

    吴纠干笑了一声,点点头,他的思绪还沉浸在齐侯、易牙和公孙隰朋这三个人的狗血恋上不可自拔,真是越脑补越肉麻,越狗血

    车子慢慢从圄犴往临淄城正中的王宫行驶而去,公孙隰朋骑在马上,易牙落后一些,也骑在马上,在后面幽幽的注视着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是个机警的人,他能感觉到易牙的目光,被盯了一路,实在有些受不得了,转头看向易牙,说:“可有见教?”

    易牙笑了笑,说:“见教不敢当,只是算一算有月余没见过公孙将军了,巫心中”

    他方说到这里,公孙隰朋陡然打断他的话头,说:“要到了。”

    他说罢,快速勒马往前走,拉开一些距离。

    众人进了齐宫,齐侯令公孙隰朋去请大司马王子成父来,然后让吴纠好生休息,就往路寝宫去了。

    吴纠累得不行,但是他心头有个事儿,便是易牙和荻儿的事情,荻儿这些天很乖巧,因为之前答应了易牙要做乖孩子,所以没再提起爹爹,但是吴纠知道,作为一个小孩子来说,肯定是依赖亲人的。

    吴纠看了看易牙那身行头,还是一身囚衣,只是外面罩了一件披风遮着罢了。

    吴纠对易牙说:“你随我来,换件衣裳,然后去见见荻儿。”

    易牙抱拳说:“谢公子。”

    吴纠摆手说:“不必谢了。”

    他说着带着易牙回了自己的房间,小荻儿正在睡午觉,并没有在吴纠这里顽耍,正好吴纠让子清拿来一套衣裳,让易牙换上。

    易牙的身材和吴纠相似,只不过比吴纠稍微高一些,穿上衣裳也算合适,他一贯都是穿蓝色或者暗红色的衣裳,如今穿上一身白色的衣裳,看起来竟然有些脱俗又温柔的感觉。

    吴纠又让晏娥打来水,给易牙洗漱了一番,重新把头发梳好,看起来气色好一些,随即才说:“我叫晏娥去看看荻儿,若是荻儿午睡醒了,便叫他过来。”

    易牙点了点头,又说:“谢公子。”

    晏娥很快过去了,正巧小荻儿醒了,正在和甯戚哥哥玩耍,晏娥一说易牙来看小荻儿了,小荻儿顿时兴奋的就抛弃了顽的正好的甯戚哥哥,“哒哒哒”一路就跑了,小地出溜儿一般。

    荻儿小炮弹似的冲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易牙,立刻冲过去,“咕咚”一声扎在易牙怀里,甜甜的说:“爹爹!爹爹来看荻儿了,荻儿好想爹爹。”

    易牙伸手搂住小荻儿,在怀里掂了掂,笑着说:“荻儿变沉了,肯定是长肉了。”

    荻儿说:“才才不是呢,是荻儿长高了,甯哥哥说荻儿长高了。”

    易牙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说:“是吗,爹爹看看,荻儿是不是长个子了?”

    荻儿从易牙怀里出溜儿到地上,努力拔着小身板儿,使劲昂着脖子,还踮起脚尖儿来,尽量显得自己特别高大,拍着小胸脯说:“爹爹你看,快看啊,荻儿是不是高了许多。”

    吴纠被他那个样子逗笑了,荻儿不好意思的说:“义父笑话荻儿。”

    吴纠连忙说:“自然没有,荻儿这么乖,怎么会笑话你呢。”

    荻儿撅着粉嘟嘟的嘴唇说:“荻儿都看出来了。”

    吴纠被他的样子又逗笑了,这回很明显的笑了一声,荻儿就抱着吴纠的腿撒娇。

    荻儿今日看起来非常高兴,毕竟易牙来看他了,荻儿还以为很久很久不能见到爹爹,不过没想到爹爹一个月便回来看他了,荻儿自然高兴。

    荻儿搂着易牙不撒手,一直顽到晚膳十分,吴纠吩咐布膳,让人把荻儿和易牙的晚膳也布在房间里,大家一起用的晚膳。

    用过了晚膳,又顽了一会儿,易牙抱着荻儿回了房间,让他好好睡觉。

    荻儿乖巧的躺在被窝里,眨着大眼睛盯着易牙,说:“爹爹,你还要走吗?”

    易牙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荻儿的额头,说:“要啊,过几天或许爹爹又要走了。”

    荻儿抿着嘴角说:“爹爹放心,荻儿很听话,荻儿也懂事儿,义父一直夸奖荻儿呢。”

    易牙笑着说:“好乖,爹爹放心。”

    他说着,亲了一下荻儿的额头,轻轻拍着荻儿,仿佛哄他入睡,轻声温柔的说:“荻儿,这回爹爹出门,可能时间要久一些才能回来看你,你还记得爹爹上次说过的话么?”

    荻儿立刻说:“荻儿记得,荻儿记得很清楚。”

    他说着,一字一句的背着,说:“像甯哥哥那般聪明伶俐,像无亏哥哥那般谦和有礼,像昭哥哥那般持重沉稳,像义父那般顶天立地荻儿都会做到,爹爹一定要回来。”

    易牙听着,猛地身形一震,随即眼圈有些红,说:“看来我们荻儿长大了,懂事儿了,再想糊弄了,当真不容易呢。”

    荻儿嗓子有些哽咽,说:“爹爹。”

    易牙伸手说:“嘘,好孩子,莫要哭,爹爹此行,是去打仗的。”

    荻儿不知什么是打仗,易牙又说:“这一次若是有幸,爹爹回来看你,若是无幸,你的父亲便是英雄。”

    荻儿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易牙说:“好孩子快睡罢,等你睡着了,爹爹再走。”

    荻儿又点了点头,但是不舍得闭上眼睛,最后到了深夜,实在抵不住困倦之意,终于是睡着了。

    易牙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靠在院子里揪花的吴纠,也亏得是因为齐侯知道吴纠喜欢花儿,所以大冬日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花卉,一年四季都在开花。

    吴纠伸手揪着花瓣,听到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易牙,说:“荻儿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去就是。”

    易牙拱手说:“谢公子大恩,公子之恩,雍巫无以回报。”

    吴纠笑了笑,将揪秃了的花枝子扔在地上,说:“那便不用报了。”

    他说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晏娥很快关上门,没多久,房间的灯就熄灭了,昏暗下来,仿佛是就寝了。

    易牙走出去,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他在入狱之前,是个膳夫,出狱之后,还没有什么名头,所以还要回膳夫的住所去。

    易牙往回走,按理来说,如此深夜应该只有巡逻的虎贲军了,但是走到房舍附近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黑影子站在树木后面,他立在那里,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易牙看着那身影,眯了眯眼睛,慢慢走过去,他走过去,那身影才动了一下,然后快速往后走,似乎是要逃跑。

    易牙连忙快走几步,追上朗声说:“大司行何必走得如此疾,难不成不是来见巫的?”

    那黑影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盯着易牙,果然是大司行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今日下午跟着大司马和齐侯在路寝宫中议事,虽然此行大司马是主战将军,但是后面也要有辎重部队支援,这个负责派遣辎重的人,便是公孙隰朋了。

    因此齐侯要交代一些事情,齐侯很明确的说了,这次交战,邢国地形复杂,可以在沼泽丛林中设下埋伏,一举将鄋瞒兵歼灭。

    但是这其中必然要有一个诱饵引子,齐侯之所以答应易牙出狱,便是要他做这个诱饵和引子,让王子成父放心去用。

    公孙隰朋自然也听到了,他早就知道,易牙虽然能活过腊祭,但是决无理由再活下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散会的时候,齐侯跟公孙隰朋说了一句话,他说:“隰朋可去见见雍巫,当是饯别了。”

    公孙隰朋下午散会便来了,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天黑也没有用晚膳,仿佛是一尊雕像,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直到深夜,易牙回来了,公孙隰朋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公孙隰朋眼见被易牙发现了,只好说:“君上叫隰朋来给你饯别。”

    易牙笑了笑,说:“看来这次军务紧急。”

    公孙隰朋说:“最多几日便即出发。”

    易牙说:“既是践行,请将军进屋说话罢?”

    公孙隰朋想要拒绝他,刚要拱手告辞,却被易牙抓住了手腕子,易牙对着公孙隰朋一笑,笑的十分明媚,一瞬间,在暗淡的月色下,易牙那面容精致的仿佛令人窒息,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美艳与心慌。

    公孙隰朋只是一愣神,易牙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舍,“吱呀”一声关上门,又笑了笑,说:“将军稍待一会儿。”

    他说着,转身进了内里,很快点起豆灯了,在那昏暗的豆灯光影下,公孙隰朋听到了“簌簌”的声音,易牙竟然在脱衣裳,不过令他松了口气的是,易牙又换了一件衣裳,随即从内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件暗红色的衣裳,易牙将吴纠借给他的白色衣裳脱下来,整齐的叠好,换了自己的衣裳。

    火一样,却是残败的火焰,燃烧殆尽的暗红,衬托着易牙白皙的皮肤,纤瘦的身子,还有那风流的体态,精致到发慌的面容。

    易牙笑着走过来,与公孙隰朋对着坐下来,公孙隰朋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睛,额头上隐约蹦着青筋。

    就在易牙伸手要碰到公孙隰朋的一瞬间,公孙隰朋突然发难,猛地甩开他的手,发出“啪!”一声脆响,低喝到:“你为何还要这般?从头到尾!从头到尾你都谄媚于我!雍巫,我隰朋还有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地方?你还要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谄媚?!”

    易牙一愣,笑容将了片刻,说:“巫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公孙隰朋因为他镇定的态度,有些被激怒了,怒目注视着易牙,他本在寒风中站的已经浑身僵硬,如今却血液沸腾起来,语气仍然很硬,透露着暴怒,沙哑的说:“你为何换这身衣裳?”

    易牙笑了笑,淡淡的说:“因知将军喜欢巫这般穿。”

    他这么一说,公孙隰朋更是愤怒,说:“为何还要这么做,隰朋再无利用之处了!”

    易牙又笑了笑,语气仍然淡淡的,说:“将军错了,将军不知巫为何这么做?巫作为一个男子,如今已无法再利用,却甘愿不择手段的谄媚讨好将军,将军难道不知,巫是什么意思?”

    公孙隰朋一愣,没有再说话,易牙随即笑了一声,说:“巫不日一走,恐无再见之日,然万幸将军对巫无半分留恋之意,也好断了巫自作多情的谄媚念头。”

    公孙隰朋嗓子滚了一下,说:“你”

    公孙隰朋顿了顿,说:“隰朋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如今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易牙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暗红色的袖口,轻轻抚摸着说:“巫的确骗了将军,反正也时日无多,便想说一说心里话儿巫多年之前,的确见过将军,但并非被将军所救那日巫还在狄人阵中,看到将军骑在马上与人厮杀,却甘愿冒死,冲进敌群,救起了一名小孩儿,当时将军身负多处剑伤,却力保孩子,将他紧紧护在怀中,杀出重围,当时巫已然被将军的气概镇住了巫在想,无论是不是同一阵营,但将军这种气概,便是巫心中所想的英雄。后来后来有幸,几年之后,巫也看到了一个孩子,就想效法将军,将那孩子顺手救下了”

    公孙隰朋说:“那孩子是荻儿?”

    易牙点了点头,说:“是荻儿。巫每次看到荻儿之时,都肖想着自己也是将军这般的英雄,只可惜一切都是一场顽笑。在梁丘邑,巫的确处心积虑的接近将军,却是一日比一日仰慕,不可自拔,也幸亏巫有一副皮囊,可以谄媚将军。”

    公孙隰朋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了许多,他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眯着眼睛注视着易牙,跳动的豆烛之下,光线昏黄又有限,一些都变得不太真实起来,唯独那暗红色的身影,十分的抢眼。

    “嘭!”一声,易牙猛的眼前一花,一下就被公孙隰朋按倒在地上,他本坐在席上,猛地一按,整个人倒了下去,头上束发的冠一下撞在地上,掉落了下来。

    公孙隰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眯起眼睛,声音低哑的说:“隰朋还能信你么?”

    易牙轻笑了一声,伸手勾住公孙隰朋的脖颈,将他慢慢往下拉,含住公孙隰朋的耳垂,轻轻的呵气说:“将军,信与不信,也就这一面了,将军大可放宽心思。”

    公孙隰朋脸色有些发狠,按住易牙的双手,一只大手将他双手攥住,压在头顶,易牙十分配合,也不抵抗,公孙隰朋眼睛赤红,仿佛是一头野兽一般

    三日之后,王子成父的队伍便即启程,日夜兼程,火速奔往邢国,准备进行支援,邢国的人也收到了齐国快马加鞭送来的军报,得知了鄋瞒人的偷袭行为,立刻召开朝议,商议对策。

    这次鄋瞒人的偷袭行头,简直变成了明晃晃的行为,邢国有所准备,再加上齐国排出的救援,救援队伍的任何出资,军饷和粮草,全部由齐国包揽,无需邢国承担一分一毫,这令邢国国君十分感动,几乎是对齐侯马首是瞻了。

    队伍很快动身了,易牙走的时候,也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在一片黑甲之中非常显眼,最后慢慢消失在大军兵海之中,越来越看不清晰,渐渐消失了

    易牙和王子成父的队伍出发,很快齐国便迎来了一年中最盛大的庆典腊祭,虽然有队伍上前线打仗,但是齐国之中还是热闹非凡的,挨家挨户都透露出过节的喜庆气氛,把一年里积攒下来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享用,祭拜祖先天地,以求来年丰收安康。

    这喜庆的气氛弥漫在紧张的战事之中,显得有些诡异与迷茫,吴纠每天都会到路寝宫门外走一圈,去问问战事如何,交战几许。

    不过因为队伍刚刚出发没多久,所以也没什么战事,同时每天候在路寝宫外,第一时间浏览军报的,还有公孙隰朋,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对方。

    腊祭是齐国最大的盛典,每一年这个时候,齐国的附属国家,都会送来朝贺的贡品,今天有些与众不同,鲁国的使臣竟然也来了。

    自然,鲁国并不是齐国的附属国家,毕竟鲁国可是东方第二大国,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不可能沦为齐国的附属。

    但是鲁国的使臣的的确确是来了的,这次作为使臣的人是吴纠和齐侯的老相识了,公子庆父。

    庆父从鲁国远道而来,带来了无数珍馐美物,但并非是进贡和朝贺,而是带来了鲁公的诚意,要诚心和齐国“重修旧好”的。

    因为鲁国使臣远道而来的缘故,齐侯特意准备了接风宴,宴请鲁国公子。

    今日的宴席吴纠也需要出席,吴纠知道,鲁国公子这回又不辞辛苦的过来拜访,无外乎是为了割让遂邑的事情,肯定是想着多献上一些珍馐美物,好让齐侯欢心,割让遂邑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但是吴纠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毕竟遂邑虽然小,而且偏僻,却是军事要塞,尤其得到遂邑之后,就离鲁国的都城更进一步,齐侯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吴纠穿好了衣裳,让子清帮自己整理好,便从房间出来,准备往宴席过去。

    今日的宴席规格并不是很大,不过出席宴席的都是一些上大夫,官阶不小。

    吴纠到了宴堂的时候,那些上大夫们已经齐聚一堂了,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毕竟如今虽然正逢盛典,但是也是多事之秋,所以士大夫们只要一见面,总有的可商议探讨的。

    吴纠走进来,好几个士大夫拱手向吴纠问好,吴纠一一回过,总觉得这次从冬狩猎场回来之后,士大夫们更加殷勤备至了。

    其实不怪这些士大夫们殷勤备至,而是齐侯殷勤有嘉,因在猎场的时候,吴纠先是冲进狼群,将公子昭救了出来,后来又冒死将齐侯拉上马背,一共两次相救,所以齐侯对吴纠更是殷勤,张口闭口“二哥觉着呢?”,如此一来,士大夫们都是精明的老姜,自然懂得揣摩国君的意思,也就对吴纠更加殷勤起来,仿佛在侍奉另外一个主子。

    吴纠一路走进宴厅,就没有把手放下来过,一直拱手回礼,直到走到最里面坐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吴纠坐下来,很快公子无亏行色匆匆的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吴纠见到公子无亏,便说:“长公子,幼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公子无亏一听,说:“老样子,这天气不怎么好,冷的紧,那日急匆匆从猎场回来,昭儿受了些风寒,如今一直未好,断断续续咳嗽,也没什么胃口。”

    吴纠听他这么说,有些担心,说:“幼公子没胃口?若不好好用膳,伤口可好不了。”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公子昭就算年轻恢复快,但不好好吃饭,骨头也是长不好的。

    公子无亏一直在照顾公子昭,听到这就叹气,吴纠说:“没关系,等明日一早,纠给幼公子做一些补身子且可口的吃食来,保证幼公子有胃口。”

    公子无亏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放松下来,松了口气,拱手说:“真是劳烦二伯了。”

    吴纠听到“二伯”这个词儿就觉得头疼,不过还是笑着说:“不劳烦,反正是举手之劳。”

    两个人说着话,齐侯已经从外面进来,同来的还有这次的使臣公子庆父。

    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显得高大英俊,公子庆父则是使臣的衣服,手里还拿着旄节,两个人从外面走近来,有说有笑,一幅多年老友的模样。

    吴纠看了这场景,心中只能佩服这些顽弄权术的贵族们,各种表情简直是随心所欲,明明之前还恨得牙根儿痒痒,如今却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齐侯笑着说:“鲁公子请入席。”

    公子庆父连声说:“外臣不敢先入席,请齐公先入席。”

    齐侯也不推辞,施施然就坐在了席位上,这会儿鲁国公子才坐到了席位上。

    齐侯笑眯眯的说:“鲁国公子远道而来,还带来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孤当真是受之有愧啊,今日特办宴席为鲁国公子接风,务必尽兴。”

    庆父笑着说:“多谢齐公美意。”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寒暄了一阵,齐侯这才吩咐开席,各种美味佳肴呈现在桌案上,并不十分奢华,但是也不算是简陋。

    齐侯举起酒杯,当先敬了庆父一杯,庆父连忙回敬齐侯一盏,然后齐侯又敬了庆父一杯,庆父回敬一盏,吴纠简直看得眼花缭乱,那两个人来回敬了三次,这才算是作罢。

    随即庆父仔细观察了一下齐侯的神态举止,似乎满是高兴,便笑着拱手说:“其实这次庆父前来贵国,寡君还特意叮嘱庆父,献上两样宝物。”

    齐侯笑了一声,说:“哦?是什么样的宝物?真难为鲁公有心。”

    庆父笑了笑,说:“请允许庆父将宝物呈现给齐公。”

    齐侯点了点头,就见庆父站起来,走出大殿,随即又回来了,庆父入席之后,很快有一行人从殿外款款走了出来。

    那行人一共三个,全是女子,打头的女子身材曼妙,穿着一袭白色纱衣,衣襟飘飘似露非露,看起来美艳风流,又不显得艳俗,仿佛下凡的仙子,出尘儿脱俗。

    更妙的是,那当先的女子脸上竟然罩着面纱,一方白色的面纱拦住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到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大大的双眼皮,一双柳眉又细又挑,仿佛凌厉,又无限热情。

    高高的鼻梁隐藏在面纱之下,衬托着下方美好的一双唇形,异常惹人遐想。

    白纱衣的女子后面,跟随着两名宫女,虽然身材也是曼妙,而且没有遮面,但是打眼看去,与前面儿的那女子,真是相差了老远,远远赶不及那种清丽和美艳。

    白纱衣的女子款款走上大殿,她微微低垂着头,眼睛轻轻上撩,似娇羞无限,又似不好意思,露出的两颊有些殷红,当真是风光在正好,她手中捧着一个大盒子,长条形的,里面一看装的就是兵器一类。

    女子并不往前走太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声音宛然清脆,跪下来行礼说:“鲁姬拜见齐公。”

    齐侯看了看那鲁姬,但是看不真切,只是摆了一下手,说:“起罢。”

    鲁姬款款起身,齐侯笑着说:“鲁公子,你所说的宝物,在哪里?”

    庆父笑着说:“齐公您看,不正在您眼前么?轻稍待。”

    他说着,拍了拍手,那两名跟着的宫女便散开了,随即鲁姬弯腰将木盒子放在地上,“卡!”一声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宝剑,木盒子敞开的一瞬间,寒光猛地逼出,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好剑。

    宝剑上刻画着野兽飞禽,精致而奢华,透露着一种奢靡的贵气。

    那鲁姬将宝剑从盒子中拿出来,捧在手中,随即缓缓退了几步。

    “铮”

    随着那两个宫女快速拨动丝竹,音乐骤然响起,犹如金戈铁马,骤雨暴风般快速袭来,与此同时,那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快速翩然起舞,双手将宝剑抛起,随即旋转,单手接住宝剑,舞开了那曼妙的身姿。

    那女子本就美艳,就算不看脸,也知是绝色之人,再加上她的舞姿仿佛是一条惑人的水蛇,不停的扭动着腰身,晃动着酥胸,众臣看的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吴纠顿时觉得实在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来,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白纱衣的女子还在随着丝竹之声舞动着,刚开始是金戈铁马,后来变成了缠绵小调儿,姿势更是柔软惑人,吴纠最后干脆低头专心吃饭,都不带抬头去看的。

    齐侯端端坐在上手的席位上,一边饮酒,一边笑眯眯的瞧着那舞动的鲁姬,庆父偷偷观察了一下齐侯的表情,虽然齐侯正笑着,看起来也很有兴趣的在欣赏舞曲,但是齐侯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笑容未达眼底,看起来不怎么真切。

    公子庆父却不着急,低声笑了一声,仿佛有股十拿九稳的把握。

    琴声已经慢慢接近尾声,随着鲁姬的舞动,就听到“唰!”一声,鲁姬的手腕一转,手上的长剑一扫,猛地一下就将自己的面纱忽然挑飞起来。

    面纱发出“嗖”一声,一下挑起,飘散开来,正好轻飘飘的落在了齐侯的身边,众人立刻发出“嗬!!!”的一声抽气声,全都被那鲁姬的面容给震惊到了。

    一方面是惊艳,另外一方面却是浓浓的惊讶。

    吴纠正低着头,用小匕舀起汤来,动作优雅的喝进嘴里,结果就听到丝竹声停止了,众人一声惊呼,身边的公子无亏连连看自己好几眼。

    吴纠好奇的抬起头来,结果“噗!”的一下差点呛着,连忙咳嗽了好几声,又用帕子掩住口鼻咳嗽,竟然也给震惊到了。

    但见那鲁姬,没有了面纱的遮掩,生着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一条吊梢柳眉,又细又长,凌厉之中无限妩媚,嘴唇仿佛菱角,轻轻抿着,尖尖的小下巴,红润的双颊,白皙细长的天鹅颈,娇羞俏丽,又有一种不舍人间烟火的仙子气息。

    和吴纠生的太像了!

    打眼一看,那分明就是一个人。

    齐侯一瞬间,从淡然的微笑,脸色一僵,险些直接从席上站起来,震惊的看着那个鲁姬。

    若非鲁姬是大大的双眼皮,而吴纠则是一双清冷的单眼皮若非鲁姬的双颊红润俏丽,而吴纠的双颊则因为常年清瘦稍显莹白若非鲁姬的嘴唇是可爱的菱角,而吴纠的嘴唇薄且利,众人显些就要分不清楚了。

    因为两个人的大体容貌长得太过相似,不注意细节的时候,打眼一看便是一模一样,但是若是注意细节,又能分出许许多多的不同来。

    齐侯也是诧异的紧,之前少卫姬找来了一个梁五,只是侧脸与吴纠有一些相似,而如今鲁国公子庆父则是更能个儿,竟然找来了一个有七八分与吴纠形似的人来。

    庆父见齐侯终于露出除了笑容之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献上的宝物一定非常合齐侯的胃口,便笑眯眯的说:“齐公,美人与宝剑最配英雄,寡君知道齐公乃当世之英雄,所以特意嘱咐庆父,将这两样宝物献上。”

    齐侯盯着那鲁姬眯眼看了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笑着说:“这鲁姬”

    庆父连忙说:“不瞒齐公说,这鲁姬乃是鲁国国女之后,正是贵国公子纠的表妹。”

    吴纠一听,总算是明白来,原来这鲁姬的母亲,也是鲁女,恐怕还是公子纠母亲的姐妹,而公子纠天生长得像母亲,那鲁姬刚好也随了她母亲,所以鲁姬才和吴纠长得这般相似。

    齐侯幽幽笑了一声,说:“原来是二哥的妹妹,怪不得如此,这般说来,鲁姬也许久未见兄长了,定然有许多叙的话,二哥,你便安排一下鲁姬的住处。”

    吴纠本想好好吃饭,结果摊了件差事在头上,刚要应承下来,结果就见那鲁姬跪了下来,盈盈下拜,说:“鲁姬此次随同公子出使齐国,只因鲁姬一直对齐公敬慕有嘉,如今一见,更是仰慕不已,鲁姬不敢奢求,只求垂青一眼,让鲁姬常伴左右。”

    众人这一听,好家伙,这鲁姬也是奔放的性子,竟然当着众多士大夫的面儿,就这般表白了,说的还情真意切。

    吴纠干脆又坐回去,不淌这趟浑水,庆父摆明了想要贿赂齐侯,这样一来想要让齐侯色令智昏,好用美人计打消割地的念头。

    不过吴纠还是有些不明白,这鲁姬漂亮是漂亮,舞姿也迷人婀娜,但是庆父为何找这么一个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来进献给齐侯?

    难道庆父是在提醒自己?

    吴纠正奇怪,心中觉得齐侯恐怕要拒绝这件事儿,毕竟遂邑齐侯是要定了。

    结果就听齐侯笑了一声,说:“你想跟着孤?”

    那鲁姬满脸羞涩,低声说:“是,鲁姬仰慕齐公,只愿跟随齐公一人。”

    齐侯听罢了哈哈一笑,说:“也好。”

    他这么一说,不只是吴纠惊讶,也有许多士大夫们惊讶,这分明是美人计,大家以为齐侯会果断拒绝的,结果齐侯却说:“起身罢,你可先留在宫中。”

    鲁姬一听,满脸欢喜,叩谢了齐侯,声音更是又软又柔。

    齐侯随即还笑着说:“你过来,叫孤好生瞧瞧。”

    那鲁姬一脸腼腆,娇羞无限,最后还是走过去,跪在齐侯的席边上,轻柔的依偎在齐侯怀中,软绵绵的说:“君上,可能看清鲁姬了?”

    齐侯伸手挑起鲁姬的下巴,鲁姬顺从的抬起头来,让齐侯看到自己柔美纤细的天鹅颈,赧然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君上”

    吴纠震惊的看了一眼齐侯,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收了一个鲁姬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当众和鲁姬调情?

    公子庆父倒笑了起来,心里得意的很,觉得自己终于拿捏到了齐侯的脉门。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齐侯一面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鲁姬的容貌,轻叹了一声,说:“真像。”

    一面笑意满满的转头对公子庆父说:“美人与宝剑,鲁公一番好意,孤却之不恭,那便都收下了,鲁公子,眼下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割地的事儿了?”

    齐侯这么一说,庆父得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却一瞬间僵硬凝固了,看起来实在怪异的紧,仿佛从美味佳肴中吃出了一截咬掉一半的虫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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