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听命而去。不一会儿,就进来了那个自称是童梅的女人。 陆云峰坐在办公桌后好奇地打量着她:她大约四十五六岁左右,或许还要老一点,她有一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苗条身材,却穿着一套廉价的街头仿制套装,显得有些别扭;但她的眉目却很有几分秀气,有几分风韵犹存的样子。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有点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的?他在记忆中搜索了好几遍,最后,陆云峰还是肯定了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我们好像并没有见过面。” “是的。” 女人显得很紧张不安,她扭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什么事令她难以启齿。 “那你╠╠╠” “哦,我是月靓服装厂的工人。” 月靓服装厂是云峰服饰公司的一个下属的加工厂。那这个女人一定是有了什么工作纠纷才找上这里来的了。 “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们厂长好了。”他有了点不耐烦。 “这事找厂长没用,因为╠╠╠”童梅顿了一下,目光射向别处“我是方心蕊的╠╠╠母亲。” 心蕊的母亲?! 陆云峰吃惊不小,他是知道心蕊的身世的,从没听她提过有这样一个母亲,忽然冒出一个女人自称是她的妈妈,莫非是骗子? “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当我听到她的名字,又见到那些海报和电视上的样子时,就认出了她。” 陆云峰的办公室就有一张心蕊的大海报;她穿着银白色的“典雅”温柔而优雅地笑着,明眸皓齿配上那句广告词:“‘典雅’,是你一生一世的风情。”当真就是风情万种! 当陆云峰把目光从海报上收回来,再一次打量眼前的童梅,他越看越有些相信这事的真实性了。她们有着十分相似的眉眼,一望而知这就是血缘的巨大力量使然,她们实在是一对母女的样子。 “但———这不能算是什么证据吧?”他还是很谨慎。 “她父亲是方瑞吧,”童梅叹了口气说:“你是她丈夫,应该知道她的右肩上有一颗红痣胎记了。” 心蕊的父亲是方瑞没错,但她右肩的红痣他就不清楚了,也就无从去反驳她的话了。 “就算是吧!”他含糊其辞“那这些年你又在哪里呢?” 童梅显然早知有这些“拷问”也早想好了应对的,所以态度虽然是还有几分拘谨,言词却比较清楚。 “我本来是方瑞的一个画友,交流了一段日子的绘画经验,觉得他人不错就结婚了。可婚后才发现他这个人不务实际,空想家一个怎么过日子?就开始了不和。后来有了心蕊,他还是要作他的梵高,根本不管生活有多拮据,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去了南方” 不等她讲完,陆云峰就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无非就是现实与艺术之间永难调和的悲剧罢了。这样的事并不少见,陆云峰是不会去为之感慨的。他只是代心蕊难过,二十几年的孤苦无依全是这个母亲所赐,她有什么过错?而这个女人,当年都能狠下心肠一走了之,怎么在这么多年以后她倒要认女儿了?她╠╠╠有什么企图吗? “你认了心蕊干嘛?”他的口气很有讥讽的味道:“想要赡养费吗?” 童梅脸红了,一脸的苦涩。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也难怪,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配作母亲?我早就认出了心蕊,可一直没勇气见她。”她神情黯然。“但是,过几天我就要跟现在的丈夫回他老家去发展了,恐怕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所以╠╠╠“ 虽然陆云峰很反感她,但她神色间的那份愁苦令他想起了心蕊,心底就有了丝同情。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只有尽力试试了。”他第一次有了点礼貌。“你———等等罢。” “谢谢!谢谢!”童梅感激地说:“你真是好心!” 陆云峰有了点惭愧,他有那么好心吗?她若知道她的女儿是在被他利用着又该如何说了? 童梅充满期望的走了,想必是此后的几天都会在等待团聚中度过的。 陆云峰却感到有些为难了,他该怎样去对心蕊说呢?本来,直接地告诉她:“你母亲找你来了。”是很简单的,可这事情来得这样的突然,她是完全就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呀,她会怎么想呢?会难过吗?会他就有了诸多的顾忌。 自己怎么如此的优柔寡断了?陆云峰不懂。 还没有等到中午下班时间,陆云峰就交待了秘书一些事务后,直接驱车回枫情苑了。他计划下午就不来公司了,专门来“应付”方心蕊的反应。 这是陆云峰第一次中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