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姓名都含糊交代过去。
柯纳的外表虽然粗犷豪爽,对安全的考量上却是心细如发。对于搭载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他向来是拒之大吉的,就算遇到推拒不掉的,也会在言行间有所保留。
只能说,她身上有一股迷离的气质,教人不由自主地想一探究竟。
像现在,在她顺水推舟的轻声笑语里,他又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家庭成员。
“我父亲生前也是一位卡车司机。这辆卡车就是他去世之后,留给我的。”柯纳拍拍方向盘,怜爱的表情宛如拍抚的是一只小狈或小猫。
“原来强健的体魄来自于家族遗传呀。”她的尾音拉得长长的。
柯纳的耳朵一热,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人家的神情安恬自在,好像刚才说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含意,他连忙收摄住心神,不敢再乱看乱想。
“我高中毕业之后,先到卡车司机的职业学校修了几门课,考中了执照就开始开卡车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她随口问。
“没有,我和母亲相依鬼命。每一趟路如果经过家附近,就会顺便绕回家看看。”
“这样长年在路上奔驰,老半天遇不上个朋友,难道不寂寞吗?”她浅浅微笑。
“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柯纳耸了耸肩。“天天在路上跑,交到的朋友也不少。”
“感情方面一定不容易有著落罗?”
他耳朵一红。
“还好啦。”含糊地蒙过去。
“真可惜。”她又漾起那种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了,看起来充满了诱惑的深意。
每次他才丢开对她的遐想,不到两秒钟,她身上又会发出一股灼人的电波,挑逗他的意志力。
偏生她的气质又是如此清贵高雅,怎么看都不像会在公路上勾引卡车司机的女人。
你不会后悔的。昨天她说。
唉,他后悔了!
吧嘛没事自找苦吃,在欲求不满了整个月之后,还与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单独关在密闭空间里呢?柯纳,你这个软心肠的白痴!
“傍晚之前我们会抵达密苏里州和内华达州的交界,我会在附近的城镇停下来,吃个晚饭,你要不要试试看联络其他的朋友来接你?”
“你觉得我烦了?”她神色一变,花容惨澹地望着他。
“不是,我只是想”他慌乱地想解释。
“没关系的。”滑亮如缎的秀发垂下来,遮住了她雪白的容颜“如果我给你带来麻烦,你随便找个地方让我下车就好,我不会再麻烦你的。”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真会令人甘愿以死来明志。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唉!我一定会依约载你到芝加哥,你别再想着中途下车的事了,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落了单是很危险的事。”
“噢。”她抬起头,眉宇间全是狡猾的笑意。
罢了!算了!认了!他摇摇头,送上三声无奈。
“我觉得我们好像开了好久的车,怎么才下午四点钟而已?”她娇慵地伸了一下懒腰,暗香随著她的动作而益发散扬。
他忍著心浮气躁。“这条公路的景色很单调,不是旷野就是黄沙,开来开去全是同一个景致,难得你会觉得无聊。”
“你会不会累?想不想睡个午觉?”
柯纳渐渐听惯了她的语法,知道她现在一定又用那种迷离惑人的眼神在看他了。
“我很习惯了,如果你累的话,座位后面的布帘拉开,里面有一张床,你可以进去睡一下。”
雪好奇地拉开布帘,看了一下,果然别有洞天呢!里面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摆了张双人床垫,床尾放著几叠折好的换洗衣物,和一个小储物柜。
她灵活地钻进小空间里,东摸摸西碰碰,一副有趣得不得了的模样。昨夜她在卡车小子的长椅上将就一夜,今天破晓才搭上他的卡车出发,所以不晓得原来他的卡车上有睡床。
纤瘦的她坐在大床上,绰绰有馀,可是像他这样的大块头躺进来,一定才勉强刚好而已。
她找了个角度躺下来,轻吁一口气,小棒间里都是他淡淡的男性味道。
柯纳的角度看不见她,这却更糟。因为她在“他的床上”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反而更让人不由自主地猜想她正在做什么。想到她的女性香味溶进他的私人空间里,他的体温渐渐升高。
上帝!他默默祈求,求求你让她赶紧睡著吧!我虽然不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也从未以“圣人”为终生职志啊!
“嗨。”她忽然钻出来,下巴枕著他的椅背。
柯纳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怎么了?”
“车子晃来晃去的,我一躺下来头就晕。”她的眼窝下有淡青色的眼圈,神色慨慨的,显然昨天晚上真的没睡好。
“不然我先靠边停几个小时,我们两个都打个盹。”怜惜之情自然而然发酵。
“这样会不会耽误到你的行程?”
当然会,而且是严重地耽误。然而,看她一副娇弱不胜的样子,任何男人都无法狠下心来视而不见。
“只有两个小时而已,不碍事的,反正我也有些累了。”他回开视线。“不过我们下一个休息站就不能停留太久了。”
“好,你车上还有多馀的乾粮吗?”她神乏地问。
“有,你饿了吗?”他通常会在车上储放一些乾粮和简便的炊具。有时错过了宿头,或者为了赶时间,就在荒野里自炊自食起来。
“那我们晚上就不要停了,直接吃乾粮吧!”
“好。”
徵得他的同意,她自动钻回小棒间里躺下。
柯纳把卡车转向路旁的旷地里停妥,在驾驶座上伸展了长腿,准备睡个午觉。
“啊,我占了你的床位。”柔细的轻呼从身后飘过来。
“没关系,你睡吧。”他闭上眼睛,从椅侧摸出一顶棒球帽倒扣在脸上。
车厢内有半晌的沉默。
“你也进来睡吧,里面的空位还绰绰有馀。”一只白嫩的纤手从布帘间探出来。
柯纳顿时睁大眼睛,睡意全消。“这不太好吧!”
“奇怪,我都不在意了,你担心什么?”又是那种害他小鹿乱撞的轻笑语调。
“你我你也容易太相信人了。你对我毫不认识,就这么放心跟我同睡一张床吗?”他结结巴巴的。
如果换成任何人,他会肯定自己遇到一个追求性爱的豪放女。很多女人会觉得他们这种虎背熊腰的卡车司机生活方式“很浪漫”常常会在他们聚集的休息站里钓个凯子,两人同行几段路,当然也一起分享美妙的肉体关系。等到目的地到了,各自分道扬镳,她们再去找下一趟刺激的公路之旅。
但是,打死任何人都不会以为雪也是那种女人。她的气质太乾净了,甚至常在无意间流露一种矜贵的神情不过偶尔又会有意无意的挑惑他,彷佛身上同时融合了仙女与妖女的特质,害他心里痒滋滋的。
“我认识你的地方可多了。你叫柯纳,俄亥俄州人士,家中只剩一个寡母,高中毕业后对念书没兴趣,便继承父志,以开卡车为业。对了,还有个外号叫五十号公路的良心,这样够不够?”她懒洋洋地扯动他衣角。
“可是”他对自己没信心啊!
“不然我睡椅子上好了。我的体型比你小,睡起来比较不会不舒服,床铺就让给你睡。”说著,她又要钻出来。
“不用了!”柯纳有苦说不出。“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我们两个就挤一挤吧。”
呵,银铃的笑声响了一串,她往内侧缩回去,让他进来。
上帝,请赐我超人的克制力!他抹了一下脸,钻进小棒间里。
本来还算充裕的空间,他一进来就填满了。
雪缩进内侧,眸心亮著明净水灵的光彩。他虽然可以勉强自己不看她,却无法命令她的幽香不飘进他的鼻端里。
“睡吧。”
他闭上眼睛,鸵鸟地在脑子里挖一个洞,将“香味”、“女人”和“同床共枕”有关的思维,全推进那个洞里,埋掉!
柯纳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开始的。
只知道自己渐渐从睡眠中醒来时,于是,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
他的神智仍然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感性接管了理性。怀里那具馨香的女体软如棉絮,他闭著眼只凭直觉,鼻端埋入香软柔腻的颈项间。
极致的触感让他迷醉了,他伸舌轻舔,然后轻吮,在白缎上印出一抹玫瑰红。
行进路线自然而然移上一双红唇。刚开始,它并没有开启,直到他不断地轻啄,舔弄,它终于分开来,让他的舌侵入更细软湿嫩的内在。
这一定是天堂,他神智模糊地想。
吻著著、抱著、舔著,每遇到任何屏障,就急切地将它剥除移开,直至他手下的每一寸雪肌玉肤都敞然以对,他才满足地轻叹一声。
身下原本处于被动的人儿轻哼一声,突然攀住他的肩臂。他睁开眼,努力想从蒙胧中清醒过来,一双封上来的樱唇却让思绪严重短路。
他轻叹一声,愉悦地享受一切即将发生的事。
大床上挤著两个人,原本稍嫌窄迫,但是当一个人是重叠在另一个人身上时,空间便恰到好处了。
卡车外已进入黄昏薄暮,卡车内也进入一个瑰色旖旎的风光,空气里弥漫著情欲的气息,轻呢浅吟,声声催动人心。
久未解放的他益发疯狂了,他努力攻掠每一寸战士,占有每一座城池。意识昏昧的他,浑忘了自己和她的体型差距,只能令本能接管一切。
当极致的一刻来临之时,他放声嘶吼,巨壮的躯干紧紧绷住,再陡然垮下来。
良久,没有人有办法说话。
直到欢爱的馀韵渐渐平息,意识回复清晰,他的身体忽地僵直住。
老天!他做了什么?
一个惊吓的念头劈进他的脑门里。
柯纳猛然翻开身,速度之快,几乎撞翻卡车的椅背。
他呆坐在床脚,脑中一团混乱,无法相信自己的龌龊。
他竟然在半梦半醒之际,强强暴了雪!
懊死!懊死该死该死!柯纳用力捧住脑袋。他就知道他不应该搭载一个单身女子。他对自己太放心了,她也对他太放心了!这种兽性从未发生在他的身上过,他便以为自己能克制得了对她的渴望。如今出了事,怎么办?
“你在惊慌什么?”
轻柔的询问穿透一切震骇,飘进他的意识里。他茫然望向她,喉咙一紧。
雪的衣衫几乎已被他剥光了,丝质的衣料无法抵挡他强劲的力道,袖子裂了,前襟被撕开,几颗钮扣散落了整床。
她已坐了起来,娇躯近乎毫无遮掩,袒裎于他的眼前。浮满了斑斑吻痕,两颗嫩红的蓓蕾在撕裂的前襟下,若隐若现,如同躲藏在绿叶后的草莓。
她玉躯、腿间都是被他侵占过的痕迹,空气里的气味也不容他逃避事实。
他该道歉,但是,道歉能弥补她所受的伤害吗?柯纳迷茫了。
“我我对不起,我不该是我的错!”
她的神情出奇地平静。“不用担心,我已经说过,我会报答你。”
柯纳心头一紧。“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报答我。”
缓缓的,她漾开一抹魅惑的笑。
“如果我说,我也要呢?”
柯纳只有更加迷惑。在他以为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之时,她却告诉他,她是自愿的?
“我”他年轻的脸庞写满茫然无绪。“你不像是那种女人”
“过来。”她忽然向他伸出手。
他下意识地移近她。
雪拉他躺好,再安然枕在他的臂弯。期间,动作有一点僵硬,显然是某人方才太不知怜香惜玉的后遗症。
“我好累哦!让我睡一下。”她呢哝。“我们明天早上再出发好吗?”
当她像只撒娇的猫儿,蜷进他的胸前时,他的心中忽然涌上奇异的平静感。
她是一朵娇贵美丽的兰,而他只是一个平凡粗野的卡车司机。可想而知,他们来自相异的生活背景与阶层,在普通的情况下,可能永远都不会相遇。
而今,他们非但认识了,他还占有了她
“我有没有伤了你?”他沙哑地问。
“我很好。别担心,我也要它发生。”
当她这么说时,脸孔埋在他的胸坎间,柯纳看不见她的表情。
是他听错了吗?他总觉得她的语气好冷淡,仿佛在说著和自己浑然无关的事。
冷淡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怆。这种奇异的感觉,困扰了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