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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纠走下车,那边葆申和子元也下了马,赶紧殷勤的走过来,拱手说:“楚国特使,见过齐国国君,齐国大司农。”
齐侯笑了笑,说:“楚国特使不必多礼,葆申师傅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齐侯就夸赞葆申了,旁边的子元十分不屑,觉得葆申不过是个老头子,当年葆申也是文才武略无一不精的人,不过如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师,已经年老,子元自然看不起他。
子元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觉得葆申老了,就该给自己让位,再加上楚国已经将申国灭了,葆申乃是申国人,子元觉得葆申也该退位了,但是偏偏楚文王依旧将葆申尊敬为师傅,地位仍然是令尹,子元多有不服,但是没那么大势力,不好说什么。
如今齐侯直夸葆申,子元也是不服气的。
葆申是有真才华的人,而子元不是,齐侯自然看不上子元。
葆申给齐侯作礼之后,就仔细打量了一下吴纠,因为他们此行来的目的,也就是拉拢吴纠,楚文王熊赀在楚国都听说了吴纠的大名,富可敌国,而且谋略过人,楚文王想要将吴纠拉拢过来,给自己做谋臣。
因此葆申就打量了几眼吴纠,这一打量,顿时有些怔愣,不由更加仔细的查看,结果一脸惊讶迷茫。
齐侯见葆申怔怔的看着吴纠,心中不高兴起来,心想着这葆申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如此失态,齐侯现在是看谁盯着吴纠都不顺眼。
于是咳嗽了一声,说:“楚国特使,怎么了?”
葆申也觉着自己方才太失态了,连忙收回目光,拱手请罪,倒是彬彬有礼,说:“是外臣失礼了,外臣只是观齐国大司农的容貌,总觉得大司农有些像一位故人。”
吴纠和齐侯都以为葆申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毕竟楚国和齐国隔着何止千里迢迢,吴纠和葆申还有年龄差,葆申都快够做吴纠的爹了,怎么可能认识吴纠,而且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也不可能是什么故人。
一般搭讪的时候,才会说长得面善之类的,而且是低级搭讪。
齐侯只是笑了笑,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笑着说:“楚国特使一路车马劳顿,请入城罢,驿馆已经准备妥当,晚间孤再给特使和公主接风。”
葆申赶紧抱拳,彬彬有礼的说:“多谢齐公。”
他说着,转身招呼公主的车架先行。
很快,那华丽的车驾就“咕噜噜”的行驶起来,慢慢向临淄城驶去了。
芈公主便是楚文王熊赀的女儿,楚文王虽然继位,已经是中年人,但是并没有儿子,也没有夫人,膝下有几个女儿。
这芈公主是楚文王目前最小的女儿,她今年方十六岁,算数妙龄,可出嫁的年纪。
楚王熊赀在书信上说,是芈公主倾慕吴纠的才华等等,想要见吴纠一面,其实芈公主根本不认识吴纠是谁,那只是借口而已。
芈公主生活在深闺之中,不似其他贵族女儿,经常可以上街,因为芈公主家教很严,所以没怎么出过门,也不打听政事,因此不认识吴纠是谁。
这次芈公主过来,就是奉命前往,说不定会嫁到齐国来,对于这些事情,芈公主也是又好奇,又新鲜的。
车驾缓缓而行,她听到了葆申对人说话的声音,很恭敬,于是就好奇的打起车帘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众人正看着车驾通过,请公主先行,结果好巧,公主这个时候打起了帘子,露出脸来,一瞬间好几个齐国的大臣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芈公主,长得好生漂亮。
水灵灵的一个贵族公主,脸孔也就巴掌大,生得一张小脸,下巴尖尖的,眼睛并非是杏核眼,而是丹凤眼,鼻梁又长又挺,嘴唇少薄,害羞的抿起来,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十分好奇。
她一打起车帘子,好些人都被芈公主的美貌给震惊了,吴纠不经意看过去,顿时也是浑身一震!
并非是因为芈公主长得太美貌了,而是因为芈公主这张像竟然和吴纠上辈子的母亲,生的一模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差!
吴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失态,紧紧盯着那车驾,或许是因为吴纠的眼神太“”了,芈公主也感觉到了吴纠的目光,转头一看,两个人目光顿时撞在一起,芈公主见到吴纠看自己,被陌生男人这么盯着还是头一遭,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放下了车帘子。
吴纠的视线被车帘子阻隔了,但还是紧紧盯着那车帘子,好像要把车帘子看穿似的,车驾从他面前驶过去,进了城门,吴纠的目光还追着那车驾,久久不能回神。
齐侯转头一看,就看到吴纠失态的样子,顿时会错了意,还以为吴纠跟其他人一样,都被芈公主的容貌给迷住了。
早就听说芈公主是楚国第一美人儿,她的容貌有些隔代遗传,不像自己的母亲,反而有七八分像她的祖父楚武王,因此在楚武王在世的时候,也十分疼爱这个孙女儿。
齐侯见吴纠紧紧盯着车驾,顿时心里就吃味儿了,醋翻在胃里,那叫一个酸,使劲咳嗽了一声,吴纠这才吓了一跳,匆忙回神。
熊子元见到吴纠那表情,也以为是吴纠被小侄女儿的美色给迷住了,顿时更加不屑,感觉传闻都言过其实,其实吴纠不也是个男人么,终究逃不过美色这个圈套,楚王费尽心思的去拉拢旁人,还不如就用自己作为令尹算了。
很快齐侯就将楚国特使送到驿馆,吴纠跟随在旁边,似乎有些走神,竟然没听清楚齐侯在说什么,一脸的迷茫。
齐侯见吴纠这表情,就知道他还在想芈公主,气的肺都要炸了。
毕竟今天晚上就要给楚国特使和芈公主接风,接风宴其实是半个相亲宴,楚王就是想要撮合吴纠和芈公主的婚事,让两个国家联姻,拉拢吴纠。
这样一来,齐侯误解吴纠看上了芈公主,晚上的宴席怎么办?
送走楚国特使,齐侯和吴纠上了车,吴纠还一脸迷茫失神的样子,齐侯越看越觉得胃里烧得慌,就趁着吴纠失神,一下将吴纠按在了车里。
吴纠“啊!”了一声,吓了一跳,后背被人垫了一下,并没有摔着,也不疼,紧跟着就看到了齐侯放大的俊脸,似乎立刻就要亲下来。
吴纠立马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不过齐侯的嘴唇却没有落下来,反而轻笑了一声,说:“二哥,你是不是看上了楚国公主了,你若不说实话,孤可不会亲你的。”
吴纠一听,顿时“轰隆”一声,脑子里炸开了烟花,弄了个大红脸,赶紧伸手推开齐侯,心中唾弃着齐侯,谁稀罕他亲似的。
齐侯扒着吴纠不放手,一脸“委屈”的说:“二哥,你这么快就变心了么?”
吴纠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嫌弃的看了一眼齐侯,说:“纠只是只是觉得芈公主有些面善。”
面善
像故人
吴纠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好像有点像之前葆申的搪塞,突然很没有说服力,他哪知道葆申根本不是搪塞他们。
齐侯根本不信,说:“二哥,你还搪塞孤。”
吴纠当真没有搪塞他,但是无奈的是,吴纠又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毕竟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姬”,而并非是吴纠的母亲,那芈公主长得跟吴纠的母亲真的是一模一样,一分一毫都不差,只是年轻了好多,因此吴纠才这么失态。
吴纠不好说出来,肯定会被人当成是怪物,因此只能“搪塞”齐侯,齐侯不信,一直在“撒娇”,肉麻的吴纠丢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没有办法,干脆一咬牙,一闭眼,突然往前欠了一下身,嘴唇轻飘飘的在齐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只是一碰,不过吴纠如此主动,这可是没喝醉酒的情况,齐侯猛地就愣住了,随即一脸惊喜,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说:“二哥,再亲孤一下,再来一下,方才太突然,孤没做好准备。”
吴纠无奈的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一脸“快来快来”的表情,吴纠为了“搪塞”齐侯,只好又在他嘴唇上轻飘飘的亲了一下,弄得痒痒的,根本没什么力度,“唰”的一下就离开了。
齐侯却美滋滋的,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轻摩挲着,动作苏的不能直视,挑唇笑眯眯的回味着,如此一来,吴纠竟然真的给搪塞过去了。
两个人回了宫,准备了一番,就等着晚上的接风筵席,因为这次的筵席也要宴请芈公主,所以宴席上并非只有士大夫,还有一些女眷,这些女眷就是齐侯的后宫和女儿了,很巧,齐侯的后宫目前就剩下卫姬一个人了,女儿么,一个没有
为了让宴席不那么单调,为了不让卫姬和芈公主大眼瞪小眼儿,因此齐侯还允许士大夫们带自己的夫人女儿进宫赴宴,这样一来,士大夫们自然都争相带着夫人女儿出来见识,一方面是见识,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拉拢人脉,没准儿就能让齐侯相准,齐侯如今可是没有夫人的,别说没有夫人了,妾夫人都只是卫姬一个人而已。
虎子的夫人桃花夫人因为是齐侯的义女,自然也来参加宴席,别看虎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但是其实很宠老婆,跟一只大型犬一样,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围着桃花夫人团团转,也不怕旁人笑话,桃花夫人都被虎子给逗笑了,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众人都到了宴厅,齐侯和楚国特使公主还没来,众人就互相攀谈着,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个虬髯大汉,吴纠抬头一看,原来是熊子元。
熊子元一个人走进来,想必因为楚国的特使葆申和公主都会跟着齐侯一起出来,身为使臣,低葆申一等的熊子元就没这个待遇了。
熊子元一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一进来就一身酒味儿,想必是中午就喝了酒,此时还没散去,倒是不醉,大踏步走进来。
因为这次宴席还有很多女眷,看到熊子元这凶悍的模样,赶紧都退到一边儿不招惹,熊子元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和虎子说话的桃花夫人。
陈国国女妫面容犹似桃花,美貌出尘,虽然美艳,但是有一种出尘的气息,并不俗气,子元一见,顿时拔不开眼睛,死死盯着桃花夫人。
吴纠看到熊子元那个表情,顿时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冲着虎子和桃花夫人走过去,幸而桃花夫人比较小巧,吴纠正好挡在她前面,挡住了桃花夫人的身影。
熊子元一下就看不到了,颇为懊恼,暗暗瞪了吴纠好几眼,但是吴纠就不走开,还对着虎子说话,两个人似乎攀谈上了。
虎子没那个心眼儿,不知道熊子元偷窥自己夫人的美貌,还在和吴纠攀谈。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寺人通传,很快大家都安静下来,分别站在自己的席位旁边,齐侯和楚国特使葆申就走了出来,芈公主也在队列中,众人缓缓走入宴厅。
齐侯走进来,路过吴纠的时候,怕吴纠又看芈公主看入迷了,走过去还伸手勾了一下吴纠的小手指,因为仗着有袍子挡着,因此肆无忌惮的,觉得没人能看到。
吴纠旁边站着召忽,召忽不小心看到了齐侯的动作,齐侯的手一动,勾了一下吴纠的手指,吴纠脸上瞬间不自然了一下,正好也被召忽看见了。
召忽一愣,犹如雷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齐侯怎么竟然这么明晃晃的调戏起吴纠了?
齐侯没有停顿,勾了一下吴纠的手指,还在他掌心里暧昧的划了一下,然后就施施然的走上了主席位坐下来,随即笑着说:“众卿和楚国使臣们不要拘礼,请坐。”
吴纠赶紧蹭了蹭自己的手心,坐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被齐侯调戏了一把,哪还有心情看芈公主,结果一坐下来,就看到旁边的召忽瞪着一双铃铛一样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要把眼珠子吐出来似的,吓了吴纠一跳。
召忽可不知如今吴纠已经和齐侯开始交往了,虽然只是试一试,不过关系是基本确定的,因此齐侯做些暧昧的小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召忽却觉得天塌了地陷了
吴纠狐疑的说:“召师傅,纠脸上可有不妥?”
召忽还一脸怔愣,旁边的东郭牙撞了一下召忽,召忽这才“嗯?”的一声醒悟过来,连忙说:“没没有。”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齐侯开始致辞,然后是楚国特使葆申致辞,无非是虚虚实实的那一套,芈公主也落坐下来,女眷坐在另外一侧,芈公主自然坐在头一个,旁边是卫姬,卫姬照顾着芈公主。
就见芈公主眼神有些发愣,似乎在看什么人,仔细一看,芈公主的目光穿过空场,正看着对面的那排人,卫姬一下就误会了,还以为芈公主看的是吴纠。
谁都知道芈公主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和吴纠相一面,若是两国都觉得合适,就成就好事儿。
齐侯致完辞,听着楚国特使致辞,结果一侧头,就看到芈公主一脸痴迷的看着对面,一瞬间齐侯也误解了,芈公主能看谁,不就看吴纠么?
芈公主那眼神,有些痴迷,又有些不舍,还充斥着浓浓的回忆?看的齐侯酸不溜丢的。
齐侯胃里就跟泡了醋似的,但是其实齐侯冤枉芈公主了,芈公主看的并非是吴纠。
筵席开始之后,先是喝酒吃菜,等喝了几杯之后,葆申才笑眯眯的对齐侯举杯说:“齐公,齐国在东北,楚国在西南,正好遥遥相望,葆申请敬齐公这一杯。”
齐侯心里跟醋泡了似的,葆申这么一说话,他就知道,绝对还有后话,便轻笑了一声,一抬头,将酒饮尽,还将杯子倒过来示意。
葆申笑着说:“齐公爽快!”
他说着,也将酒水饮尽,果然继续说:“如今齐国强盛,楚国亦十分出色,吾王与齐公乃惺惺相惜,正好又一东北,一西南,地处位置遥遥相对,中间看遍大好河山,何不促进促进感情,多多来往呢?”
葆申也是个老姜了,他这么一说,齐侯就听懂了,吴纠也听懂了,齐国虽然在东面,但是其实对于楚国来说,是处在北面的,如此一来,楚国在最南,齐国在北面,中间夹的是什么?那便是周朝的天下。
楚国一直在南面称王,虽然并吞了不少南面的小国家,但是仍然没有实力将手伸到中土腹地,这几年,楚王熊赀继位之后,征讨了申国邓国两个国家,如此一来,就把手往内陆伸展了不少,日益表达出想要“逐鹿中原”的心态。
虽然齐国目前没有楚国强大,但是因为离得远,没有占线的补给点,因此楚国对齐国是完全没辙的,齐国对楚国也是完全没辙的,这样一来,楚王就想出了拉拢齐国的政策,若是两个国家合纵起来,就成了一双巨大的手臂,将整个周朝全都包抄在了怀中。
不过楚国虽然有意拉拢,但是齐侯也有齐侯的心思,齐侯知道自己的地位,也估量的出来,并不是盲目自大的国君。
齐侯知道,自己的地位,甚至是将来的地位,都是“尊王”得到的,若是自己反叛了周天子,而和楚国合作,虽然兵力强大,但是齐国在众多周天子的封国包围之下,并且名不正言不顺,到底还是缺少了一个借口。
春秋可不像是战国,春秋是讲究礼义的国家,战国是如何阴险如何来,因此齐侯想要在这个时候称王,那绝对是给了其他国家一个灭掉齐国的借口,到时候招惹群起攻之。
齐侯听罢了,只是装傻充愣,微微一笑,说:“楚国特使也说了,我齐国和您的楚国相隔隔之千里,遥遥而对,就算是楚国的这次出使,也是历尽千辛万苦,走了一月才到,如此远的距离,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如何能多来往?”
葆申没想到话头刚开始,就被齐侯给推辞了,而且还装傻充愣,便没有立刻再说话,而是笑了笑,说:“齐公说的也有道理,来,外臣再敬齐公一杯。”
葆申不敢再提这个事情,毕竟葆申也是会看脸色的人,他心里知道,齐侯的顾虑很多,其实这次楚王让他出使齐国,主要目的并非是想要拉拢齐国。
因为楚王知道,楚国在中原心中,就是南面的蛮族人,是被瞧不起的人,齐国虽然不会明面上瞧不起楚国,但是也有自己的顾虑,能合作固然捡便宜,不能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其实楚王是打算把手伸向周天子洛师旁边的郑国,郑国乃是与洛师接壤的,最强大的国家了,如今拜齐国所赐,郑伯葬生火海,被遂国余孽给“害死”了,郑国现在正处于没有国君的混乱时期,这样一来,楚王想要把手伸向中原,自然要冲着郑国去了。
于是借着出使的事情,想要让葆申来打听打听齐侯的口风,再拉拢拉拢齐国的大司农吴纠,因为论赚钱,谁能赚过大司农?大司农一年来给齐国制造了多少赚钱的机遇,数都数不过来,让齐国成为强国之一,变成强国之最。
在春秋这个年代,除了拼人口,就是拼钱财,国家打仗并吞,靠的就是钱,人口都是其次,只要有钱,买些人口也不在话下,楚国近些年又连年战事,因此楚王看中了吴纠,想让吴纠过来,给楚国赚钱打仗。
葆申本就对齐侯没有报什么希望,于是就放弃了说服齐侯的事情,改为对吴纠说话。
葆申对齐侯敬酒之后,就找了个机会走了,带着芈公主来到吴纠身边,笑着对吴纠说:“齐国大司农,外臣拜见。”
吴纠一听,眼珠子微微一转,听葆申这话说的,“拜见”?他都不曾对齐侯说拜见,却对自己说拜见,而且彬彬有礼,一脸殷勤的模样。
吴纠只是笑了笑,说:“楚国特使折煞晚辈了。”
吴纠一笑,还拱了拱手,哪知道他一笑,葆申却猛地一愣,对着吴纠嘴边上那笑起来的小酒窝一阵猛看,看的吴纠险些有些发愣,不明白葆申怎么了。
旁边的芈公主也发现了葆申发愣,连忙轻声提醒葆申,葆申这才回神来,低声说:“像像极了”
吴纠不解的说:“楚国特使?”
葆申这才干笑说:“对不住,外臣失礼了。”
吴纠说:“没什么,楚国特使远道而来,纠敬特使一杯。”
葆申连忙端起酒杯,双手执着酒杯,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齐国大司农,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让我们这些老辈儿羞愧难当,在大司农面前,浑然不敢托大,还是外臣敬大司农罢!”
葆申非要给吴纠敬酒,吴纠只好饮尽,葆申又笑着说:“这位便是我楚国的公主。”
吴纠对芈公主作了一礼,说:“公主有礼。”
芈公主也对吴纠作了一礼,低着头,十分本分害羞的样子,那芈公主生的跟吴纠的母亲一模一样,这模样让吴纠根本没有办法其他想法,只剩下了震惊。
吴纠此时心中好生奇怪,因为吴纠上辈子长得是很像母亲的,八分像的丹凤眼,吴纠的丹凤眼和母亲长得基本是一样儿的,只是吴纠的眼尾有个很轻很轻的红痣,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还有那鼻梁,又高又挺,又直又滑,也是相似的,还有那双嘴唇,少薄一些,却唇线分明。
而如今这副公子纠的身子,和吴纠本身长的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那颗基本不会被注意到的红痣都一样,芈公主又长的像吴纠的母亲,也就是说
吴纠一时间有点晕,自己长得和芈公主有几分相似?
吴纠稍微打量了两眼芈公主,芈公主始终低着头,似乎对吴纠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看了一眼。
葆申有些着急,显然吴纠对公主的兴趣,比公主对吴纠的兴趣要大得多,葆申着急公主不做劲儿,咳嗽了两声,笑着说:“老夫突然想到有事儿,先离开一会儿,就麻烦大司农帮忙照看一下公主,不知可否?”
吴纠知道葆申是想要撮合自己和公主,只是拱手说:“特使请便。”
很快葆申就走了,吴纠还打算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不过正好这个时候,召忽和东郭牙过来敬酒,那公主一下就愣住了,看着东郭牙,说:“可是可是东郭先生?”
东郭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姓,抬起头来,先是稍微一愣,随即拱手说:“外臣东郭,见过公主。”
那芈公主满脸惊讶,随即脸上竟然窜起一抹红晕,低声说:“真的真的是东郭先生。”
召忽眼珠子立刻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飘来飘去的,在东郭牙和芈公主身上来回转,吴纠也嗅到了一袭八卦的气息,不由多看了两眼。
东郭牙态度很恭敬,公主却面带羞涩,嗫嚅的说:“东郭先生,可还记得芈?”
东郭牙仍然十分恭敬,低着头都不抬头,拱手说:“公主金枝玉叶,清丽脱俗令人过目难忘,不只是东郭,凡是见过的人,自然都记得。”
芈公主听出东郭牙的“搪塞”和疏离,有些失落,抿了抿嘴就走开了。
芈公主一走开,召忽立刻说:“大牙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和楚国公主有些渊源?是不是要通敌卖国啊。”
东郭牙看了一眼召忽,说:“没什么,东郭在入齐之前,也在楚国的王宫中做过苦力,当时见过公主两面,几年前的事情了。”
召忽一听,口气都变了,不知自己酸溜溜的,说:“几年前就见过了,你做了什么,一个苦力让公主过目不忘?”
东郭牙又看了召忽一眼,吴纠闻到一股好的酸味儿,差点笑出来,赶紧不当灯泡,自己走开了,偏偏召忽根本不自知。
东郭牙见吴纠走了,便想稍微逗一逗召忽,说:“只是几年前,东郭看到芈公主在弹瑟,有些地方晦涩,点拨了两下。”
召忽听罢了,笑了一声,说:“原来大牙你还会弹瑟?那公主一看就中意你,说不定你还能做个国婿爷呢?”
东郭牙听他口气越来越酸,但是根本不自知,无奈的叹口气,说:“中大夫取笑了,不瞒中大夫,东郭心中已经有人了。”
召忽一听,顿时如遭雷击,说:“什什么?”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种反应,但是觉得头顶炸开了天雷,一拨一拨的轰下来,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好像炸的飞沙走石了一般。
东郭牙才要说话,召忽突然说:“公子叫我了,我先去了。”
他说着赶紧转身就走了,东郭牙想叫他,召忽长腿一迈就跑了。
吴纠坐在席上,不知为何,召忽突然跑过来了,非要和吴纠喝酒,吴纠最怕饮酒,虽然不是不喜欢饮酒,酒浆甘甜,吴纠倒是喜欢,但是喝了酒容易撒酒疯,怕是误事儿。
召忽就一个人对着吴纠饮酒,不由分说,先饮下三大杯,然后又灌下三大杯,六杯入肚,喝的太急,再加上之前也喝了不少,瞬间就醉了。
召忽喝醉之后,趴在案上,嘴里念念有词儿,吴纠不知他说什么,只是听召忽絮絮叨叨的说什么牙,掉牙什么的,听也听不懂。
吴纠见他喝醉,也想早退,毕竟宴席只是喝酒,也没劲,便借口扶着召忽就走了。
齐侯一抬头,就看到吴纠扶着喝醉的召忽,召忽竟然趴在吴纠的肩窝上,一副软骨头的样子,齐侯可知道召忽以前对吴纠是有些心思的,顿时心中警钟大震,也想找个借口逃跑。
吴纠扶着召忽往外走,没走几步,结果就遇到了熟人,原来是楚国的使臣熊子元。
不只是熊子元,还有桃花夫人,桃花夫人因为是虎贲中郎将的夫人,还是齐侯的义女,因此也来参加宴会,不过时间晚了,桃花夫人又不胜酒力,虎子就让宫女扶着夫人先回去。
那熊子元见桃花夫人落单,就追出了宴厅,把桃花夫人堵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旁边的宫女也没办法阻拦,着急的要命。
吴纠和召忽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熊子元有恃无恐的笑着说:“小娘子长得好生水灵儿,跟我回楚国去,怎么样?”
那宫女赶忙拦阻,说:“楚国使臣,这是齐国虎贲中郎将的夫人,楚国使臣莫要无礼”
宫女说着,“啊呀”叫了一声,竟然被熊子元一把推开,撞在地上,摔得爬不起来,熊子元喝了酒,手劲儿也大,骂咧咧的说:“滚开,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吴纠见那熊子元十分嚣张,而且桃花夫人已经是虎子的夫人,熊子元却如此无礼。
吴纠想要管这个闲事儿,但是不好把齐国和楚国的关系弄得僵硬,以免让有心人抓到把柄。
召忽听到桃花夫人呼救的声音,和那宫女阻拦的声音,隐隐约约有点醒神儿,打着晃说:“怎么回事?”
吴纠看了一眼召忽,低笑了一声,说:“召师傅,你顽过套麻袋么?”
召忽奇怪的说:“什么,麻袋?哪里有麻袋?”
吴纠说:“对,没有麻袋,只能凑合了。”
他说着,竟然开始脱外裳,召忽一见,顿时双颊驼红,别看召忽是习武之人,功夫不弱,但是他皮肤很白,而且脸皮薄,吴纠脱自己衣裳,召忽又喝了酒,有几分醉态,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召忽的确以前的确有几分不诡的心思,但是如今万万没有了,决计没有了”
吴纠听他说话,一脸奇怪的说:“召师傅,怎么了?”
原来吴纠脱下外衣,是想让召忽拿着外衣做麻袋,从后面过去把熊子元蒙上,免得熊子元看到他们的脸。
召忽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接过吴纠的外裳,说:“公子,你等着。”
吴纠见他说话大舌头,便说:“召师傅,你醉的不轻,那楚国使臣也会武艺,你能行么?”
召忽说:“等着瞧,就他那三脚猫,让他知道他召爷爷是越喝酒越有劲儿的主儿!”
他说着,拿着吴纠的衣裳快速走过去,熊子元还要调戏桃花夫人,结果突然一懵,就听“唰!”一声,什么东西捆在自己脸上,一下绕了三圈,然后“噌!”一声还打了一个结,险些把熊子元给勒死!
熊子元还要大喊,召忽出手果然有劲儿,“卡巴”一声,听得吴纠眼皮一跳,召忽一出手竟然卸了熊子元的下巴!
熊子元顿时只能流口水,都说不出话来了。
召忽绑了人,刚想舒口气,心说痛快,不过还没出声儿,就被吴纠捂住了嘴巴,吓了一跳,吴纠指了指被绑的熊子元,示意他别说话。
那边桃花夫人和宫女都有些受惊,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吴纠示意她们别说话,然后挥了挥手,让她们快走,宫女赶紧扶起桃花夫人,不敢有违,连忙就走了。
吴纠朝召忽挥个手,然后偷偷对召忽说了两句话,召忽无声的笑起来,吴纠又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递给召忽,召忽三两下将熊子元的手绑起来,绑在背后,然后往树上一扔,猛地一拽。
熊子元没法喊,嗓子里发出奇怪的音节,被召忽用吴纠的腰带,一下挂在了树上,“嗖!”一声就“升天”了。
两个人把熊子元挂在树上,召忽因为方才听到东郭牙说自己心中有人了,不知为何不舒坦,于是对着熊子元使劲揍了两拳,全都打在脸上。
吴纠怕他闹出人命,赶紧拦住他,使劲挥手,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大声说话,熊子元脸被蒙着,根本不知是谁做的,最后召忽一拳就将熊子元给打晕过去。
因为吴纠的衣裳也不是普通的衣裳,召忽等熊子元晕了,就把衣裳解下来,那腰带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上面的腰带扣特别值钱,吴纠把腰带扣卸下来,以免被人发现是自己做的,看了看外袍,上面都是熊子元流的口水,实在恶心。
召忽知道吴纠有洁癖,说:“没关系。”
他说着,把自己的外袍和腰带解下来,套在吴纠身上,说:“天儿冷,公子穿我的。”
两个人“搞鬼”完毕,就分道扬镳了,召忽自己出宫去,当然还要销毁证物,就是那被熊子元流的满处都是口水的衣裳,吴纠则是往回走,毕竟他现在住在宫里头,而熊子元则是昏晕的吊在一个偏僻的树上,估计到明日早上才可能被人发现。
吴纠套着召忽的外套,系着召忽的腰带,阴了人一把,心情舒爽的往回走,没走多远,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远处走来一人,竟然是楚国特使葆申。
吴纠刚做了亏心事儿,有些心虚,葆申则是没有发现,还问他有没有看到使臣子元。
吴纠笑眯眯的,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未曾看到,实在对不住。”
葆申连忙说:“无事无事。”
他说着,脸上有一份迟疑,随即低声说:“大司农右肩后面,是否有一块月牙形的伤疤?”
吴纠一听有些奇怪,皱了皱眉,不知葆申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说实话,肩膀后面,吴纠还真没注意,而且也不疼不痒的。
吴纠奇怪的看着葆申,葆申也觉得失礼,但是一定要问,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踏踏”的脚步声,来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朝袍,竟然是齐侯来了。
齐侯笑眯眯的走过来,笑着说:“楚国特使和二哥在这儿?真让孤好找,两位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葆申连忙说:“没有什么,外臣不胜酒力,正好要回驿馆去了,那就先告辞了。”
葆申似乎害怕齐侯似的,急匆匆就走了,吴纠满心奇怪的看了一眼葆申的背影,觉得这个葆申,有点儿神神叨叨的。
就在吴纠回头看葆申的时候,齐侯突然伸手过来,轻轻撩了一下吴纠的外袍,眯眼笑着说:“嗯?二哥方才筵席的时候,明明穿的是白色的袍子,怎么这会儿变成月白的了?”
吴纠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这衣裳是召忽的,腰带也是
齐侯自然知道是召忽的,他家二哥穿着别的男子的衣裳,齐侯心中醋缸都翻了,伸手就去扒,吓了吴纠一跳,齐侯将他的外袍快速扒下来,然后将自己黑色的外袍披在吴纠身上。
吴纠更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国君的朝袍,连忙说:“君上,这”
齐侯立刻制止他要脱掉朝袍的动作,一脸闷骚的皱着眉,嗓音低沉的说:“不准脱,就穿着孤的,不准穿旁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禾、远方有云月舞朝夕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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