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扫向内室的方向,讷讷地问:“表舅,我可以进去看她吗?”至少亲眼看她平安无事,省得他老觉得自己亏欠她。
齐翰文不觉莞尔“可以是可以,不过,别再刺激她,否则,会导致病情加重。”
“我明白。”滕伊寒微颔下首便进人内室,忽略了齐翰文和追风相视一笑的举动。
“呀”一声推开房门,映人他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习玉芃,刹那间,滕伊寒有些失神。面前的女子斜倚在床头,一头黑亮的青丝散放在窄肩上,娇小无依的身躯缩在被褥中,昔日活力四射的脸庞和总燃着怒光的杏眼早已不在,只是郁郁寡欢地紧合着双眸,连嘴唇也失去自然的光泽,他发觉自己不喜欢眼前所见到的。
迷糊间听见开门声,习玉芃懒懒地掀开眼皮,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表情一僵,冲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好吧?”他的身段仍是很高。
她才不愿让他看扁了,挺起腰,傲然道:“我好得很,多谢你的关心。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偏偏让他找到?真是有够倒霉。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分上,滕伊寒绝对会再度和她杠上。他深吸一口气“齐大夫是我的表舅,也是他通知我来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不是你家里的人把你赶出来的?”
“你还有脸问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你,姐姐她”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就沸腾起来,怨怼像海浪般扑过来“都是你!是你害我有家归不得,我不要再看见你,你走”
滕伊寒蹙眉,低声警告:“你先不要激动”
“你走、你走”她崩溃地尖声大喊。
“该死!你不要激动冷静一下”他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大声喝斥。
习玉芃悲楚又绝望地潸然泪下,哽着声朝他又捶又打。
“要不是因为你,姐姐也不会讨厌我,姐姐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欢我了,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世上,只有姐姐对我现在她恨我,她恨我呜”
等到她打累了,就埋在他胸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宛如要将心中沉积多年的委屈宣泄出来,身躯因悲绝的啜泣而颤动不已。
“姐姐不爱我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爱我了,哇”她痛哭失声地倾诉内心最大的恐惧,丢弃伪装的坚强,像个孩子般嚎陶大哭,哭到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滕伊寒的右手犹豫不决地扬在半空中,最后,才迟疑地落在她柔软如缎的黑发上,有些笨拙地轻抚着,如果这样能让她的眼泪停止,那么,他就勉为其难地忍耐一下吧,不过,要他开口哄女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不要哭了”他没意识到自己在呢哺什么。
怀中的人还在呜呜咽咽地抽泣着,他翻个白眼,捺住性子等待下去。唉,要是让别人看见这一幕,他的一世英明就毁了。
又等了许久
“还没哭完吗?”唉!女人就是爱哭。
习玉芃声音模糊地应了一声:“还没。”
“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北方。”他役好气地道。
“不要!”她想都没想,一口便回绝了。
滕伊寒的眼眯成一条线“那么,你一个人想上哪里去?到底去不去?我不会再问第三遍。”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她霍地推开他“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能拿我怎么样?”羞死人了,刚才居然趴在他身上哭,习玉芃,你发痴了吗?她用恶言恶语掩饰方才的失态。
“随便你。”滕伊寒冷漠回一句。早知道就不要来找气受。
习玉芃连打了两个呵欠,大概是藥效发作了,含糊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家了”
她的意识开始不清,好累,她真的好累,只想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他还在想怎么话说到一半就没声音了,一转眼,就见她睡得东倒西歪,也不怕扭断脖子,滕伊寒实在看不过去,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挪个舒服的睡姿。
她在睡梦中仍然眉心微颦,似乎有什么东西困扰着她,这还是滕伊寒第一次端详习玉芃细致的五官。明媚亮眼,却不失英气,仔细审视,还可瞥见她额头上有两处细小的疤痕,没有凑近看,只怕还不易发现,不过,显然她并不在意。
当指尖触碰到她额上的肌肤时,滕伊心寒弦震动一下,倏地,察觉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困窘地将手缩回来,人也跳离了好远。
他到底在做什么?滕伊寒低咒一句,自己居然会被这女人诱惑了!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嘲笑他。
齐翰文一踏进门就见他在发愣“在想什么?”
“没有。”他否认得太快了,反而令人起疑。
齐翰文笑得老好巨猾“你决定不管她了?”
“是她不肯跟我回北方,不是我不帮她。”他赌气地说。
“哦?好吧,那就让她留在我这里,习老板派出很多人在找她,迟早会找到我这里来,到时,还是得把人交出去,以后她的命运如何,跟我也不相干了。”齐翰文状似轻松地道。
滕伊寒牙一咬“她会昏睡到什么时候?”
“嗯,她的身体很虚,需要长时间休息,这一觉应该会睡到明天天亮。”他早就算计好,这孩子最后还是会妥协的。
“那我把她带口滕园,不会给表舅添麻烦。”趁自己还没后悔前,除伊尊连人带被将熟睡中的习玉芃抱出去,心想,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看见眼前这一幕,追风目瞪口呆兼张口结舌“二少爷,您她”
“少废话!”他羞恼地粗吼,火速地钻进马车的车篷内。
齐翰文露出诡异的笑容,吩咐道:“追风,驾车的速度不要太快,免得惊扰到病人,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追风谨慎地挥动马鞭,保持平稳的车速。
表妹,表哥能帮的都带了,至于成不成功,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望着离去的马车,齐翰文献上由衷的祝福。
习玉芃再次张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团棉絮,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然后,她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这个房间跟原来的不一样,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她气喘如牛、满身大汗地套上鞋下床,才首次见识到自己的孱弱,及时抓住桌沿,摇晃欲坠的身子才没瘫倒在地上。习玉芃想到自己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好,就想大笑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历尽艰辛地跨出门槛,瞧见外面似曾相识的景致,她脑袋轰然一声,刹那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难道她会梦游不成,不然,怎么会跑到滕园来了?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跟那姓滕的有任何瓜葛了。
“你要去哪里?”
突然,一股迫人的压力从她身后袭来。
习玉芃言简意赅“当然是离开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你哪里都不能去。”风暴在滕伊寒眼中越来越大。
她猛地旋身“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滕伊寒勾起嘲弄的笑“以你现在的身体,只怕没有本事踏出大门一步。”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似的,拼了命也要逃,让他看得气闷。
“你我就走给你看。”她气呼呼地吼道。
习玉芃困难地移动双脚,但由于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再加上大病初愈,体力大不如前。不过,她绝不在这男人面前低头。
“二少爷咦?玉芃姑娘,你要上哪里去?”追风纳闷地顿住脚。
她像见到了救星。忙抓住他的袖子“追风大哥,你来得正好,我要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离开?这二少爷?”他无法定夺。
滕伊寒面无表情“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的,马上可以启程了。”
“启程?”习玉芃错愕“你们要回北方去了?”他们要走了?习玉芃分不出心中是喜还是悲。
追风笑了笑“不错,当然,玉芃姑娘也要跟我们走。”
“不,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她吓得往后退缩。
他一怔“二少爷,您还没跟她提这件事?”
习玉芃惊惶地瞪大眼“姓滕的,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不能强迫我。”
“你先下去,这里让我处理就好。”滕伊寒使了个眼色。
她大声地求救:“追风大哥,你不要走姓滕的,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开始想如何逃离这里。”
滕伊寒见她眼神闪烁,马上识破其意图“既然你没地方去,等回牧场见过我娘,你想去哪里我也懒得管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说什么我都要听吗?”她鼓起双颊,悍悍地应道。
他火大了“不听也得听,有本事你跑哇,只要能逃得出这里,我就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
习玉芃按他一激,怒气更旺“你以为我逃不了吗?
我这就跑给你看。”
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她真的拔腿就跑,可惜,没跑几步,一个踉跄就跌倒了,她又窘又气地泛红了眼圈,才想爬起来继续跑,身子竟然整个腾空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失声惊叫,朝他的头一阵乱打。
滕伊寒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不想再浪费唇舌和时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再叫一声,我就一拳把你打昏。”他是顾虑她的安全,不然,怎么会主动揽下这个烫手山芋。
“你这大色狼快把我放下来救命呀!绑架”习玉芃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十根手指往他脸上乱抓。指甲还不小心划破他的俊脸,留下数道细细的血痕。
他低声诅咒几句,飞快地将怀里的小野猫扔进车篷内,自已随后也钻进去。
“启程!”说完,他一掌便劈昏了她。
“驾!”马车在滕园的总管目送下渐渐离去。
不到一刻钟,习家的轿子停在滕园的门口,习有财挂着馅媚的笑容让家丁饼去敲门,心想:滕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薄了人家的闺女,总不可能不认账吧!虽然没有找到二女儿,但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女儿赖给他。
滕园的总管出来应门,告知二少爷刚离开返回北方去了。习有财一下子慌了手脚,完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下全完了